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越成了一顆人頭。


    一顆剛砍下來的,還在往外冒血的人頭,他旁邊不足一米外就是這顆人頭的主人。


    這怎麽破?


    楊豐傻眼了。


    更讓他傻眼的是,這時候小倩居然斷線了。


    “喂,你不能這麽不負責任啊!”


    他欲哭無淚地無聲呐喊。


    他撐不了多久。


    雖說人頭被砍下後,沒有外部幫助的情況下,極限的存活時間可能接近一分鍾,而且他因為有三倍的靈魂能量支撐,肯定還會活得更久一些,但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就這樣生活下去,迴頭來隻野狗他就該哭了。


    他得趕緊自救才行。


    他努力調動麵部的肌肉,想讓自己動起來,他已經吸收了第二份靈魂能量,理論上應該獲得更多能力,之前他的傷口就能快速愈合,現在說不定還能跟這具屍體重新接上,換頭又不是什麽太科幻的東西,他本來就是自己屍體,也不可能存在什麽排異反應,隻要能接上就肯定還能活下來。


    然而他還有一米的距離需要跨越啊。


    這一米距離此時就如浩瀚太平洋般擋在他前方。


    小倩不能指望了。


    那家夥頭頂還有武裝直升機在壓著呢,估計這時候也不敢出來,而且從目前情況看,他的靈魂能量也沒有穿透海水的能力,所以現在他隻能依靠自己了。


    他努力控製著麵部肌肉,用觸地的一側腮部和鼻子以類似走路方式,交替著一點點向屍體移動。


    這樣的確可以。


    但他是在無數人矚目下啊!


    一顆被砍下的人頭詭異地自己動了。


    這場麵得多麽驚悚啊!


    那名正在收工的劊子手扛著鬼頭大刀無意中一低頭,緊接著張大了嘴巴,然後下意識地揉了揉眼睛,正好此時楊豐走了一步,而且嘴還在動著,實際上這時候他是說不出話的,聲帶又不在他這邊,最多也就是動動嘴,但這一幕在劊子手眼中那可就極具震撼力了,尤其是楊豐的眼睛還睜著目光裏帶著那麽多的仇恨。


    劊子手雙膝一軟直接跪下了。


    “少將軍,您就瞑目吧!”


    他猛得叩首在地,用顫抖地聲音說道。


    人群一陣混亂。


    “何事如此驚惶?”


    劊子手身後一個威嚴地聲音響起,楊豐目光一轉,看見一個中年武將沉著臉大步走來,他毫不猶豫地猛然一滾,撞在那劊子手的頭上,後者驚恐地抬頭,楊豐的目光向自己屍體,同時嘴唇上下動著,那劊子手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小的,小的給您安上,少將軍,小人知道您死的冤,您的威名誰不知道,可小人也是奉命行事,您別怨小人,小人這就給您安上,您安心上路吧,元帥和張將軍都在等著您呢!”


    他一邊說著,一邊捧起了地上的人頭。


    “你在幹什麽?”


    後麵中年將領喝道。


    “殿帥,少將軍不瞑目啊!”


    那劊子手中邪一樣,捧著人頭迴頭說道。


    那將領猶豫一下。


    就在這時候,那劊子手低下頭,將腦袋小心翼翼地安在了屍體的脖子上。


    幾乎就在瞬間附在人頭上的三倍強大能量,就像宣泄的洪水般席卷了整個屍體,滲透到每一個細胞,催動著骨骼,肌肉,神經係統,血管瘋狂生長,並且自動找對連接目標完成連接,同時骨髓也在瘋狂地製造著更多血液,補充進嚴重缺失的血管開始向大腦供血,脖子上的接口處那道血線,就這樣以極快速度抹平了。


    那劊子手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直到楊豐試探性地晃了晃腦袋,他才像被踩了尾巴般,驟然間跳起來。


    “妖怪啊!”


    他尖叫著。


    在這尖叫聲中楊豐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同時在無數的尖叫聲中雙臂一掙,捆在他雙臂上的麻繩瞬間掙斷了,他滿意地活動了一下屬於自己的雙臂,感受著重新有了身體的感覺,然後帶著微笑拍了拍劊子手的肩膀。


    “謝了!”


    他發自肺腑地說道。


    那劊子手倆眼一翻直接暈倒在了地上。


    “快,拿下這妖孽!”


    那中年將領拔出劍吼道。


    此時街道已經一片混亂,那些被這一幕嚇壞的百姓,驚恐地尖叫著四散奔逃,而周圍警戒的士兵則拿著武器衝過來,這些士兵都是全身重甲,裝備相當精良,第一個上前的就是那名中年將領。


    就在他揮劍的同時,楊豐的右手閃電般探出,一下子抓住了他握劍的右手,奪劍同時一拳轟向他腦袋,不過看在這家夥剛才猶豫一下的份兒上,那力量盡量克製了一下,但沒想到的是這家夥反應極快,猛然向前以同樣姿態出拳直轟他麵門,兩人幾乎同時擊中對方,緊接著同時悶哼一聲後退一步。


    但右手的劍卻都沒鬆開。


    “有兩下子!”


    楊豐晃晃腦袋說道,被打裂的眼角傷口瞬間消失。


    對手頂著一臉血一動不動地凝視他。


    幾乎同時兩人的左拳再次向著對方轟出,然後硬生生撞在了一起,加大力量的楊豐就成了勝利者,就聽那將領慘叫一聲,胳膊以詭異角度垂下,劇痛讓他右手下意識一鬆,那劍立刻被楊豐奪了過去,緊接著抬腳把他踹翻,同時劍尖頂在他咽喉,剛剛趕到的士兵立刻停下。


    “快誅殺這妖孽!”


    那將領朝士兵吼道。


    士兵卻沒有敢動的。


    “殿帥,你官不小啊,還是皇帝的親信,他們應該不會上前了。”


    楊豐淡然地說道。


    與此同時他將目光轉向了旁邊的一塊木牌,那木牌上應該標注著他這個死囚的身份,他帶著一種驚悚的表情從上向下念著。


    “侯斬欽犯嶽,麻煩你告訴我一下那最後一個字是不是雲?”


    他問那將領。


    “嶽雲,汝何故羞辱老夫,欲殺從速,楊存中也是千軍萬馬中廝殺出來的,還不至畏汝小兒!”


    將領厲聲喝道。


    楊豐憂傷地抹了把臉。


    他心中一萬頭羊駝駝在狂奔而過,第一次穿上吊的崇禎,第二次穿斬首的嶽雲,這還能不能好好玩耍了,不用每次都開地獄模式吧?這讓自己還怎麽玩?穿崇禎好歹有個吳三桂,穿斬首的嶽雲這是真正無處容身啊,他可不認為嶽家軍會跟他這個少帥,嶽飛爺仨被殺後,嶽家軍上下連個屁也沒敢多放,那份用來陷害嶽飛的告密信可是通過嶽家軍事實上二號人物王貴轉交張浚的。


    事實上在紹興十一年趙構就已經把嶽家軍解決了。


    否則他也不敢殺嶽飛。


    他就是知道殺了嶽飛也不會出問題才下手的。


    嶽飛不是軍閥。


    嶽家軍隻是民間老百姓稱唿,那不是後世想象中隻聽嶽飛的私軍,那是趙構行營五大護軍之一,是大宋禁軍,行營後護軍,嶽飛也不是襄鄂等地的軍閥,他的軍事調動得通過樞密院,他的財政得通過趙構的鄂州總領,後者正是陷害他的主要參與者。趙構在紹興十一年就已經完成了收兵權工作,嶽飛死之前已經被架空進樞密院,他死之後,手下那些將領基本上都沒動,但也沒有人為他出頭,隻有牛皋估計發幾句狠話後來被毒死,但其他人都得保富貴,其中還有李道這樣因外戚身份死後封王的。


    軍事上趙構跟嶽飛相比提鞋都不配,政治上人心上他玩嶽飛就像玩個小孩一樣。


    楊豐真不敢保證自己去鄂州後,嶽家軍那些將領,會不會把他綁送朝廷,就算不會把他綁送朝廷,禮送出境恐怕也是最好的結果了,說到底他們跟著嶽飛血戰沙場是為求富貴,而富貴並不是嶽飛給的,趙構才是真正給他們富貴的人。南宋初期大將兵變的情況有的是,不少還是赫赫有名的抗金名將,最後結果沒有一個成功的,甚至都敗得很簡單,說白了就是趙家在老百姓心中的地位沒有動搖,那些手下將領士兵知道誰才是真正給他們富貴的。


    嶽家軍也不會例外。


    看了看不遠處另外一具同樣被斬首的死屍,楊豐也是歎了一口氣。


    那是張憲。


    功蓋天下者不賞,勇略真主者身危,曆朝曆代無數戰場上無敵的將軍,都是這樣倒在了政壇的勾心鬥角上,善終者也無非韜光養晦裝癡做傻,甚至不惜幹壞事自汙以求活,而那些寧折不彎的真英雄,多半也就是這樣的下場了,嶽飛不是特例,在他之前在他之後都有無數這樣的人。


    說到底那些帝王都不是楊皇帝。


    他知道不會有人造反。


    誰敢造他的反,結果也隻能像張獻忠一樣,被他直接打進老巢一手炮崩了,他那近乎無敵的武力值就是保證。


    但這些帝王可沒保證。


    對於趙構來說,或者對於他們老趙家來說,外敵並不可怕,無論遼國,金國,西夏,都不是他們的心腹大患,那些武將權力的增強才是心腹大患,哪怕這些武將能給他們收複失地也不行,少幾塊國土,賠幾十萬兩銀子賠款,或者稱臣都無所謂,但就是不能讓武將做大。


    哪怕這些武將對他們忠心耿耿也不行。


    這也算是一種寧與友邦不與家奴了。


    老趙家基本都這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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