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的試用期很快就過去了,就像她自己當初預料的那樣,她被錄用了,誰都不知道當初在辦公室裏他們開些什麽玩笑,隻有,總經理李端木知道,當初那個小丫頭的話是正確的,他沒有因為不缺人而拒絕她是明智的,紫萌在公司的表現是眾所周知的。她的設計大膽而新穎,設計角度廣泛而精練。這樣的人自然是別人所關注的。公司生產的服裝銷售量在原有的基礎之上升了又升,同時,也給原先的那幫設計師更大的競爭力和動力。當然,這並不代表,紫萌在公司樹敵很多,相反,由於她天生的開朗與活潑的個性、清純可愛的模樣使得她的人氣十分高。

    在公司裏,紫萌和她們設計部的聞寧相處的最好了,聞寧雖然大她兩歲,可是卻似比她成熟很多,處處關心她照顧她,就像對待自己的親妹妹一樣。

    “轟隆隆……轟隆隆……”該死的雷聲把紫萌拉向了痛苦的深淵,平日裏埋頭工作或是與同事談笑,把心裏那份苦楚深埋起來,想不到,一場伴隨著隆隆雷聲的大雨竟將連日的所有努力都擊碎了。雖然是上班時間,可是,她沒辦法讓自己像往常那麽健談,那麽開懷的大笑,到底是羽賜在她心目中占據了更重的分量吧。

    “紫萌?”聞寧一抬頭,發現紫萌看向窗外的眼神越發的迷茫,像是窗外什麽東西吸引了她,又好似在想一件心事,隻是,眼神越發的空洞,沒有了焦距。“你怎麽啦?今天好像心情不是那麽好,臉色也很差,是不是不舒服啊?”

    紫萌沉醉在自己的思緒中,竟無法讓自己迴過神來,對聞寧的話沒有予以理睬。隻是在等待下班時刻的到來,現在的她太需要安靜了,她需要窩到一個僻靜的地方去舔舐她的傷口。看著漫天的大雨,等待著時間的流逝,終於,下班的鍾聲響了,她敏感的跳離自己的位子,踉踉蹌蹌的走了出去,隻留下身後的迷惑與不解。

    雨一直在下,好像這場雨的目的就是為了祭奠那個早已逝去的亡靈。雨簾隔斷了眼前的事物,一切都是那樣的朦朧,美亦淒涼。她靜靜地站著,好似在等人,等羽賜來接她,曾經,曾經的曾經,年幼的他在雨中許諾同樣年幼的她,為她撐一輩子的傘,守侯她,保護她生生世世。手腕上淺紫色的蝴蝶結在風中偏偏起舞,仿佛要掙脫開手腕的束縛,飛向自由快樂的國度,飛向曾經那個帥氣又不失溫柔的主人。

    “羽賜,羽賜,羽賜……”紫萌喃喃地唿喚著,“你在哪兒,你告訴我,你在哪兒呀?你說過要為我撐一輩子傘的,現在下雨了,你在哪兒呀,你會來接我的對嗎?”紫萌在心底安慰著自己,相信他會出現,因為他的原因,她已經沒有用雨傘的習慣了,所以,他不會那麽狠心地棄她於不顧的吧。

    雨越下越大,沒有了停的趨勢,公司的人漸漸走光了,與她打招唿,她也沒有反應,她的心裏滿滿的都是羽賜和這場滂沱大雨。

    “你恨我了,對嗎?你恨我太無情了,對嗎?我不該那麽固執的,我不該不聽你的解釋的,你一定很恨我,所以你不來了,你不想再見到我了,是我自己活該,你是在用那種方式懲罰我,一定是這樣的!”紫萌心裏的最後一絲希望破滅了,剩下的僅是無邊的絕望。雨再大,也無法衝淡她心頭的絕望。於是,她不顧一切的衝進雨簾。

    紫萌落寞的身影吸引了端木的眼球,他靜靜地看著她,一時不知道該如何上前與她打招唿,隻是癡癡地看著,直到紫萌衝進雨簾,他才反應過來。他趕緊追上去,把她拉了迴來。雨下的很大。就那麽一會兒時間,紫萌身上已經濕了不少,端木嗔道:“你看你,這麽大的雨就外衝,把你淋壞了,我們公司可就會有幾天損失的呀,你說你打算怎麽賠償公司的損失啊?”

    “什麽?”紫萌眼神渙散,沒有了焦距,她看不到身邊的端木,她以為是她的羽賜來了,來接她迴去了,很委屈地撲進了他的懷裏。

    端木沒想到紫萌會鑽進他的懷裏,手忙腳亂的,不知該如何是好。心裏麵亦分不清是開心還是矛盾。“你……”

    “羽賜,羽賜,我就知道你不會拋下我不管的,不要再離開紫兒了,好不好?我保證,我不那麽固執了,我不生你的氣了,你原諒我吧,我好想你呀,媽也好想你呀。”紫萌嗚咽著說,她心裏眼裏都隻有羽賜,沒有了羽賜的日子,她努力裝作很堅強很勇敢,可是,隻有她自己知道,其實她是多麽的需要他呀!

    淚水浸濕了端木胸口的衣服,濕濕的,也冷冷的,端木才意識到,剛剛心裏麵泛著的是開心的漣漪,現在也明白,原來自己被紫萌當作了她口中的羽賜。他很煩亂,可也感受到此刻她的無助與軟弱,不忍就那麽一下子推開她。

    “李端木--徐紫萌--”一陣尖銳的聲音把兩人從沉思中驚醒。紫萌看到自己抱著端木,著實嚇了一跳。趕緊鬆開了手,連連後退了幾步。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幹了些什麽,為什麽會抱著李端木呢,而且還要死不死的讓諸葛水瑩逮了個正著,比捉奸好不了多少,丟死人了,丟到外婆家了。

    諸葛水瑩踏著她特有的嗒嗒步伐走了過來了。她看都沒有看端木一眼,直直地盯著紫萌,如果眼睛可以殺人的話,估計紫萌已經死八百迴了。“沒想到啊,其貌不揚的人也會賣弄風騷,勾引男人。我還以為你有多清純呢,原來那麽虛偽,是裝出來的呀!”諸葛水瑩頓了頓,接著說,“你算個什麽東西,小丫頭一個。”

    李端木呆呆的,發生的事情太多,讓他反應不過來。一直認為自己的大腦很好使的他,終於發現自己也有短路的時候,比如說現在,他連去阻止兩個女人戰爭的想法都沒有產生。

    “嗬嗬,我以為你會先去訓斥你未來的好老公呢?你對他的愛也不過如此嘛!”紫萌轉身愈走,他們的事與自己無關,她自己都顧及不了,又怎會顧及別人呢!

    李端木這才反應過來,拉住紫萌的手,轉頭對著,諸葛水瑩“諸葛秘書,你鬧夠了沒有?我願意送誰就送誰迴家,關你什麽事?請你搞清楚,我並不是你的什麽人,也請你說話不要那麽難聽,嘴巴幹淨點,不要失了自己的身份,讓人笑話瞧不起!”端木說完就拉著紫萌朝停車場走去,還不忘丟下一句:“如果你想去告狀,盡管去好了!”

    紫萌現在處於懵懂狀態了,轉過頭去,卻對上了水瑩怨毒的目光,心頭不竟一驚,這眼神跟曾經自己在遇上烏啼時的有什麽兩樣。哎,她在心裏歎了口氣。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無奈,諸葛秘書與了李端木的事原不關自己的,現在這麽一鬧,簍子又捅開了,到底自己上輩子造了什麽孽呀!好不容易到了停車場,她也不再亂想,有些人的事不要管但不代表不要磨磨她的銳氣,諸葛水瑩平時太過跋扈,這次就全當自己給她的一次教訓好了。反正自己與她的情郎也沒什麽事情,身正不怕影子歪,兵來將擋,水來土淹。以後再找機會跟她道歉就是了。

    上了端木的車,兩人都沒有說話,各自想著各自的心事。李端木猜測著紫萌口中的羽賜到底是什麽樣的一個人物,竟然可以讓平日裏以樂天派自居的徐紫萌傷心落寞成這樣,她眼中的空洞是該受了多深的傷才至此呀!而紫萌一直看著窗外的大雨,想著那個國度中,是不是也在下著同樣大的雨,是不是羽賜也是一個人默默的想著自己呢?

    “你相信有另一個與我們一樣的世界存在嗎?”紫萌突然開口問。

    “什麽?”端木一時不太理解紫萌的意思。

    “有一個世界與我們的世界一模一樣,如果我們的世界叫做真實的世界,那麽那個世界就叫做虛幻的世界。我想那兒應該像我們這兒一樣,下大雨了吧!”紫萌沒有理會端木,接著說著,“隻是,這個世界沒有了羽賜,而那個世界少了個叫紫萌的人吧!”

    李端木利用餘光看向紫萌,驚訝的發現她的臉色蒼白的嚇人,就好像她整個人都慢慢變的透明,仿佛就要在他的麵前消失,仿佛就要在這麽一個讓人心慌的雨天奔向她口中的虛幻世界,奔向她心中的那個他身邊。他突然心裏感覺好沉重,心揪得讓他快要喘不過氣。可是他卻又是那麽的無能為力,他現在才發現原來從小就無憂的他也有這麽痛心的一刻。“你,你沒事吧?”端木小心翼翼地問,害怕自己聲音稍微大一點就會傷到她,就會讓她從眼前消失。“你有愛過誰嗎?”紫萌偏頭問端木,但眼中仍是空洞的,什麽都沒有。

    端木心中一驚,他有愛過誰嗎?有嗎?他苦笑,也許曾經沒有,但是,現在有了,那個人就在眼前,他能說嗎?他想告訴她,有,並且那個人就是她,可是他沒有勇氣那麽說的。“沒有。”他幽幽地說,像是迴答紫萌那個沒來由的問題,也像是在告誡自己。

    “哦。所以你不會知道,那是一種怎麽樣的感受,你不會了解失去那個人的痛苦,你不會明白眼睜睜看著他靠在自己懷裏走向另一個世界時的無助,你更不會清楚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所謂的執著而釀成的那種悔恨與淒涼。我真的不清楚我到底是太在乎他還是我自己太過追求唯一。可是我是真的沒有想到,我怎麽都沒有想到,他會用那種方式證明自己的清白,證明自己的無辜。他真的好傻。他一定很恨我,恨我那麽無情地否定他,恨我不給他機會,恨我讓他認識了我,讓他那麽依賴我,卻因為一件事情拋棄了他。我不想的,我也很恨我自己,為什麽有人勸說過不用那麽執著,我卻聽不進,隻是那麽一意孤行。”紫萌說著說著已經變成了嗚咽,她真的很恨自己的,但是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向一個跟自己不是那麽熟的人說出心中壓抑了那麽久的話,隻是潛意識裏感覺他親切,隻是潛意識裏認為他不會讓自己感到恐懼,隻是潛意識裏感覺他會給自己安全感,隻是潛意識裏認為他永遠不會愛上自己,自己亦不會愛上他。

    也許紫萌平日裏的感覺很準,可是現在的她卻不知道,她的脆弱已經是他心口的痛,她的無助已經為今後的他帶來了一生的彷徨。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愛上一個不可以愛的人,他還是卷進了紫萌那個被捉弄的命運旋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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