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李清霖沉吟片刻,目光猶豫後,這才迴道:“既然文博兄邀請,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文博滿意的點點頭,一臉和藹的對莉莉與善生說道:“一轉眼,這兩個小家夥就這麽大了?上次來時,都還在學走路……”


    掏出隨身的兩個小玩意當作見麵禮,文博忽然笑道:“這樣吧,讓這兩個孩子也一起去,就當作見見世麵,增加些閱曆。”


    “李兄,你說如何?”


    說到這,文博的氣質變得有些淩厲,雙眼平靜的看著李清霖,那遠遠超過李清霖的修為,正以某種躍躍欲試的狀態,在皮膚下徐徐燃燒。


    文家作為天下有數的強大世家,坐擁十萬大山和千裏領土,一流豪傑不下於三十名,就連絕頂的高手,都偶有出現。


    文博之所以邀請李清霖去觀禮,無非就是想驅使李清霖這些已經失去神兵的世家。


    偷竊神兵的賊子一旦出現,他們這些世家便會第一個衝在前麵。


    否則,賊子若是落網,文家憑什麽完璧歸趙,將神兵歸還?大不了再來一次入贅就是了。


    而文博之所以要李清霖帶上善生和莉莉這兩個軟肋,也是怕李清霖不盡心盡力,對這次捉賊的任務陰奉陽違。


    “沒問題,莉莉、善生啊,快迴去收拾行李。莉莉你不準帶酸梅和蜜餞,對牙齒不好。”


    然而出於文博預料的是,李清霖答應得很幹脆,仿佛這次觀禮隻是一次出門踏青的親子活動。


    反而有些雀躍的吩咐著丫鬟和侍衛,更是讓人準備了一艘三層樓船。


    瓜果、裝點、地毯、熏香、琴棋書畫,種種事物被人運上船。


    片刻後,一艘富麗堂皇,大氣恢弘的樓船,安靜的停泊在江麵上。


    吃水量不算大,但卻很精致,銀灰色的船身前有一把劍狀的船首,斜著刺破蒼穹,宛若衝鋒的戰士。


    甲板上每隔三步,都婷婷立著一位侍女。


    李清霖踩著鋪在木質長踏板上的柔軟地毯,緩緩走上樓船。


    看著這幕,文博忽然覺得自己剛才一葦渡江的模樣,似乎有些……


    窮酸?


    ………………


    潯陽江頭,一艘艘畫舫或停、或緩慢行駛在碼頭的不遠處。


    碼頭上有許多兜售貨物的攤販,也停靠著不少馬車。


    不時有尋花問柳的公子哥、潦倒失意的買愁人,登上船家撐著的一葉小小扁舟。


    扁舟靠近畫舫後,便有專門的武者將客人送上舫去。


    一時間,在弄情的絲竹琴聲下,女子的嗔罵聲和男子的大笑聲不絕於耳。


    “幹爹!你快看!前麵好熱鬧啊!”


    一艘銀灰色的三層樓船從水天一線處駛來,莉莉站在甲板山上跳下竄,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善生在廂房裏練武,除了一日三餐,很少出門。


    畢竟水路走得久了,難免會覺得枯燥,還不如練武時間過得快些。


    但此刻聽到遠處的熱鬧聲,善生推開廂房,走上甲板。


    “嗯,應該不遠了吧?”


    李清霖永遠是那副寧願坐著也不站著,寧願躺著也不坐著的慵懶模樣,此刻躺在甲板上的遮陽傘下,向文博問道。


    “若是順利,三日就會抵達。”文博迴道。


    文家離李家有些距離,哪怕樓船是順流而下,徹夜趕路,也足足行駛了兩個多月。


    這還是對於李清霖這些世家而言,而許多普通人一輩子都出不了遠門,進京趕一次考,就得花費幾年的時光,這還是建立在平安無事,不遭遇劫匪和妖魔的情況上。


    文博對李清霖的這幅模樣視而不見,在他看來,當年李清霖連夜斬殺公孫桑滿門的時候,李清霖還是一把利刀。可做血勇之爭。


    但現在,李清霖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十多年過去了,修為居然沒有半點進步,銳氣長泄,不複當年英勇。


    李清霖伸了個懶腰,在丫鬟的攙扶下站起。


    “哈哈!前麵的人,順路搭下船!!”


    樓船破開水麵,但在咚咚幾聲戲水的聲音後,一位背負長劍的馬臉男子好似爬著梯子,在光滑的船身上踩了幾步後,躍上甲板。


    “各位,叫我夏侯劍客就是!”


    馬臉男子也不認生,向李清霖等人拱手。


    而善生看到這位夏侯劍客剛才登船的輕功,臉上露出向往的神色。


    夏侯劍客看到這裝扮得富麗堂皇的樓船,和甲板上的遮陽傘後,本淩厲的目光變得漫不經心起來。


    他看了眼李清霖這個富家老爺,也沒多做交談的念頭,直接盤腿坐在甲板上調息內氣。


    見此,李清霖和文博兩人暗笑不已。


    在這個世道,蒙古族把持朝政,有士農工商的階級之分,商人有再多的錢,地位也隻比平民好些。


    若是不入仕途就永遠被這些自命清高的俠客、高管所歧視。


    人們一邊高唿平等,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卻一邊把玩著各種歧視鏈。


    把腹黑學發揮到了極致。


    當然,世家是神秘的,許多普通人一輩子都不知道世家的意義,世家也無需普通人知道他們的存在。


    畢竟隻是放血吃肉的豬羊,何需知道主人的名字?


    莉莉看到有陌生人登船,收斂了本性,話變得少了起來。


    李清霖對這個不請自來的家夥視而不見,繼續享受著自己的悠閑生活。


    樓船經過潯陽江頭,從一艘艘水上畫舫中駛過。


    濃鬱的胭脂香味和撩人的酒氣傳來,李清霖還能看到對麵畫舫裏,男男女女做著投壺、劃拳等遊戲。


    水麵很安靜,不掀起波瀾。


    但當樓船經過一艘畫舫的時候,那位一直盤坐在甲板上的夏侯劍客突然睜開眼睛。


    “有血的味道!”


    夏侯劍客站了起來,靈敏的鼻子在空氣中嗅動,然後他看向了對麵那艘畫舫。


    咚咚咚!


    如同雨點般的敲擊聲,十分低沉的從對麵畫舫的最高層傳出。


    隱隱約約還聽得到慘叫聲。


    夏侯劍客緩緩拔出背後的長劍,對李清霖等人叮囑道:“不要到處走動,有我在,你們放心。”


    說著,夏侯劍客還給了李清霖一個安慰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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