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濃濃的倦意充斥在心頭,讓人忍不住地放鬆精神,情願放棄一切思考,在那無盡的靜謐安逸中沉淪。


    然後,意識開始混沌不清。


    我在做什麽?世界現實與虛幻的定義開始消散。


    我在哪裏?時空與存在的定義開始迷茫。


    我是誰?自我的定義開始混淆。


    更甚至……連‘我’的概念都仿佛已經不存在了。


    突然,一種奇異的力量忽然出現,帶動著混沌的心靈開始躍遷。無盡的光與影掠過,世界開始重組。光暗、圖像、聲音……一切都漸漸穩定起來。


    然後,‘他’睜開眼睛。


    眼前是一個極其美麗的女子。


    咦?什麽是美?什麽又是女子?‘他’很是疑惑,不太理解這些詞語的定義。


    但這些念頭也隻是一閃而逝,‘他’就將那些疑惑拋在了腦後,然後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女子。


    婉約的眉,細細地橫在她的眼上,瓜子一般的臉,滿是柔和的笑意。更重要的是,從她的身上傳來令‘他’十分親近的氣息。


    她看著‘他’,眼中盡是喜悅的味道。


    她很滿意,她很高興。


    瞬間,‘他’就明白了,他是她所創造出來的。


    “咿呀!”


    ‘他’還不會說話,隻會‘咿呀’地叫著,以此表達著內心的喜悅。


    ……


    時間漸漸地過著,‘他’在一天天地成長,也漸漸地開始明白事理。


    ‘他’曾經很多次地問她,為什麽要創造出他來,可她卻總是笑而不語。‘他’也不甚在意,因為他眼中的世界裏隻有她一個人,隻要有她陪著,他就什麽都不在乎。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慢慢的,‘他’開始成形。然後,‘他’誕生出了一種叫‘神識’的東西。而有了神識以後,‘他’就開始自然而然地吸收著周圍空氣中令他感覺很舒服的東西。


    理所當然地,‘他’一天比一天強大。


    隻是,不知從何時起,她卻開始漸漸不安起來,看著‘他’的眼神,也漸漸不再像以前那般親切。而當‘他’的力量終於可以和她勉強相抗衡的時候,從那一天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對‘他’笑過。


    ‘他’很疑惑,不知道這到底是為了什麽。‘他’問她,她卻怎麽也不說,隻是她的態度卻是一天比一天疏遠了。


    ‘他’很敏感,很快就隱隱察覺到了問題的所在。但是,‘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他的力量會增長的如此之快。


    可是,對‘他’來說,力量又有什麽意義呢?‘他’隻是想和她在一起而已。如果讓‘他’自己選擇的話,‘他’情願不要這份力量,隻要她和從前一樣親近他。


    ‘他’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她。可是,她卻從來也沒有相信過。


    終於,有那麽一天,她離開了小屋,離開了許久也不曾迴來。‘他’等了許久,然後沒有等到她迴來。‘他’開始想她了,‘他’不再想一直待在小屋子裏,‘他’想出去看看,‘他’想去找她。


    於是,‘他’就破解了她下的禁製,打開了屋子的門,走了出來。然後,‘他’看見有很多、很多、很多的人……


    可是每一個人看到‘他’,都是驚恐大叫,畏懼逃命。不知怎麽地,‘他’那個時候開始十分驚慌,隨即有有些惱怒。最後,‘他’隻覺得心中有股戾氣直衝上來。


    也就在這個時候,十幾個聞風而來的戰士向‘他’撲殺過來。‘他’開始一邊招架一邊後退。‘他’不想和他們動手,‘他’很後悔。‘他’其實隻想和她在一起,‘他’隻是想出來看一眼而已。


    ‘他’拚命地說,拚命的解釋,可是沒有人聽,直到‘他’錯手殺了第一個人……


    一切都已經無法挽迴了。


    ‘他’站在血泊中,不知道站了多久,慢慢清醒過來。然後,‘他’看到遠處,在無數人的簇擁下,她迴來了。


    她看著‘他’,眼也不眨的死死看著‘他’,臉色蒼白地無以複加。那一瞬間,‘他’不知道為什麽,‘他’感到很害怕。‘他’覺得他好像真的錯了,可是‘他’卻又不知道他到底做錯什麽了……


    然後,她動手了,她親自向‘他’動手了。出手淩厲,狠辣而果決。


    ‘他’卻始終不肯還手,而是拚命地想要向她解釋。‘他’一直對她說,以後他再也不敢出來了,他隻要待在那個屋子裏,隻要陪伴著她一個人就好了,他就心滿意足了。


    這樣的話,‘他’說了無數遍……可是,她一次都沒聽進去。


    她的攻擊強大無比,令‘他’的身體一次又一次地撕裂。但是‘他’卻是天賦異稟,他的身體每承受一次攻擊之後,都會迅速地恢複,同時也變得越來越強大。


    她很快地就發現了這一點。然後,她的臉色頓如死灰,彷彿絕望了一般。接著,她的攻擊卻是越發兇狠了,完全不要命了一般。


    ‘他’察覺到了她的心態,‘他’心裏很難受。


    於是,‘他’逃走了,逃到了一個沒有人找到的地方。


    那裏很好,待在那裏,‘他’很快地就恢複好了傷勢,而且也變得越來越強大。


    但是,不久之後,‘他’就開始想她了。


    思念這種東西是那麽地難熬,仿佛像是有千萬隻螞蟻在他心底抓撓,又好像有一堆烈焰在他心底炙烤,讓‘他’感覺備受煎熬。


    想了又想,最後‘他’決定迴去,要和她在一起。


    於是,‘他’迴去了。


    然後,迎接‘他’的,卻是一道強大無比的陣法。在那焚盡天地萬物的熾焰之下,縱然‘他’是不死不滅之體,竟也被燒得元氣大傷,形體盡毀。


    ‘他’還是拚命地想向她解釋,但是,她卻依舊是絲毫不願意相信。最後,‘他’隻得再次落荒而逃。


    等到‘他’漸漸恢複起來之後,她卻是又找上了門來。


    那焚天的火焰大陣再次開啟,將‘他’反複熬煉,熬煉得‘他’形體盡毀,隻剩下一團不滅精華。


    她將法陣布在古洞之中,禁製著‘他’,日夜焚燒,隻要‘他’稍微有些迴複,熾炎便會再一次將他焚毀。烈焰炙烤身體的痛苦很是難受,但是這卻絲毫比不上‘他’心底的難過。


    最終,她怔怔地望著‘他’,突然問‘他’還有什麽心願。


    ‘他’在那熊熊的火焰中,滿是絕望。於是,就對著她,大聲說——那你,就讓我做人吧!


    她好像呆住了,良久過去,一動也不動,然後突然地站了起來,停下了法陣,走到‘他’的身邊。


    她低低地,對‘他’說,是她對不起他,然後,她會實現他的願望。


    緊接著,她開始念頌一個冗長的巫法秘咒,慢慢拔出了刀子,然後開始……一刀一刀向自己割去……


    慢慢的,她用自己的血肉,甚至還有自己的白骨,在地上搭建了一副身軀骨架出來。然後,她就將‘他’放在這骨架之上。


    隨著她的咒語越來越急,‘他’漸漸融入了這副身軀,就連意識,也開始慢慢模糊了。


    她聲音越來越低,可是還是在對‘他’說著。慢慢地,‘他’的意識也漸漸要消失了,最後,恍惚中隻聽到她說了一句


    ——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千萬年後,‘他’醒了過來。


    “玲瓏……”


    楚玄發出一聲唿喊,不自覺地伸出手,似乎想要把什麽東西抓住,可最後卻隻是抓了個空。仔細看去,他的眼角,隱隱有一滴晶瑩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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