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殺了我麽?”


    李清霖抬起了刀。


    “你不能殺我。”


    嗖!


    神嘯尖刀銳利的刀鋒,斬斷風聲,以極快的速度留下殘影。光滑的刀麵上還倒影出鍾巫娥那張蒼白的麵容。


    “我知道碎屍兇手是誰!”


    李清霖的目光很穩、握住刀的手也很穩。


    “我找到了跟你一樣的人!”


    錚……


    神嘯尖刀下揮的弧度稍稍更改,輕鬆的削入鍾巫娥額頭旁邊的磚石之中。


    沒有砂石四濺,也沒有煙塵。


    堅硬的牆麵如同豆腐渣。


    李清霖輕鬆的將刀從磚石裏拔出,俯下身子:“你,什麽意思?”


    鍾巫娥眼睛紅紅的,擤了擤鼻子,聲音有些哽咽。


    “頭兒你不是讓我們尋找跟你一樣,可以不吃不喝沒有唿吸沒有脈搏的人嗎?我沒有找錯,秋山君知道線索!上一次沒找到,是因為他發現了我,提前將線索藏起來了!”


    跟自己一樣的人?


    身體的上一任主人已經在開始探索身體的秘密了嗎?


    怪不得會成立二十四橋明月夜這個組織……


    鍾巫娥撐著牆角站起,低著頭不敢跟李清霖的目光對視。


    “奴家,奴家可以幫頭兒您抓住秋山君。”


    “李清霖,李清霖!”


    “聲音從那邊傳來的!”


    洗地的警衛總是事後才出現,李清霖遠遠的就聽到陳眠刀的聲音。


    “頭兒……”


    鍾巫娥忽然促狹的一笑,氣質突變,迅速從一位受盡委屈的小女孩成為一個淘氣的少女。


    她甩動長發,將左耳上的一顆耳釘取下。


    在耳釘上吐了吐氣,她宛若贈與著定情信物,滿眼情絲的看著李清霖。


    “用它聯係奴家,頭兒您可不要忘了哦。”


    李清霖謹慎的用刀尖將耳釘挑起,根本不直接觸碰。


    然後幾秒後,縷縷黑煙從耳釘上飄起,碰到了甬道的拱壁。


    拱壁居然迅速被腐蝕,顏色迅速斑駁,甚至冒出咕嚕咕嚕的氣泡。


    “你!”李清霖驚怒。


    “嘻嘻嘻,原來無夜人叫李清霖,好好聽的名字呢……”


    然而鍾巫娥一展紅衣,迅速飄遠,隻傳來陣陣銀鈴的笑聲。


    “他在這兒!”


    “動作快點!”


    陳眠刀和劉道還等人匆匆趕來,一走近甬道,便察覺到空氣中那還未消失的搏殺氣息。


    血液的腥味、蒸騰的汗水,和那深沉而內斂的執念。


    “秋山君?”


    陳眠刀麵色凝重。


    李清霖不露聲色的握住耳釘,緩緩點頭:“已經到了天津。”


    劉道還會意,攔下了趕來的警衛。


    “金字神捕辦案。”


    禁止一切修者當街搏殺,是天津衛的律令,由警察局和四大家族共同監督。


    但巡邏的警衛們隻是向裏麵望了望,裝模作樣的在附近逛了一圈,並未多管。


    秋山君和李清霖的恩怨,嚴格來說是李清霖理虧。


    若是按照民國律令,李清霖死一百迴都不夠死的。


    隻可惜無論特權被多少人抨擊,它卻一直存在著。


    不過即便如此,麵對秋山君的報仇,金字神捕們也不能過於明顯的偏袒。


    頂多像剛才那樣,故意泄露自己的氣息,驚走秋山君。


    打了個擦邊球。


    “你要小心,上次他重傷後獲得奇遇,短短幾年就從初入通幽,矢誌到通幽第三望的境界。若是以前的你,倒是無所謂,但現在……”


    陳眠刀拍了拍李清霖的肩膀,警告道。


    第一次隻是試探。


    秋山君多半也知道了李清霖實力大跌的消息。


    所以這次隻是為了估量李清霖的實力,等到下一次,就是石破天驚的必殺之局!


    奇遇?


    李清霖現在有些神經敏感了,一聽到這個主角專用的名詞,思緒就如脫韁的野馬。


    肆意聯想!


    不過剛才近距離接觸秋山君,李清霖的身體並沒有生出饑餓的感覺。


    那秋山君應該不具備金手指。


    隻是一場簡單的奇遇。


    而且李清霖和鍾巫娥聯手,更是催動布袋人偶,發出了堪比通幽第四望,不可豁免的一擊,居然隻讓秋山君受傷。


    最後更是受驚而退。


    足以看出蟬覺境和通幽境之間質的差距。


    “受害人的信息跟京都核對好了,這是傳迴來的信息。”


    劉道還迅速走來,與此同時,他掏出一塊懷表,彈開表蓋。


    一幕幕好似數據流的綠帶交迭在表盤上。


    最後,更是穩定形成了張張彩色圖像。


    見此,李清霖心底驚疑不定,這種遠距離傳輸信息的方法,沒想到在如今的民國都已經出現了。


    準確說,是在特定圈子裏小規模的使用。


    電報和信封,依舊是當下民國傳信的主流。


    劉道還看了眼李清霖,直接說道:“死者家道中落,父輩是京都到蜀川的鹽商之一,但因為財政部控製鹽路,死者的家庭變成了第一批被奪權的目標。”


    “死者如今家裏隻有一位叔父在世,京都宅院三間。這次出來,的確是和女友散心,和丁義暉的案子是兩碼事,不用並案調查。”


    陳眠刀點頭,然後劉道還劃動表盤,一張張關於死者信息的圖片出現。


    穿著學士服,站在中央大學門口,身邊鮮花錦簇,笑容很溫暖。


    在騎馬場馳騁,一身矯健勁裝,提著韁繩說不盡的年輕得意。


    握槍打靶,畫麵定格在子彈打中十環,彈殼跳出槍膛的那刻。


    她是個女子,卻活出了男人的模樣。


    李清霖隨意的看過一張張圖片。


    忽然,他似乎看到了什麽,目光變得銳利起來。


    他打斷了劉道還翻動照片的動作,仔細的看向這張照片。


    這是張是死者小時候的家庭照。


    似乎剛遇到了什麽不開心的事,這個還留著長發,穿著可愛裙子的小女孩臉上還殘留著淚痕。


    她不情願的站在鏡頭前,埋著頭不願正視鏡頭。


    “怎麽了?”


    察覺到李清霖嚴肅的神情,陳眠刀覺得有些不對勁。


    然後,李清霖放大了這張照片。


    照片的背景是一個巨大的書櫥,但書櫥上沒有書。


    似乎都被販賣空了。


    但李清霖卻看到在書櫥的一個角落,放了一個碗。


    有著淡藍色花朵裝飾的白瓷碗,倒放著。


    而小女孩的目光,總是朝書櫥上的碗瞟去。


    李清霖的手,下意識的攥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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