桑圖阿最終沒能逃脫全軍覆沒的厄運。


    盡管他沒覆滅在襄陽。


    但襄陽的慘敗之後,緊接著從房縣向東進攻的聖教軍就憑借數量上的絕對優勢,擊潰阻擊他們的一千八旗和兩千多團練,連同從襄陽向西追殺的王聰兒等人把桑圖阿的殘部包圍在了柳子關,持續兩天的血戰後,荊州將軍桑圖阿和剩餘不足一千五百八旗軍全部覆滅於柳子關。


    這是一個轉折點。


    因為他的全軍覆沒,代表著鄂北和豫南清軍的全線崩潰,代表著聖教軍在戰場上具備了碾壓清軍的能力,緊接著楊忠和王聰兒的組合就渡過漢江,接下來樊城,鄧州,唐縣百姓紛紛起兵,很快他們就和宋之清所部聖教軍會師於南陽城下,然後南陽綠營嘩變砍了南陽鎮總兵開城迎聖教軍。整個南陽盆地各縣就這樣全部落入聖教手中,而那些貧苦百姓們,在均田免糧拜上帝的口號下高舉著龍抱日月旗打開一座座縣城,狂歡一樣打土豪分田地,然後各地教長變身地方官,開始以華夏聖朝官員身份行使權力。而在留下河南大教長宋之清繼續守南陽以後,楊忠和王聰兒率領著最精銳的步騎各三千掉頭南下,迅速攻克了棗陽,接著向南直撲隨州。


    而此時南線的聖教軍也攻克荊門,宜昌,近十萬人馬包圍了荊州城,盡管這十萬人馬絕大多數都是拿著農具的農民,但荊州駐防八旗在桑圖阿把精銳全帶走後,能做的仍然隻是固守。


    至此幾乎半個湖北全部歸了聖教。


    而清軍也無法解荊州之危了,在桑圖阿全軍覆沒之後他們實際上已經沒有了機動作戰的兵力。


    襄陽,鄖陽,南陽等地綠營已經全沒了,河南在黃河以南也隻有一個南陽總兵,湖北剩下還有一個宜昌鎮總兵的人馬調往了南京,安徽的綠營也都在南京,而且劉之協還在進攻六安州,湖南兩個總兵,鎮筸和永州各一個,但鎮筸連總兵都被苗民陣斬了,永州的綠營得去剿苗民。兩江就不用說了,四川的綠營還有成都將軍的八旗自顧不暇,川東聖教和白蓮教的聯軍正攻城掠地,乾隆能做的隻有從直隸山東甚至陝西山西等地調兵,而且陝西也不好說,因為川北聖教軍已經進入陝西。再說就算能調動這些地方的兵想到達也得需要幾個月時間,可以說短時間內,乾隆根本沒有能力管武昌的舒常和荊州的那些八旗,隻能依賴那些地方官員和士紳自己組織團練來禦敵。


    可團練也打不過整整一個旅的火槍隊啊!


    那些團練還都大刀長矛呢!


    他們怎麽和已經進化到排隊槍斃的聖教軍第一旅打?話說三千褐貝斯步槍兵都夠打下廣州了,這些倉促招募的團練無論訓練水平還是裝備水平作戰意誌,都根本是被碾壓的,他們固守城池倒是還可以,可問題是鄂北哪個城裏沒有拜上帝教徒?就算沒有拜上帝教徒又有那座城裏的貧民,能夠抵擋住均田免糧的誘惑?可憐兩江總督舒常在武昌城裏都快哭了,他根本已經失去了對轄區的控製,甚至就連武昌城外都出現了打著聖教旗號的小股武裝,而武昌城內也是人心惶惶,還有一些有錢人居然向長沙逃亡……


    畢竟長沙看著還安全點。


    湖北局勢的迅速糜爛,讓肩負著皇上重托的福康安別無選擇。


    他必須迅速解決楊豐。


    這個妖孽是所有那些造反者的精神領袖,不光是拜上帝教,就連白蓮教這時候也開始打出龍抱日月旗,實質上與拜上帝教合流,而那些苗民也開始接受拜上帝教的教義,根據拜上帝教教義,苗民也是人族,雖然是蚩尤之後,但蚩尤和炎黃屬於人族內部矛盾,蚩尤本人也是上古諸神之一,而上古諸神是昊天上帝專門創造了管理人間的。所以苗民與漢民就昊天上帝而言沒有什麽區別,與那些妖族完全不是一個概念的,這樣那些苗民自然願意抱拜上帝教和仙尊的大腿,這樣楊豐也就事實上成了所有造反勢力的共主,他占據南京就像一麵旗幟般成為所有造反者信心所在。


    隻要能幹掉這個妖孽,就能給這些亂民逆匪當頭一擊。


    總之福康安別無選擇。


    為了大清他必須和楊豐決戰。


    就在楊忠和王聰兒率領的聖教軍第一旅,在隨州一舉擊潰兩江總督督標兩千綠營和五千團練,然後在隨州百姓歡唿中開進隨州城並威脅德安府的時候,福康安的大軍開出了鎮江。


    這支大軍包括整整兩萬八旗。


    而且都是從北京調來的,對那妖孽有著切齒仇恨,另外就是裝備精良,針對那妖孽普通武器打不死這一點,大批量裝備如抬槍,小型劈山炮之類武器,甚至還專門為其製造了黑火藥的陶罐霹靂彈,準備一見麵就拿手榴彈轟死這狗日的,總之也是信心滿滿。除了北京八旗還有杭州將軍率領的八旗,再就是從江西湖廣甚至江浙調來的綠營,總兵力加起來超過十萬,分成三麵進攻,福康安率領的主力還是攻神策門,江西巡撫兼提督何裕城帶著兩萬綠營攻正陽,鎮淮等門,杭州將軍率軍攻朝陽門,基本上除了臨江一麵之外,將南京三麵全圍起來全線進攻。


    當然,關鍵還是神策門。


    南京的情況決定了從北進攻隻能以神策門為主攻方向。


    而楊豐的應對……


    呃,他又在城牆上搞娛樂了。


    隻不過這一次不是聽戲,而是聽倆秦淮名ji給他唱曲,最近仙尊有點迷上了秦淮名ji,雖然因為那恐怖的驢蹄子他對於用雨露恩澤這些名ji沒有任何興趣,但聽她們唱曲還是很令人愉快。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絲毫不輸王阿姨的天籟般聲音在神策門城樓上繚繞著,兩旁士兵執戟肅立中伴著龍涎香的氣味楊仙尊昏昏欲睡,仙童跪在他腳下,輕輕給他捶著腿,背後不斷傳來隱約的炮聲,那是十幾裏外清軍進攻正陽門的炮聲,當然也有城內守軍還擊的炮聲。


    因為在搞國債同時,他順便把紙幣也搞了出來,並且以仙尊名義打著防守南京旗號,在民間大量兌換銅錢,所以這段時間又一氣鑄造了上百門銅炮和生鐵炮,再加上突擊製造的數百支燧發槍,繳獲的上萬支鳥槍,五十多門大炮,投降的一萬多綠營,城內組織的十萬義勇隊,尤其是新組建的第二旅,此時南京城防已經可以說相當強,如果不算福康安的那兩萬裝備精良的駐京八旗,僅僅杭州八旗和那些拚湊起來的綠營,這時候的南京防禦力量已經足以應付,至於福康安的大軍……


    “到哪了?”


    閉著眼睛的仙尊問道。


    “迴仙尊,又到上次那地方了!”


    楊安畢恭畢敬地說。


    此時無論他還是那些守軍都已經沒有人害怕了,因為他們都清楚,有仙尊在這裏清妖是不可能攻破南京的。


    “那就讓他們去和上次那些清妖做伴吧!”


    仙尊說著站起身。


    不用他說,城牆上所有人立刻齊刷刷全跪下了,一個個虔誠地俯首在地等候仙尊的大招,而仙尊也不負眾望,緊接著又擺出他那經典造型……


    “哪位兄弟有空,過來幫個忙!”


    仙尊對著天空大喊一聲。


    驀然間一道流星劃落,瞬間到了剛剛到達王柄所部覆滅處的八旗大軍頭頂,下一刻在八旗大軍的前鋒上空十幾丈高處一道黃中帶綠的急流,就像憑空出現的瀑布般傾瀉而下,在撞擊地麵的同時化作黃綠色濃霧不斷向四周擴散。在秋季的西風推動下這濃霧迎著正在行進的八旗大軍不斷向前,不斷將這支寄托乾隆全部希望的大軍吞噬,而在後麵那瀑布還是在不斷落下然後不斷變成更多的黃綠色濃霧,將更多八旗大軍一片片吞噬。而那濃霧中再也沒有八旗軍走出來,隻有一片死一樣的寂靜,仿佛那源源不斷而來的龐大軍團憑空消失了一樣,因為距離太遠,神策門上也看不到後麵的情況,隻看到這黃綠色濃霧吞噬了整個山間……


    “快看!”


    突然間玄武湖西岸的城牆上,警戒的守軍處傳來驚恐的尖叫。


    楊安顧不上管仙尊了,和城牆上那些士兵急忙向那邊跑去,剛跑出一裏多路可以避開遮擋視線的紅山了,舉著望遠鏡的楊安腿一軟直接跪在了城牆上。


    因為他看到了生平所見的最恐怖景象。


    在玄武湖對岸,紅山與紫金山之間一片剛剛收割過的農田中,無數八旗兵發瘋一樣從背後的黃綠色濃霧中衝出,就像後麵有無數怪獸般,但就在他們的狂奔中也不斷一片片地倒下,跪倒在空曠的稻田中低著頭拚命咳嗽,一直咳到癱在地上抽搐著走向死亡,依靠著仙尊給的千裏鏡他甚至可以看到這些人臉上痛苦的表情。成千上萬的八旗士兵就這樣湧出他們後麵正在向東推移的濃霧,然後在狂奔中倒下以同樣姿態以同樣方式詭異地走向死亡,抽搐的死屍密密麻麻鋪在收割過的稻田中,但從身上卻看不到任何傷口,除了他們那痛苦扭曲的麵容。


    “府尹,您看到什麽了?”


    一名親信在旁邊小心翼翼地問道。


    “毒瘴。”


    楊安深吸一口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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