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州。


    “這些qin獸!”


    康麻子外公,正藍旗固山佟圖賴趴在城牆上,看著小淩河對岸一座倉促建成的木架子,滿臉悲憤地說道。


    在這個粗糙的木架上,豎著一根十字型木頭杆子,倒黴的巴哈納被釘在上麵,身旁兩個劊子手正興致勃勃地忙碌著,在周圍明軍的叫好聲中,拿小刀一片片從他身上割肉。這兩個劊子手很顯然是專業人士,巴哈納在上麵嚎了半個時辰還沒死呢,旁邊一群不知道從哪兒來的野狗,正用熱切的目光看著他們,等著大快朵頤呢!


    在巴哈納前麵還有一組劊子手,那些在連山被俘的清軍士兵,全都被一個個拖上台,按在那裏先yan了再斬首,砍完腦袋的死屍直接扔小淩河裏,那些腦袋倒是依然堆在台前,也不知道還留著幹什麽。


    這一幕看得城牆上清軍一個個呲目欲裂。


    尤其是那些明軍士兵的叫好聲,迴蕩在天空中簡直讓他們怒發衝冠。


    “殺出去,剮了那狗皇帝!”


    佟圖賴身後一名將領咆哮著。


    然後城牆上所有清軍都在憤怒地咆哮著,話說他們什麽時候受過這種羞辱,雖然過去他們也經常這樣幹,但那都是他們殺那些漢奴,什麽時候輪到漢奴們這樣對付他們了,此時錦州城內一萬五千八旗健兒,無不揮舞手中刀槍燃燒他們那熊熊怒火,誓要出去與那狗皇帝決一死戰。


    後者就坐在那台子後麵呢,那黃曲柄蓋和十二麵龍旗非常醒目。


    “都閉嘴,堅守錦州,不準出戰!”


    佟圖賴吼道。


    他又不傻,楊豐這麽幹就是刺激他們出城野戰的,雖然理論上野戰才是清軍強項,但那都是過去了,自打那狗皇帝冒出來之後,清軍和明軍之間就沒打贏過一場野戰,倒是過去那些馳騁戰場的猛將一個接一個死在他這妖人手中,可以說隻要那狗皇帝出場,野戰什麽的就省省吧!


    而此時這狗皇帝就坐在那裏呢!


    想那鼇拜多麽強悍的猛將都照樣在野戰中飲恨而亡,佟圖賴自認為他這樣從來都是以智慧取勝的,還是老老實實蹲在錦州的城牆上吧,再說錦州城裏總共才一萬五千守軍,而且還有一部分是正藍旗漢軍,拿什麽跟外麵至少三萬明軍玩野戰?老老實實依靠著小淩河天險和錦州城牆,再加上數十門大炮固守才是正理。


    然而……


    “滿州健兒們,隨本王殺出去,給本王那慘死的兄弟報仇!”


    城門後的校場上一個壯碩的半老頭子,穿一身藍色盔甲,頭上頂著避雷針般的盔纓,手中拎著一把沉重的狼牙棒,騎在馬上暴怒地吼道。


    在他身後大批正藍旗滿州的騎兵正列隊跟隨,甚至城牆上也有很多士兵跑下去,騎上馬準備出去迎戰。


    看到這一幕的佟圖賴腦袋都大了,他趕緊跑下去一把抓住那老家夥戰馬韁繩,然後陪著笑臉說道:“王爺,您息怒,那狗皇帝就是想引誘咱們出去,咱們不能上他的當,野戰中咱們根本沒有辦法對付他,但咱們城牆上的大炮也是他害怕的,隻要咱們堅守錦州,逼著他硬攻,就能用大炮來為英王報仇。”


    “閃開,本王豈懼那妖人!”


    野豬皮的七兒子,多羅饒餘郡王阿巴泰喝道。


    “王爺,您就聽末將一句吧!”


    佟圖賴抓著韁繩說道。


    “滾一邊去,你一個漢奴說了算還是本王說了算!”


    阿巴泰毫不客氣地一腳把他踹開,拿狼牙棒向前一指,那守門的軍官不顧佟圖賴的目光,趕緊給他打開了城門,這老家夥率領著正藍旗滿州三十個牛錄的騎兵衝出城,就像炫耀般在城外策馬揚鞭,一直衝到小淩河岸邊,這才朝南岸明軍吼道:“狗皇帝,阿巴泰在此,有膽量與老子一戰否!”


    “有趣!”


    正坐在行刑台後麵喝茶的楊豐淡然說道。


    “告訴他,有膽量就過來,朕在這裏等著他,朕撕了野豬皮一個兒子正不過癮呢!”


    緊接著他說道。


    阿巴泰當然不會真得直接衝過來,他又不是真腦殘,那小淩河橫在前麵呢,他這邊渡河正好給明軍當靶子,再說兩軍對壘主帥決鬥那是羅貫中yy的,誰家會那麽打仗。在小淩河北岸耀武揚威之後,他緊接著率領這支大軍向西而去,然後在明軍防禦範圍之外的上遊渡河,他出城的目標就是側翼襲擊,依靠八旗滿洲強大的突擊力量,一舉衝垮進攻的明軍。


    阿巴泰也是沙場宿將,他當然明白仗該怎麽打。


    明軍此時的位置在女兒河與小淩河交匯的夾角上,錦州城的優勢就在於此,這裏一邊有鬆山阻隔,從南邊進攻隻有這樣一個不大的攻擊麵,但這個夾角的西邊是敞開的,一支強大的騎兵從小淩河上遊繞過去,然後從西向東衝擊殺過去就行。明軍不過才三萬人,而且騎兵數量很少,九千精銳的正藍旗滿洲,要是連三萬明軍步兵都衝不垮,那簡直就是笑話了,哪怕就是再多一倍他都有自信能衝垮。


    楊豐同樣明白他的意圖。


    就在阿巴泰繞向上遊同時,他也迅速到了左翼的騎兵中,但明軍騎兵數量很少,加上他的錦衣衛鐵騎也不過三千而已。


    當然,這就足夠了。


    五百衝幾萬的事情他又不是沒幹過,更別說三千對六千了。


    而此時明軍對錦州的炮擊也開始了,這一次就不光是那二十四門紅夷大炮了,在明軍炮兵陣地上,多了十門特殊的火炮,此物裝在一個個厚木製做四輪車上,就是一個短粗的銅管子,炮口向上大角度昂起,但後麵要細一些,看著就像一口拉長的銅鍾……


    呃,這是臼炮。


    這種實際上是放大版虎蹲炮的東西,對那些大明工匠來說簡單得就跟玩一樣。


    隻不過以前的虎蹲炮是用生鐵鑄,而這一次皇帝陛下豪爽地拿出一堆黃銅來,讓他們拿去直接用這種可以當錢幣的東西鑄造,銅鑄當然比鐵鑄要簡單得多,因為時間緊張一共鑄了十門,全都拉到了錦州前線。


    就在那些紅夷大炮開始發出怒吼的時候,十門小臼炮同樣發出怒吼,一枚枚直衝天空的炮彈,帶著高空墜落的唿嘯聲飛越一點五千米,在城牆上清軍愕然的目光中,越過城牆砸在了城裏,然後在一連串爆炸聲中,仿佛禮花般一個個璀璨的火團炸開。


    呃,這是開花彈。


    木管引信又不是什麽高科技的東西,同樣生鐵的空心球炮彈也沒什麽難度,整體鑄造一個空心球的確不容易,但鑄兩個半球然後焊起來就很簡單了,這東西因為強度問題,承受不了紅夷大炮的膛壓容易在炮膛內就是碎開,但短管臼炮是沒有任何問題的。也就是炮彈容易出現一炸隻有兩半的悲劇,但問題的楊豐也不指望這東西和現代炮彈一樣彈片殺敵,它的主要職責是放火,那炮彈裏麵裝的並不隻有火焰,還有……


    銀粉。


    白磷還是過於誇張了,白磷這東西並不好找,而且使用起來也比較危險,但銀粉就很簡單了。


    十枚如同禮花般炸開的開花彈,因為很難瞄準城牆,所以並沒有真正擊中清軍,隻有一枚很巧炸死了兩名清軍士兵,但它們那些迸射的火星,卻讓密布著木製建築的錦州城內迅速燃起了火光。


    有過一次這種經曆的清軍們趕緊咒罵著跑去滅火。


    然而這隻是開始。


    因為城外那十門小臼炮很快完成了裝填,然後再次對著天空噴出火焰,高拋彈道獲得的射程,讓那些裝滿火藥和銀粉的炮彈輕鬆落在城內,就在它們落下的同時,木管引信內的火藥燃燒到了盡頭,通過管壁上預留的小孔,瞬間引爆了炮彈內裝填的火藥,火藥的爆炸又點燃了混在一起的鋁粉。


    禮花再次綻放。


    “這東西好,那紅夷大炮先停了吧,反正皇上也沒讓渡河,先用這東西燒著再說。”


    唐鈺幸災樂禍地說。


    他是明軍的指揮官,唐總兵因為老成穩重,一直是皇帝陛下的禦用助理,當然,他現在也不是總兵了,他是剛剛設立的禁軍左都督。


    楊豐把這時候行在各軍合編為禁軍,吳三桂是大都督,唐鈺是左都督,前山海關總兵高第是右都督,而黃蜚則被任命為水軍都督,當然,黃都督目前主要任務是負責南北之間的海運,禁軍水軍的作戰,則由張名振和黃斌卿左右兩個總兵負責,這一次北線作戰,就是由唐鈺指揮著曹友義和劉肇基兩個陸軍總兵,再加上水師張名振一個總兵,部下總共三萬大軍負責。


    當然,還有作為皇上親兵的錦衣衛。


    “都督,何不一鼓作氣,趁亂渡河然後直接攻城呢!”


    劉肇基說道。


    小淩河水並不深,完全可以直接渡河強攻。


    “還是穩妥一些的好,命令各軍結陣,準備增援陛下!”


    唐鈺看著西邊說道。


    那裏無數騎兵狂奔卷起的塵埃已經清晰可見,而皇帝陛下率領的錦衣衛和兩千多騎兵,也已經在那裏列陣以待,一場大戰即將開始。


    (感謝書友竹籃心特明,本農民,葬秦,咕噠君,114,夏日de涼風的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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