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霖一臉便秘的表情,腳步沉重的走出房間。


    一想起剛才簽字畫押,在欠條上按下拇指印的場麵。


    他心都在滴血!


    錢沒掙到不說,反而背上了三十銀元的欠賬!


    目送申屠戎下了山,李清霖一時之間心情有些低沉。


    四合院裏有些吵鬧,不時有大卡車從山下開上來,然後一個個力夫搬運著醫療設備。


    對於這幕李清霖已經感到習以為常了。


    正院長黃臻品,本是天津藥劑生講習所的校長,一調任到南山窟精神病院。


    就各地集資、拉讚助,引進了許多醫療設備。


    有時候他們這些保安也會幫忙搬運。


    畢竟是習武之人,別的沒有,就力氣大。


    本著散心的念頭,李清霖在小洋樓裏逛來逛去。


    正經過院長辦公室的時候,發現門沒關。


    屋裏正副院長、護士長齊聚,正在商討著病院的安排。


    李清霖抱著手,絲毫沒有對這些上級領導的敬畏。


    大大咧咧的倚在門口,認真的‘偷聽’。


    “這次設備總價值八千銀元,主要涉及到高頻電刀、麻醉機、束縛椅。”


    黃臻品是一位年近五十的男子,但保養得很好,臉上的皺紋很少。


    要想混得好,頭發往後倒。


    一頭的大背頭,梳得烏黑亮麗,年輕時候也是個翩翩公子哥。


    李清霖聽著院長們分分鍾幾千銀元上下的項目,再次感歎著貧窮讓自己根本就沒有想象力。


    陶方宣注意到了門口的李清霖,對其視而不見。


    這時,護士長忽然開口道:“院長,我在考慮要不要修改一下病房的結構。”


    “有一些病人太……聰明了。總是跟我們躲貓貓,對我們的觀察有很大難度。”


    黃臻品聞言,有些犯難:“修改啊,你知道的,最近戰事吃緊,我也向上麵要不了多少錢了。再想想辦法吧……”


    “唉,好吧。”


    護士長歎了口氣,不再多提。


    站在門口的李清霖聞言。


    心裏隱隱有了想法。


    ………………


    天津城東郊塘沽區


    塘沽是天津有名的工廠聚集地,大大小小的有幾十家工廠。


    小到玻璃廠、大到化工硫酸廠,每天都經由火車向外地吞吐著大量成品。少有行人,卻有許多商人親自到廠裏來。


    在問了下出租車,居然要四塊銀元後。


    李清霖果斷的選擇了鍛煉身體。


    路上塵土飛楊,越是靠近塘沽,李清霖便能清楚的問到空氣裏的煙塵味。


    還有煤炭未完全燃燒後的窒息感。


    路過一家醬油廠,李清霖聞到了濃鬱的醬香。


    不遠處,便是李清霖此行的目的地——長春玻璃廠


    工廠外正有人在裝車,一些人小心的擺放著玻璃,係上繩索。


    “手腳輕點,不要平放,豎著放!不要留縫隙!”


    一位戴著手套的廠工指揮著裝車,目光十分毒辣,審視著整個過程。


    忽然,正搬運一摞玻璃的年輕人,在裝車的半途。


    一腳踩空,整個人就要摔下去。


    而玻璃也傾斜過來,鋒利的邊緣直接將手套劃破。


    順著年輕人的方向,垮塌了下來!


    “小心!”


    “不好!”


    廠工頓時驚唿,卻根本反應不過來。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男子忽然出現。


    左手扶起年輕人的腰,將其放在地上。


    右手五指翹起一撥。


    便將垮下來的一摞玻璃抬起。


    一切,恢複了剛才的模樣。


    現場除了多了個陌生男子外,似乎一切都沒發生。


    “馮壯,你個小哏丘!說了多少次了,你怎麽還這樣!”


    場工先是一愣,繼而怒氣衝衝的把年輕人扯了過來:“安全第一,安全第一!你出了事,你讓我怎麽跟你娘交代!”


    馮壯低著頭,沉默的接受著責罵。


    被玻璃劃破的手掌這才緩緩滲出鮮血。


    “沒事,以後小心點。”


    李清霖注意到了馮壯的傷口,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去包紮一下。


    場工看到李清霖,趕緊道謝:“多謝兄弟了,多謝多謝啊!”


    “快,來個人給他衝洗下傷口,不要留下玻璃渣了!”


    場工喊來幾個人,把馮壯帶了下去。


    “不知兄弟貴姓,來這兒有什麽事啊?”


    廠工遞給李清霖一根老刀牌的香煙。


    李清霖餘光瞟過,煙盒子裏隻空出了幾根。


    李清霖笑著婉拒了,深深的看著這位廠工。


    似乎聞到了什麽奇怪的味道,李清霖的鼻子還嗅了嗅。


    就在這時,一位大腹便便,腦袋油亮油亮沒一根頭發的男子走了出來。


    是他?


    李清霖皺眉。


    男子身邊跟著一男一女,男的中山裝,女的襖裙。


    看模樣,應該是來談生意的。


    “老孫,怎麽了?”


    男子應該是聽到了外麵發生的動靜,這才走出來看看。


    男子注意到廠工老孫身邊的李清霖,圓鼓鼓的眼睛先是疑惑。


    繼而迸射出亮光:“是,是李先生啊?”


    李清霖笑了笑,主動伸出手,道:“你好孫先生,沒想到這家玻璃廠的老板,居然是你。”


    這男子正是南山窟精神病院曾經的患者:孫長春。


    當初被強輻射寶石折磨得去了半條命。最後抱著萬一能活的希望,當李清霖說要拿走寶石時,孫長春勉強答應了。


    誰知道,就真的好了!!


    孫長春也沒過多久也就出院了。


    此刻孫長春見到自己的救命恩人,顯得十分激動:“是我是我!哈哈,李先生,當初出院趕得緊,沒來得及給你打招唿。抱歉,抱歉!”


    “這樣,李先生!你要是不嫌棄就到我家裏去坐坐,我老孫親自下廚!”


    那一男一女聽到孫長春的話,好奇的看著李清霖,也不插嘴。


    李清霖接連揮手:“不用了不用了,改天吧,最近有點忙。”


    孫長春聞言,也不強求,點頭道:“那我給你留個地址,有啥事啊,就來找我。”


    實誠人啊!


    上輩子李清霖不知道遇見過多少,張口閉口就請吃飯。


    最後,反而是自己掏錢請客的人!


    “李先生,那您到我這來是?”


    塘沽這種工廠聚集地,位置偏僻。


    一般到這裏來的都是商量長期合作的商人。


    可孫長春知道李清霖隻是個保安,應該不具有購買的需求。


    “哦,最近院裏準備引進設施,裝修一下病房。院長讓我來看看玻璃窗……”


    李清霖語氣從容,態度自然。


    扯起虎皮來,沒有半點心理負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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