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門再次被推開,霍霆亨轉頭望去,是老六白岩川。


    白岩川掃了一眼空無一人的病床,看向霍霆亨,「二嫂呢?去哪兒了?」


    「剛出去,有事?」霍霆亨問道,他也不知道這個女人去哪兒了。


    「再給她做個檢查,沒什麽事,她就可以出院了。」白岩川揚了揚手中的檢查單。


    霍霆亨拿出手機,打電話給向幽姿,響了半天沒有人接,餘光一掃,竟看到枕頭下露出一半的手機,屏幕正亮著。


    「給我吧,」霍霆亨接過白岩川手中的檢查單,「你今天很閑嗎?」


    這種事,護士來就可以了,哪裏需要白岩川親自來一趟。


    「你以為我願意來,」白岩川道,「浦源路兩輛客車相撞,傷亡慘重,患者正陸陸續續送過來,急診室都忙死了,這裏的小護士都過去幫忙了,我現在也得過去。你趕緊找到二嫂,帶她去檢查,沒什麽事趕緊迴家吧,我這兒病床緊張的很。」


    說完,白岩川匆匆而去。


    霍霆亨看了看手中的單子,這個女人出門也不記得帶手機,他現在該去哪兒找她?!


    急診部亂成一團,患者太多,即便從其他科室調派了護士和醫生過來幫忙,也是應顧不暇,自然也看不到一個穿著病號服的人正在給一個患者診斷。


    霍霆亨找了半天,路過急診室時,一眼就看到了向幽姿湊近患者的嘴邊,鼻子邊,看看是否有唿吸,又伸手觸摸了一下患者的頸動脈,看看是否有搏動。


    患者的家屬也將手伸向另一側頸動脈,卻聽向幽姿出聲喝道,「別動。」


    「我是她老公,我擔心她!」青年男人也就二十多歲,三十歲不到,抬頭看見向幽姿穿著病號服,「你又不是醫生,為什麽你能動,我就不能動?」


    「你知不知道,如果同時觸摸兩側的頸動脈,會發生危險?!」向幽姿厲聲道。


    「就摸一下,能有什麽危險?!」被一個女人嗬斥,男人脾氣也上來了,對著向幽姿吼道,「你給我滾開,別在這兒指手畫腳,讓醫生來。」


    急診室人聲嘈雜,兩人的爭吵沒引起什麽騷動,隻有周邊的幾個人投來了詫異的目光,很快就收了迴去。


    「你老婆現在很危險……」向幽姿急道。


    可惜話沒說話,就被男人打斷了,「少在這兒跟老子廢話,也不知道從哪兒跑出來的神經病,滾。」


    心肺復甦本來就是爭分奪秒的事情,向幽姿顧不得跟他爭吵,上前來到患者的一側,想要繼續施救,伸手剛按住患者的額頭,男人抬手就將她推開了。


    向幽姿雙手抓空,又沒有著力點,整個人向後仰去,就在倒地之際,一雙有力的胳膊將她托住,隨之,後背就貼上一個堅實的胸膛。


    向幽姿轉頭看去,正是霍霆亨。霍霆亨臉色陰沉,將她拉起來後,也不看她,目光落在男人的身上。


    麵對霍霆亨壓迫性的目光,男人有些畏懼,低了低頭,暗自提了一口氣,對著霍霆亨道,「看什麽看,管好你的女人,有病趕緊治,別放出來禍害人!」


    「我的女人,我會管。禍害你,你也得給我忍著!」霍霆亨聲音冷冽,臉色非常難看,隱隱地帶著一股戾氣。


    或許是霍霆亨太過引人注目,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引來了不少患者家屬的圍觀。又或許霍霆亨的聲音太有穿透力,即便聲音不大,仍是震得四周瞬間安靜了許多。


    向幽姿眉頭一抖,這句話說得也太不講理了,估計也就霍霆亨敢這麽說。


    「她又不是醫生護士,憑什麽給我老婆看病,」男人的語氣弱了許多,仍是不服氣道,「你要寵你的女人,迴家寵去,別在外麵丟人現眼!」


    「我就願意這麽寵她,慣著她!」霍霆亨目露譏誚地看著男人,一副你能拿我怎麽樣的表情,冷笑一聲,「沒本事的男人,隻會對自己的女人為所欲為;有本事的男人,就可以讓自己的女人為所欲為。巧得很,我的女人就可以為所欲為!」


    麵對比自己高出一頭的霍霆亨,男人扯了扯嘴角,「你想怎麽樣?」


    霍霆亨不再看他,轉頭看向向幽姿,「趕緊治。」


    向幽姿還沉浸在他剛剛說的那番話中,他說,她是她的女人,還說他就願意這麽寵著她,慣著她,最後又說,她可為所欲為。


    她知道,這些話,他隻是說說。外人麵前,男人的尊嚴比什麽都重要,霍霆亨不可能讓別人踩在他頭上作威作福,可是,她真的為他的這些話感動著。


    小時候,父母也曾這樣寵著她,慣著她,可那些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這些年來,為了小函,她把自己修煉成一堵牆,為小函撐腰,為她擋風遮雨,從未想過,有人會站在她的前麵,護著她。


    這種感覺異於小時候,父母給她的保護,隱隱中有一股激動,還有一股莫名的情愫縈繞心頭,有些慌亂,有些甜蜜,還有些安定。


    霍霆亨見她癡呆的模樣,伸手拍了拍她的額頭。向幽姿恍然迴神,摸了摸根本就不痛的額頭,看向霍霆亨,見他下巴示意地抬起,心裏有些恍惚。


    霍霆亨不理會她的表情,催促道,「趕緊的!」


    事不宜遲,向幽姿再次來到患者的一側,一手按住其額頭向下壓,另一手托起其下巴向上抬,打開氣道,隨後進行人工唿吸。在進行了一分鍾的人工唿吸後,還是沒有脈搏,向幽姿先是找到劍突,以劍突為點向上在胸骨上定出兩橫指的位置,一手疊放於另一手手背,十指交叉,進行按壓。做了兩次胸外按壓後,又做了一次人工唿吸,再做第三次胸外按壓時,患者出現反射掙紮。


    霍霆亨和眾人一樣,站在旁邊看著,見向幽姿第一次做人工唿吸時,蹙起眉頭,第二次做人工唿吸時,眉頭深深地擰成一團。


    停止按壓後,向幽姿觸摸了一下頸動脈,頸動脈搏動恢復,又查看了一下患者的瞳孔和肢體溫度,瞳孔縮小,肢體轉暖,向幽姿這才站直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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