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腦袋裏著火了。


    至今為止的恐懼一掃而空。


    笨蛋似的滿腔盛氣,淩駕了恐懼。


    用那不堪入目的虛張聲勢,用那無法抑製的思戀,將那不成樣子的姿態,徹底粉碎。


    內心深處嘶吼起來。


    站起來。


    站起來啊。


    給我站起來啊!


    我到底要躺到什麽時候?!


    我到底要被踐踏多少次才甘心啊!?


    我不想再重複同樣的時刻了!


    隻能看著他們被殺卻無能為力…弱小自己什麽的,已經……


    受夠了!!


    “嗯?!”


    本打算就這樣掐死斯卡蕾特的魔神王,突然察覺到了一絲異樣。


    明明沒有任何強者的跡象。


    明明已經沒什麽可以阻攔自己。


    明明自己在享受這勝利的一刻。


    魔神王卻突然感覺到了一股毫無征兆的寒意。


    這是…


    沉浸已久的第六感,突然發出了警告!


    馬上停手,否則會死!


    魔神王詫異的掃視四周,最終,目光不由自主的投向了躺在地上,好像已經死去的衛萊身上。


    這一刻,瞳孔對焦的刹那,魔神王猛的,感覺到一股排山倒海般的恐懼。


    這是…什麽?!


    天穹之上,麵容冷峻的大魔神王,也突然感覺到了什麽,神色微微凝固起來。


    衛萊的身體在痙攣著。


    像是在抵抗著什麽東西?


    像是有什麽東西要衝破肉身的束縛。


    把戰栗不已的身體甩到一邊吧。


    如果還留有害怕的閑暇。


    如果還有著哭泣的餘力。


    倒不如去做出覺悟。


    被人蹂躪,任人宰割的醜態……


    我還要經曆幾次才夠?!


    眼睜睜看著心愛的人被殺卻無能為力的不堪…


    還要經曆幾次才夠?


    沒法忍受。


    沒法忍受!


    我不接受!!


    這裏不站起來。


    什麽時候才站得起來啊!


    這裏不向高處伸出手。


    什麽時候才能夠得到啊!!


    如果這個時候我再輸一次。


    那……


    我以後就算贏了又有什麽意義?!!


    衛萊的痙攣突然停止了。


    一股暖流,沿著胸腔蔓延。


    毫無征兆的。


    手猛按地麵,撐起殘破不堪的身體。


    “?!”魔神王一驚!


    “……任何人。”


    囁嚅著嘴唇,傷痕累累的五指抓住了斯卡蕾特的手。


    握著斯卡蕾特那隻,一使勁兒仿佛就會折斷的纖柔小手,往自己這邊拽去。


    憑借自己的意誌挺身而出。


    坐起來,並抓住了快要被掐死的,斯卡蕾特的手。


    “我不會再讓你……”


    從腹部的深處,仿佛要擠出靈魂般的哽咽叫喊著。


    捏緊了拳頭,指甲嵌進了肉裏。


    仿佛要唿應這邊的意誌一般。


    這洪流般泛濫的意誌,連血都要被煮沸!


    為了這份不容撼動的決心。


    我這一次,一定……


    一定要守住!!!


    這在我一定要守住!!


    “我不會再讓你奪走我身邊的任何一個人!!!!!”


    “什……”


    麽,這個字根本沒有出口的機會!


    瞳孔甚至沒有對焦的機會。


    魔神王便看到了他這輩子從未見過,足夠讓他驚唿的光景!


    一個拳頭!


    是的,整個視線…大魔神王突然發現,自己的整個世界,都被一個拳頭填滿。


    緊接著,是鼻梁傳來了他從未感受過的劇痛!


    那仿佛是要把鼻梁骨,打的從後腦勺飛出去一般沉重的鐵拳!


    魔神王棱角分明的臉,被一拳打成了平麵!


    好像是死了兩秒鍾一樣的失神。


    掐住斯卡蕾特的手鬆開了。


    貫穿德克菲爾的手也抽了出來。


    “噢啊啊啊啊啊啊~”


    魔神王被這導彈般的一拳,硬生生轟飛出去,發出了從未有過的狼狽慘叫。


    脖子上束縛的力量鬆開了。


    空氣重新進入肺葉。


    隨著一陣墜落感,後背和雙腿被一雙沉穩有力的手接住。


    隨著視線恢複,斯卡蕾特驚異的發現,上一秒明明自己快要被掐死了,這一秒自己竟已被衛萊抱在懷裏。


    “衛…衛萊……”斯卡蕾特錯愕的看著眼前這個男人。


    全身傷痕累累,血跡斑斑,換做常人,這種傷勢恐怕早就已經死了吧。


    但還活著。


    被血染紅的下巴堅定的咬合著。


    血管破裂而發紅的左眼,被打腫的右眼,都綻放著堅定的目光。


    不知是不是錯覺。


    衛萊的身上,似乎蒙著一層隱約的,聖潔的白光。


    這一瞬,斯卡蕾特眼中的衛萊變了。


    仿佛…


    變成了在絕境之中,帶著希望降臨的救世主!


    “這…就是……”


    胸口的洞口滋滋的冒血,魔素沿著皮膚和髒器在蔓延。


    深知自己命不久矣,德克菲爾卻沒有一絲恐懼。


    恰恰相反,比起自己的死活,德克菲爾更注意的是眼前的衛萊。


    蘇爾特爾說的沒錯。


    他真的領悟了。


    從心底迸發,為不願讓步之事而戰,由思念具現化的力量。


    意誌!


    或者說……


    道心!


    神有兩種。


    一種是由無數人共同的祈願,從思念中誕生的舊神。


    一種是通過無數艱苦修行,度過萬千劫難終成正果的新神。


    比如火焰巨人蘇爾特爾,北歐主神奧丁,東方道派三清,皆為舊神。


    他們並不存在,隻是人們歌頌著他們的神話,信仰著他們的精神,繼承了人的思念,所以憑空誕生的神明。


    他們每一個,都有著自己的神話和體係。


    而如天外神孟祥,劍神阿古裏,以及許多,經過艱苦修煉,最終成就了與舊神並駕齊驅的地位和傳說,則為新神。


    他們是真實存在的,也許在另一個位麵裏,他們就成了小說的主人公,成了電影裏的主角,但並不能改變他們的地位。


    新神成神的途徑各不相同,而有一點不可規避。


    那就是道心。


    亦或是意誌!


    而如今,再一次被逼上絕路,反複的情緒刺激,以及對自己願望的無盡懇求,最後加上天外神的一些點撥。


    衛萊的道心,終於展露了其冰山一角!


    就連天穹之上的大魔神王,都不禁因此而微微有些動容。


    終於…


    德克菲爾麵對即將到來的死亡,安詳的笑了。


    安心的戰死,也許是背負劍聖之名的德克菲爾最好的歸宿。


    因為能在死前看到反擊的希望。


    還有比這更安心的嗎?


    “混蛋!!!”


    砰!


    大地炸開!


    魔神王站起來。


    漆黑的魔神捂著臉。


    可以看到,那完全不可撼動的存在,終於受傷了。


    麵目撕裂,鼻梁塌陷,漆黑的血沿著指縫滴落。


    魔神王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受傷了。


    “我是神中之神,是超越神明的存在,區區一個下等生物,竟敢讓我流血?!”


    轟隆。


    衝天而起的魔素,不知幾萬裏遠。


    魔神王釋放了所有的魔素,殺意宛如剃刀般湧向遍體鱗傷的衛萊!


    “我不會饒恕你,就算你跪下來給我舔鞋子我也不會寬恕你!你這個下等生物!我要你後悔,不感恩戴德接受我的蹂躪,敢反抗我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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