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說好的化緣呢


    未見清明的早晨,巡天城外,有兩個人影一前一後的走著。鳳翎凰跟在鳳曦身後,一邊走著,一邊迴頭看了一眼在天光裏顯出輪廓的巡天城。


    還是要離開了呢?


    鳳曦察覺到鳳翎凰迴望的動作,卻是沒有出聲,也沒有停下腳步,仍舊一步步向前走著。


    朦朧的天色照不清他的臉色,所以被他突然叫醒出城的鳳翎凰,也不可能看見他額頭細細密密的汗珠,更不可能看見他薄唇緊抿,眉頭微蹙,像是在忍耐著什麽。


    鳳翎凰收迴目光,快步跟上鳳曦,可是就在他距鳳曦三步之遙時,鳳曦不知為何又加快了步伐,拉大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鳳翎凰雖說不知鳳曦這是何意,但是這麽明顯的疏離他還是感覺到了。眸光黯淡,自覺的拉開了距離,隻是遠遠的跟著。


    鳳曦感覺到身後的人自覺的拉開了距離,悄悄的鬆了一口氣。恐怕這態度又傷到那人了,隻是現在必須馬上離開巡天城,沒有多餘的時間解釋,否則也毋須如此對他。


    等到一路行至天明,已經離巡天城有一段距離時,鳳曦停下腳步,一把拽過鳳翎凰,攬住他的腰,咻地展開雙翼,展翅疾馳而去。


    也是此時,突然被鳳曦拉入懷中的鳳翎凰才發現鳳曦臉色慘白,額上還有細小的汗珠,就連唇色都變得極淺。


    “你怎麽了?”剛問出口,鳳翎凰就嗅到了若有若無的血腥味,他快速的掃一眼鳳曦,就發現鳳曦華麗的衣著絲毫無錯,但是明顯不是他早先穿的那一套。


    “無礙!”鳳曦沒有多餘的力氣去迴答,所有的精力全用在了飛行上,他速度極快的行了一段路,最後也不知是到了哪裏,他停在空中看一眼周圍的環境,正欲下去,卻隻覺得眼前一陣暈眩,眼睛一黑,往下掉了下去,被他攬在懷中的鳳翎凰反應極快的禦風穩住身形,接住了昏過去的鳳曦。


    鳳翎凰接住了鳳曦,正要鬆口氣呢,就覺得下方驀地卷起一陣狂風,直接把兩人卷起往下拖拽……


    一架小巧的飛舟,在空中疾馳,方向是溯洄宮的方向,而飛舟裏坐著的赫然就是宮修謹和‘錦衣僧’獨酌。


    飛舟裏宮修謹正一本正經的在打坐,而‘錦衣僧’獨酌,正斜倚在一旁,一手支著下巴,一手逗弄著‘飄羽’的劍靈。


    墨染的羽毛,不經意間卻又折射出殷紅來,暗紅色的眼珠子,就像是在黑夜裏發光的紅寶石一樣璀璨。


    纖長白皙的食指輕輕點在那小小的頭顱上,黑與白的對比,明顯的誘惑。隻可惜能欣賞這誘惑的人,此刻卻是在打坐養神。


    獨酌起先還在逗弄著小小的劍靈,可是時間長了也就無聊了,為了讓自己不無聊,他把主意打到了宮修謹身上去了。


    小心翼翼的挪到宮修謹身邊,迅速的伸出手,將人拉入懷中,在看到那人驟然睜開的眼時,笑的肆意的道:“施主,貧僧前來化緣,不知施主是否能給貧僧化些酒水?”


    這邊宮修謹見獨酌來鬧他,就知這人是無聊了,也不答話,隻是順勢倒在獨酌懷裏,一雙眼就那麽倒映著‘錦衣僧’的眉眼。


    “噗哈哈,哪裏來的花和尚,這是在化緣?怎麽在下看著不像呢?”突然插入的聲音,囂張肆意,暗含戲謔。


    被擾了好事的‘錦衣僧’眉眼染上戾氣,一雙眼帶著利刃,就掃向了船尾,隻見那裏一襲深深淺淺的紫,綴著麒麟金紋。


    一襲紫衣的男人,悠悠然坐在船尾,見著‘錦衣僧’望過來,便眉眼帶笑,姿態慵雅的道:“這位大師,在下宮修謁,是來蹭一下自家哥哥的飛舟的!自然,也是來看看,究竟是哪裏來的佛修,怎的就找上我家哥哥來化緣了?”


    兩人對峙之時,宮修謹也坐起身來,倚在獨酌的身上,看著宮修謁毫發無損的坐在那裏,一直隱隱提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了。


    他看著宮修謁,清冷的嗓音響起,輕聲道:“迴來就好!”


    “哥哥,不介紹一下?”宮修謁看著宮修謹和獨酌揶揄道。


    “……”麵對弟弟,宮修謹同樣不知道該怎麽說。


    宮修謹不說話,宮修謁就把目光落在了獨酌身上,就那麽瞅著他。


    獨酌愣了一下,馬上就揚起笑意道:“貧僧法號獨酌,是個佛修,前不久剛剛與謹結了道侶!”


    “獨酌……嗬,七千年前的‘獨酌醉扶歸,錦衣夜行僧’?嗬嗬,‘錦衣僧’獨酌?”宮修謁聞言就笑開了,原來是‘錦衣僧’啊!


    “嗬,怎麽你也知道?看你年歲,應該不知道才對吧?”


    “嗬嗬,有些事情,與年歲無關。”


    宮修謹見兩人你一句我一句聊的熱絡,也就不多言,直接就接著打坐去了。


    宮修謁原還打算問一下家中近況,可是這還沒說出口,就聽到了不知哪裏傳來的打鬥聲,而且這打鬥聲,還隱隱有向著飛舟靠近的跡象。


    飛舟上的三人瞬間戒備的朝著聲音傳來的地方看去,就見到一條蟒蛇正騰在空中,與一裹著黑霧的人影纏鬥在一起,明顯那蟒蛇受了傷,就快要被那人影擒住。


    宮修謁看著看著,忽然就出了手,‘罪罰’劍淩空飛射而出,直接插在了纏鬥的一人一蛇之間,打斷了兩人的動作。


    被人打斷的一人一蛇,這才發現宮修謁三人的存在。那黑霧裹著的人,宮修謹怎麽看怎麽覺得眼熟。


    濃重的黑色像是滴入清水中的墨汁,隱在黑色之中的身影,虛虛實實,看不清明的動作帶著無限殺機,明明滅滅的深黑色火焰,優雅的像是在誰指尖舞蹈。


    嗬,這人分明就是百年前在玉龍城中偷襲自己的那人。宮修謹身上的寒意驟然爆發,寒氣纏繞的本命長劍就那麽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這邊宮修謹把人給認出來了,那邊被黑霧隱去了麵目的人,自然也是將宮修謹給認出來了。


    “桀桀——原來是你麽?百年前沒能拿到你身上的麒麟血脈,沒想到如今你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


    聞言,宮修謹也不說話,隻是長劍斜指,一步步淩空走來,在黑衣人麵前站定。


    就在那黑霧裹身的人,正欲出招時,一身深藍錦衣的男人,施施然淩空走到宮修謹身邊,一手攬在宮修謹腰上,輕輕在宮修謹唇上印下一吻,而後就像是佛祖拈花一樣,笑開了顏。


    ‘錦衣僧’獨酌拈花而笑,一雙眼裏就像是看著芸芸眾生一樣,飄渺而又仁慈。不知是何處傳來的蓮香,隱隱有梵唱聲響起,‘錦衣僧’手裏不知何時多了一朵深藍色的花朵,花朵嬌豔,有光落在那花兒上,就見那花朵層層疊開,又片片凋零。


    那花朵在‘錦衣僧’手裏開了又謝了,凋零的花瓣就那麽飄飄揚揚的落下,停在‘錦衣僧’腳邊,在他腳下又開出種種繁華。


    ‘錦衣僧’隻是那麽站著,一手攬著宮修謹,一手拈花枯榮,唇角含著笑意的對著那黑霧繚繞的人道:“貧僧法號獨酌,前來化緣,不知這位施主可願化些齋飯予貧僧?貧僧手裏的花兒,已經餓了好幾千年呢?”


    那黑霧裹著的人不自覺的顫栗起來,渾身顫抖的道:“罪業幽曇花,你是‘錦衣僧’?”


    “嗬嗬,正是貧僧。既然施主知道這是‘罪業幽曇’,那麽施主你可準備好了?”‘錦衣僧’拈花而笑,就那麽笑眼望了過去。


    聞言,那黑霧裹著的人影,慢慢的往後退去,十足的逃跑姿態。然而化不到緣的‘錦衣僧’,顯然是不會允許他就那麽走了的。


    ‘罪業幽曇’自‘錦衣僧’腳下漾開,‘錦衣僧’摟著宮修謹,一步步走向那黑霧包裹的人影,步步生花。


    直到‘罪業幽曇’開到了那人腳邊,‘錦衣僧’又笑著開口道:“嗬嗬,自己選吧!留下一部分,剩下的自己帶迴去,告訴你家主人,貧僧又迴來了!”


    被‘錦衣僧’攬在懷裏的宮修謹還沒聽明白他話裏的意思,那黑霧裹著的人倒是先明白過來。


    隻見那黑霧裏有什麽被扔了出來,伴隨著濃重的血腥味,宮修謹定睛看去,就看到那被丟出來的是一隻鮮血淋漓的手臂,那手臂被黑霧托著,停在了‘錦衣僧’腳邊。


    “哎,就這麽一點麽?貧僧的花兒可是餓了好幾千年呢?”顯然‘錦衣僧’並不滿意。


    到了此時,宮修謹也明白了,獨酌認識這個人背後的主子,而且還貌似有仇。嗯,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獨酌果然是兇名赫赫,這都不用他動手,人就被他嚇得自殘了。


    宮修謹這麽想著的時候,就見那黑霧裏,又送出了一隻手臂來。


    見狀,‘錦衣僧’總算滿意的眯起眼笑了,然後所有人就聽他道:“唔,看在你這麽自覺的份上,那就看著貧僧的花兒吃完了,你就走吧!記得要替貧僧給你家主子問好哦!”


    話落,就見那些開在‘錦衣僧’腳下的‘罪業幽曇’猛地就撲上了那兩條手臂,不一會兒那些花兒就漸次消失了。而那些花兒消失之後,那兩條手臂就隻剩瑩白的骨頭了,那骨頭瑩白如玉,就像是真的玉石。


    看到那骨頭,‘錦衣僧’笑的更開心了,他攬著宮修謹迴身走向停在空中的飛舟,手中的‘罪業幽曇’更加的漂亮了。他手腕一翻,手中的花兒就消失不見了,他一邊遠去,還一邊對著那黑霧包裹的人說道:“多謝施主的布施,貧僧的花兒吃的很開心哦!那些枯骨,就送給你家主人做禮物吧!”


    那人聞言,也不敢多留,直接卷了那骨頭,就消失在了幾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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