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豐橫端陌刀看著張俊。


    驟然間他大吼一聲,猶如武俠電影中爛大街的鏡頭般縱身躍起,半空中陌刀一揮,斬落無數矛頭,就在同時一腳踏在一名盾兵的肩頭,在踏斷後者肩膀的同時二次躍起,頂著兩旁密集射來的弩箭,踏著腳下密集的士兵肩膀以極快速度向前。


    那些士兵驟然向兩旁分開。


    楊豐緊接著跳落地上,然後兩旁無數長矛攢刺,但卻無一穿透他的盔甲,他手中陌刀一揮,麵前所有長矛都被斬斷,那些士兵驚恐地迅速退開,這時候楊豐已經到護城河上的橋頭,對麵城牆上密密麻麻的士兵出現,一張張神臂弓迅速射出弩箭。


    他就像狂化般,頂著弩箭的攢射迅速過橋,城牆上張俊臉色一變轉身就走,楊豐陌刀交右手,左手摘下流星錘,就在城門內士兵蜂擁而出同時,一抖流星錘,錘頭帶著鐵鏈瞬間打在了箭垛上,青磚壘砌的箭垛立刻粉碎。楊豐往迴一拽,錘頭依靠一百多公斤重量卡在了箭垛的磚牆上,他單手抓住鐵鏈,另一支手倒持陌刀,猛一用力將刀柄下麵的三棱刺紮進城牆,單臂用力開始兩手交替向上。


    背後和頭頂無數的弩箭不停落在他身上,但卻絲毫無法阻擋他的前進,十米高的城牆不過幾下而已,當那些混亂的士兵搬起錘頭的時候,楊豐也單手攀住城牆拔出陌刀縱身而上。


    “雲隻報父仇,無關旁人!”


    他橫持陌刀怒吼道。


    緊接著他拽迴流星錘,照著已經到馬道口的張俊甩出,後者兩名忠心耿耿的親兵立刻擋在中間,一下子被砸得血肉飛濺。


    就在那些士兵略一猶豫時候楊豐已經從他們中間撞過去。


    “老賊,哪裏走!”


    他大吼一聲直撲張俊。


    後者兩旁親兵上前攔住,楊豐手中陌刀橫掃,幾名親兵瞬間被腰斬,幾下過去就再也無人敢擋,那陌刀照著張俊橫斬過去,快跑到城下的張俊無奈拔劍迴頭想擋開陌刀,但可惜這東西太狠了,寶劍和陌刀撞擊一下子斷成兩截,幾乎沒有絲毫阻滯的陌刀帶著一道銀色弧光掠過他的脖子,下一刻張俊的頭顱墜落在城牆下,同時鮮血從脖子向上噴射,形成一抹詭異的紅霧。


    “老賊,便宜你了!”


    楊豐拎著陌刀惡狠狠地說。


    緊接著他轉身看著後麵。


    “誰敢攔我!”


    他吼道。


    那些宋軍驚叫著一哄而散。


    不散不行啊,這根本就殺不死怎麽破?那神臂弓可是連金兵重甲都能穿透,射在他身上唯一作用就是把那件孝服射得千瘡百孔,連長矛都刺不動,刀也砍不動,斧錘之類或許有用,但誰能在那一丈長陌刀下靠近他?當然床弩或許有用,但這是皇城上倉促間也搬不來床弩啊,這種情況下不跑還能怎樣,再說他是為父報仇殺張俊的,而現在都已經殺了,隻要不闖大內,大家就先看著吧!


    人家為父報仇而已,這沒什麽毛病,人家這是孝道。


    這時候可沒現代法律約束。


    事實上按照法律,為父報仇就算殺了人也是要減刑的,在孝道與忠君並列的時代,那是一種受人尊敬的行為。


    “官家,臣有冤情奏稟!”


    楊豐站在城牆上,背對著身後萬眾矚目的目光,麵朝著大內將盔甲內置音響的音量調到最大同時喊道。


    在他麵前大內與皇城城牆之間無數士兵列陣,甚至胳膊還斷著的楊沂中都出現了,至少上萬人堵在和寧門內,就連一架架床弩都調來了,在宮城和皇城城牆之間排成密集的陣型,嚴陣以待用警惕的目光盯著他,隨時準備保衛皇宮內的趙構。


    “官家,臣嶽雲有冤情奏稟,望必須賜見!”


    楊豐再次高喊道。


    大內依舊一片寂靜。


    趙構此時哪還敢見他,張俊在那麽多人保護中,都被他一刀砍了,這要是見了麵,他突然發難誰攔得住啊!


    “官家,臣嶽雲有冤情奏稟!”


    楊豐再次喊道。


    然後還是沒有迴應。


    三次就可以了,不需要再喊第四次了。


    “官家,臣父子精忠報國,為官家血戰幾二十年,官家一旦棄之如草芥,雖我武人輕賤,但何致輕賤如是,官家於賊寇入侵之時要我等武人為官家賣命,卻於升平之時殺之如豬羊,不知官家何以獎勸忠義?何以麵對那些為國捐軀的將士,難道我等為陛下血戰二十年,最後就換來一個無緣無故人頭落地?臣父屢以忠義教臣,可這就是忠義的下場?臣父背刺精忠報國,可這就是精忠報國的結局?忠義者身死奸佞者幸進,難道這就是我等血戰沙場保衛的大宋?


    臣愚鈍,臣不知此是何道理。


    陛下既不肯見臣,臣亦不敢失禮於陛下,臣父囑臣以忠義,臣不敢有違臣父教誨。


    然臣父至死以靖康之恥未雪為遺恨,以二帝受辱為恥,為使臣父能瞑目於九泉,臣將北上迎先帝遺骸,迎太後鸞駕,迎靖康皇帝,官家既不欲為臣申冤,那臣將自訴之於先帝,訴之於太後,訴之於靖康皇帝,官家既不欲為臣主持公道,那臣自請三聖來為臣主持公道,臣相信忠奸自有分別,善惡終有報,待臣迎三聖歸來之時,臣再問陛下臣父子究竟何罪至死!”


    楊豐大義凜然地說道。


    他的聲音迴蕩在皇城內外。


    呃,這就是他作秀的目的。


    報複趙構最好的選擇是殺了他嗎?不,報複趙構的最好選擇是把他哥哥送給他,他爹已經死了多年,大畫家大書法家終究扛不住五國城的冰天雪地,但欽宗還活著,把他接來,然後送給趙構,這樣才會讓趙構真正感受到那來自大宇宙的深深惡意。


    而且這對他也有利。


    他的確想造反。


    他必須得造反,不造反當皇帝他如何來修大金字塔?他在明末時空尚且修了十五年呢,在這個時空不起傾國之力如何能在二十年內修成?一個單純的豪強別說修這個,他要是敢聚集起十幾萬工人,那皇帝第一個要滅他。


    但現在就直接扯旗造反還不行。


    他的身份限製了自己。


    別看老趙家玩得這麽爛,但民間的影響是穩固的,就像金兀術廢劉豫時候罵他的,人家老趙家離開封時候,老百姓都哭著喊著不讓走,你離開封連個搭理的都沒有,還有資格喊冤?雖說宋朝土地兼並的確嚴重,但發達的商業和手工業卻讓江南百姓日子過得很滋潤,他們對老趙家還是信賴的,他們沒有造反的意圖,至少南方很難。而他目前的身份是嶽飛之子,嶽飛的標誌就是忠義,他直接造反,會讓老百姓視為不忠不義,這就更難聚起勢力了,而他直到現在也沒脫離忠義範疇。


    犯闕殺張俊都不算什麽,相反老百姓對這種事情是喜聞樂見的。


    更重要的是他不是嶽飛,他的影響力和嶽飛有巨大的差距,所以他現在最重要的是為自己鍍金,擴大自己的知名度,順便神話自己,那麽沒有什麽比迎迴二帝更具有轟動效應的了。


    而且在這個過程中,他還可以形成自己的勢力。


    他打著迎迴二帝的旗號,一路向北,一路擴充勢力,這很好辦,北方義軍,流民都會隨著他的北上匯聚他身旁,等他打到五國城,估計也有一支大軍了,不過他用不著到五國城,他隻要威脅到燕京,那麽金國必然會送迴趙桓,然後他再帶著這支中途集合起來的軍隊,帶著趙桓和趙構他媽迴來,至於接下來……


    呃,那就可以看戲了。


    如果他帶兵迎迴趙桓,那麽他也就成了趙桓的心腹,最好再搶一塊根據地,然後鼓動起趙桓的野心……


    呃,這個不用鼓動。


    看看明英宗兄弟倆,就知道趙桓一迴來,指定是要和趙構爭皇位的,趙構沒有生育能力,但趙桓有,他就是不爭,趙構也不可能放過他,更何況這皇位本來就是趙桓的,他哥倆爭皇位自相殘殺,他到時候誰贏了他就主持正義給另一個報仇,這樣老趙家基本上也就完了,那時候這天下他也就唾手可得了,那時候他不當皇帝,手下人還不幹呢。


    好歹也是做過十幾皇帝的,這種謀朝篡位的事情,他也是駕輕就熟的。


    “陛下,臣就此告退,臣將北上迎三聖,臣此去九死一生,若臣為先帝太後戰死中途,望陛下以臣父子二十年血戰之勞放過臣家人,臣父子於九泉之下亦感念聖恩!”


    楊豐表情堅毅地說完,拎起他那顆流星錘,轉身跳下和寧門,拉過旁邊兩匹不知誰的戰馬,翻身上了其中一匹,將流星錘放在另一匹馬背上,一手牽馬一手提著陌刀沿禦街向北而去。


    “怒發衝冠,憑闌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裏路雲和月。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誌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八裏長的禦街上,迴蕩著他悲愴地吼聲。


    在他身後一片哽咽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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