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幾位,我家先生說今日誰也不見。”


    先生,表尊稱,無分性別,並不單隻男性。


    黑衣大漢們和任是非看起來不像是簡單的上下級,反而像是同生共死的袍澤,有著極深的感情羈絆。


    這些黑衣大漢對於任是非的命令,幾乎是絕對盲從,要他們自殺恐怕都不會有半點猶豫。


    巴雅拉氏和延卿麵麵相覷,雖然他們不是目空一切的二代子弟,覺得在自己的地盤上就能唿風喚雨。


    但這種已經擺明了身份,還是遭受拒絕的事,還真不多見。


    尤其是在蜀南地區,就連那些軍閥的元帥,遇到他們二人,恐怕也得好生客氣的道一句‘後起之輩,果然名不虛傳’。


    但那張紙上的推導內容,就像是一則魔咒般烙印在兩人的頭腦裏。


    那種巧妙的能量推導思維、那種看似複雜卻十分精巧的式子、那種看著難題被別人解開後心底的遺憾……


    一切的一切,都讓他們陶醉。


    他們分明知道紙張的主人就在這間包廂裏,卻要讓他們無功而返,這種牽腸掛肚的滋味,他們兩無論如何也忍受不了。


    想到這,兩人十分有默契的坐到包廂不遠處的閑散酒桌上,想等包廂裏的人出來。


    “北玄,北玄,你站在這幹嘛,我們去下麵跳舞吧?”


    濃妝女子追了出來,然而陳北玄一直冷著臉,也不說話。


    陳北玄冷冷的看了眼延卿兩人,獨自在二樓的欄杆邊吹著風。


    下麵的舞池很吵,燈紅酒綠,肉蟲翻滾,男人和女人的嬉笑聲十分的曖昧。


    但二樓上卻有些安靜。


    陳北玄的目光,更是不時看過那間被黑衣大漢把守的包廂。


    “不要煩我。”


    麵對濃妝女子強勢的追求,陳北玄終於變得有些不耐煩,低聲吼道。


    “你,你……”


    濃妝女子後退兩步,有些不敢相信陳北玄居然會這麽對人家,她的眼睛立刻就紅了。


    “陳北玄!!我可是孔家二小姐:孔令微!!有多少男人哭著喊著讓我多看他們一眼,你倒好啊,你說你喜歡麵容精致的女孩,我就去學會畫這難看的濃妝,也就是我才會死皮賴臉的在這!好,你很好!我這就迴家告訴我大姐,讓她ma了你的官!!”


    孔令微一把抹掉自己臉上的妝容,花一塊白一塊的,她扯開高挑的衣領、脫下高跟鞋、撕開隻能慢吞吞走路的長腳褲。


    然後她一邊哭著,一邊從二樓上跳了下去。


    啪嗒!


    孔令微一隻腳猜到人家的頭頂上也不道歉,她反而惡狠狠的罵了句:“滾你馬的蛋!!”


    延卿和巴雅拉氏看著這幕,這才突然記起這位孔家二小姐:孔令微,可向來是以膽大妄為、潑辣粗野而聞名,也隻是這段時間突然墜入了愛河,才讓她變得盲目起來。


    “下周我就跟老師迴上海。”延卿歎氣道。


    巴雅拉氏搖了搖頭,語氣有些絕望:“可我的老窩,就在蜀南啊……”


    這位二小姐一旦恢複了本性,今天發生的事,她一定會挨個挨個的找他們算賬。


    巴雅拉氏隱隱覺得自己該放棄在外打拚的夢想,迴家接受十幾億的家業,老老實實的承包農場了。


    “兩位,要不我設宴,吃了晚飯再走吧?”


    忽然,包廂門口傳來聲音,然後垂簾被撥開。


    出來了?!


    延卿和巴雅拉氏兩人大喜過望,立刻站了起來。


    而陳北玄則慢慢放下了酒杯,目光如電,看向了包廂。


    “不了不了,家裏的水一直燒著,我們得趕緊迴家。”白夜行笑著拒絕。


    “那就太遺憾了。”


    墨香蘭歎了口氣,突然表現得有些多愁善感,道:“那我讓司機送你們迴去,一路好走。”


    李清霖兩人沒再拒絕,談笑著和墨香蘭走下樓梯。


    “居然是墨小姐,她真的來成都了?”


    巴雅拉氏認出來墨香蘭,顯得有些興奮,他三兩步追了上去:“墨小姐,墨小姐,我是你的粉絲,能給我簽個名嗎?!”


    任是非攔下了巴雅拉氏,當他察覺到巴雅拉氏沒有惡意的時候,迴頭用詢問的目光看向墨香蘭。


    墨香蘭對李清霖兩人歉意一笑,走到巴雅拉氏麵前道:“好的。”


    延卿無視了巴雅拉氏這種‘臨陣叛逃’的舉動,心底有些疑惑。


    墨香蘭雖然正是風光無限,名聲大噪的時候,但他卻聽說這位墨小姐是個數學白癡,出門必然迷路、算賬必然多算,東南西北都分不清楚。


    莫非……


    延卿看向了墨香蘭身邊的兩人,他的瞳孔立刻縮小。


    是他們!


    延卿認出了李清霖兩人,就是當初在火車上的‘逃兵’和冒充李清霖之人。


    隻不過事後他和陳北玄迴去找的時候,發現李清霖兩人居然在中途跳離了火車。


    而陳北玄要找的人,很可能就是他們中的一個。


    隻是延卿沒想到,墨香蘭居然會認識李清霖兩人,而且看樣子,那種紙張也是出自他們之手。


    “延卿,延卿,偶像給我簽名了,剛才,剛才她握的是我的筆!!”


    巴雅拉氏幸福到快要暈厥,而延卿則拿著那張紙張,三兩步追了上去。


    “先生,先生,請問這是你算的嗎?”


    李清霖停了下來,迴頭看到延卿手裏的紙張,輕笑道:“一點陋見,讓你見笑了。”


    真的是他?!


    延卿心中有些難以置信,還是無法將李清霖的這幅模樣跟他幻想中的,頭發發白、戴著黑邊眼鏡,懷裏隨時都揣著課本的老學究聯係起來。


    而站的遠遠地,不願意靠近的陳北玄看著李清霖那張有些麵熟的臉,目光中的冷意更濃。


    到了現在,他已經完全相信李清霖對自己是抱有某種深刻的敵意,否則怎麽會三番兩次的故意刁難自己?


    我不發火,還真當我是泥菩薩了?


    陳北玄心中起了殺意。


    “我還有點事,下次再聊吧。”


    一位黑衣大漢將車門打開,李清霖轉過頭對延卿歉意一笑。


    看著車輛在夜色下遠去,延卿道:“這才是真正有學問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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