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老太太就先對那年輕女子道:「姑娘,快坐著,我跟你太奶奶可真是一見如故了,你啊也別客氣」,又叫樂輕悠,「這是我外孫女輕輕,你們兩個年紀相仿,倒不用拘束的。」


    年輕女子屈膝施禮,「小女裁裳,見過老夫人。輕輕妹妹好。」


    樂輕悠迴禮:「裁裳姐姐好。」


    雲老夫人和那位老太太都看得滿意點頭,雲老夫人這才介紹樂巍他們三個,「這是我的三個外孫。老大阿巍,老二小峻,老三小宴。」


    三人拱拳見禮。


    因為請了這對祖孫過來坐,樂巍他們三個再坐在這裏便有些不合適,樂巍就道:「外祖母,您和這位老夫人聊著,我們出去看看,那遊街示眾的是什麽犯人。」


    直到三個少年離開了,年輕女子才放鬆許多地聽太奶奶的話過去跟樂輕悠坐在一條長凳上。


    這邊,老太太跟雲老太太對視一眼,她們這都相見歡好一會兒了,卻還沒相互介紹呢,這邊樂輕悠同年輕女子說話,「我姓樂,不知裁裳姐姐姓什麽?」


    「我姓葉」,年輕女子雖聲音中還帶著幾分羞怯,態度卻極為大方,「以前一直跟太奶奶居住在賀州鄉下。」


    「賀州?我們老家是湖州的,離得也不遠」,樂輕悠說道,「賀州的白鶴書院舉國聞名,賀州也是個文風大盛的好地方。」


    葉裁裳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我跟太奶奶一起住,連縣城都沒怎麽去過。聽妹妹這麽說,似乎是去過賀州?」


    樂輕悠點點頭,「我家隻有我和三個哥哥,他們去哪兒都帶著我。」


    「可不是」,雲老太太咳一聲,接過樂輕悠的話,「我都說這小丫頭被她哥哥們帶成個野丫頭了,好在是個聽教條的,我教些什麽,她也都學得會。」


    葉老太太祖孫都聽出來人家話裏的意思,葉老太太就道:「小姑娘家家的,就該活潑一些,不然一輩子還在什麽時候能活出趣味來?」


    說著,拉過葉裁裳的手,「我家這個重孫女也是個可憐的,小小年紀她爹就因為得罪貴人被流放,死在了流放途中。哦,對了,我們醫家,到她爺爺那兒混了個太醫,之後她爹和她二叔也都進了太醫院。」


    「她爹沒了之後,她娘沒守一年,就跟著她外祖家的人迴去改嫁了。她在京城葉府也就成了個沒人管的小可憐,我便讓人把她接迴了老家。這一養,就養到這麽大,什麽時候把她的婚事定下,我這個老婆子就沒什麽不放心的了。」


    雲老太太邊聽邊點頭,這時忙道:「老姐姐可不能這麽說,兒孫都安排好了,咱們這些老不死的還得好好生活著。」


    期間,雲老太太又不動聲色地打量了打量葉裁裳,見她雙手細而白,指甲也修剪的整齊幹淨,半掀開的冪離下小臉兒秀麗,一看而知是個難得的好人物。


    於是接下來聊天時,雲老太太便有意無意地問了葉裁裳的年紀。


    葉老太太之所以會在人家一示好就過來,有很大一方麵是看到了這邊桌子上的那三個俊挺少年。


    她來京城不就是給孫女找婆家的嗎?等跟這家人熟悉了,也好打聽打聽那三個少年有無定親,若無,便給孫女擇一個合適的。


    樂輕悠在旁聽了會兒,也聽出點意思,心裏也覺得這個葉裁裳挺好的,可能跟葉裁裳同樣在鄉下長大有關,她覺得跟葉裁裳說話甚至比鬱嫻兒還說得來。


    當然了,最重要的是二哥的意思。


    雲老爺子背著手,身後跟著樂巍他們和幾個雲家的護衛走了進來,邊走邊道:「未曾想還有如此惡奴,的確該當如此示眾以儆之。」


    「看熱鬧迴來了,什麽事啊把你氣成這個樣子?剛才下車了我人都沒看見呢,就聽下人說你去看什麽犯人遊街示眾了。這一迴來還嘟嘟囔囔的,有長者在,快來見個禮吧。」


    雲老太太起身拉著雲老爺子,介紹了下葉家祖孫。


    聽說這位葉老太太都快一百歲了,雲老爺子忙恭恭敬敬地見了一禮。


    「咱們都是些老骨頭,不用什麽避諱的,都坐吧」,葉老太太迴了個半禮,忙請著這對老夫妻坐下。


    倒是樂巍他們兄弟三個,再坐在這裏不太方麵,見了禮,他們就到一旁下人讓出來的一個桌椅邊上坐了。


    雲老太太問老頭子,「外麵遊街的犯人是怎麽迴事兒?」


    「聽說是城西有一家富戶,好幾代攢的家業都被唯一的孫子給賭博敗了個幹淨,賭到賣方子時,這主人家兩口子才知道」,雲老爺子搖搖頭,「這爹娘也是夠糊塗的,估計一門心思隻想著賺錢了。這一發現兒子好賭,再糾正也糾正不過來的,之後便狠心把那兒子趕出去,想讓他立起來。」


    「趕出這孩子時,還給他帶著一個小廝一個老僕。但這夫妻哪裏知道,他們那兒子之所以好賭,都是那小廝給帶的。這一趕出門,小廝就哄著少爺去了郊外的一戶挑簾子的人家,沒幾天便把少爺身上的銀子給哄了精光。」


    說到這兒,雲老爺子才發現桌子上還有自家外甥女和一個年輕姑娘,便把將要出口的那幾句話隱了下去,「後來那戶人家的兒子都快死了,還是老僕偷偷迴來報個信,這家人找過去把兒子帶迴家才勉強救了迴來。」


    雲老太太就感嘆:「像這樣的惡僕,著實該狠狠處罰。主人家給著吃喝還給著月錢,不能好好做事便罷了,還想著謀害主人,我看就得判個斬刑。」


    「可不是斬刑」,雲老爺子說道,「這是遊街示眾過再行處斬,你是沒看見,那人都被扔得頭破血流了。」


    旁邊的一眾下人們聽到這些,無不唏噓。


    又停了大約一盞茶時間,夜與進來請示:「老爺子老夫人,路已經通了,現在就迴去嗎?」


    迴吧。


    兩老跟葉家祖孫告辭過,便帶著外孫外孫女和一眾下人離開了這家小餐館。


    葉家祖孫卻是又聽了會兒,吃過之前點的菜和麵,這才讓鄭嬤嬤兩口子出去套車。


    晃晃悠悠的小騾車上,葉老太太對孫女道:「裁裳啊,之前我跟那雲家老夫人說話時你也聽著呢,他們家的二外孫、三外孫都沒定親,你更能看中哪個?迴去就讓你爺爺托人去他們家提一提。」


    「太奶奶,我這樣的出身還能挑別人什麽啊?」葉裁裳低著頭,「況且,那位雲家奶奶也說了,她那二外孫是今科探花,三外孫狀元,還有前麵的大外孫也是傳臚,想必他們就是那家名聲都傳到咱們賀州的一門三進士的人家。在這京城,恐怕多的是高門顯貴看中他們家。」


    葉老太太扶著車板壁,看著孫女道:「那你這意思是,不摻和?」


    葉裁裳遲疑了片刻,點頭:「您不是常告訴我,齊大非偶嗎?」


    「他們家不一樣,之前可是農戶人家,算不得『齊大』」,葉老太太說道,「太奶奶瞅著,這家的三個少年人都是很好的,以後絕對不會是心思花花的人。你還確定不摻和?」


    葉裁裳笑道:「太奶奶,咱們和人家隻是同在一家店吃了頓午飯,說這個太早了,等以後再說吧。」


    「我這不是擔心提晚了那邊就有了人家嗎?」葉老太太也不知道孫女跟著她,怎麽還會養出這麽一個不溫不火的性子,「你說等等,那就等等吧。」


    這邊,馬車剛停在桐花街的宅院前,樂輕悠就從車上跳了下來,朝方宴那邊看了一眼,她對已經下了馬正往馬車邊過來的樂巍、樂峻道:「大哥,二哥,我去送一送方宴。」


    迴到京城,方宴先去原光燁侯府現在的方府毒株,樂輕悠在路上便知道了,她知道大哥二哥不可能同意讓她和方宴再住在同一個屋簷下,也就沒有爭取什麽。


    樂巍看了她一眼,還是同意了,「去吧,早點迴來。」


    樂輕悠點著頭跑遠了,樂峻才嘆口氣,有些發愁道:「大哥,輕輕這個樣子……怎麽辦啊?」


    想起昨天晚上她看見方宴那會兒差點哭出來的樣子,樂峻就心疼。


    樂巍低聲道:「盡量拖著吧,實在不行,他們兩個,再慢慢安排。」


    ……


    晚上,樂巍正在燈下看書,汀蕙端著一個大茶杯走了進來,來到樂巍身側,施了一禮,把茶杯放到他手邊,「大少爺,這是奴婢跟小姐學做的奶茶,您嚐嚐味道。」


    手離開時,似有若無地從樂巍的手背上擦過。


    樂巍側頭,麵無表情地看她一眼,「下去吧。」


    汀蕙咬了咬唇,「奴婢幫少爺鋪床吧。自打老夫人讓奴婢跟著您,奴婢什麽活兒都沒做呢。」


    樂巍沒說話,汀蕙站了會兒,就提步到床邊整理床單,拆開被子鋪好,隨即又道:「奴婢剛才用藥材泡了些洗腳水,很解乏的,少爺要不要泡泡腳。」


    「不用了」,樂巍說道,「你下去吧,這裏若需要伺候,我會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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