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四人會合後,便上了馬車立即迴家,並不知道他們已經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貢院錯對過有一家茶樓,能把茶樓開在這個地方的,都是有後台背景的,即便此時茶樓中的人很多,卻也秩序井然。


    三樓臨街的雅間內,一個玄色錦衣男子指了指那輛正緩緩駛出人群的馬車,道:「派人跟去瞧瞧。」


    後麵的侍衛應聲是出去了,男子坐著個衣著花團錦簇的男子,翹著二郎腿一臉的痞氣,笑著道:「三爺,我怎麽瞧著剛才那幾個人中有一個特別像幾年前失蹤的光燁侯府世子?」


    三爺端起麵前的茶杯,嗅著裊裊茶香,喝了一口才道:「應該就是他,當初光燁世子失蹤,爺也派人去查了,消息就斷在仙泉縣,不過父皇一開始還派人查,後來卻隻申斥了那光燁侯夫婦便罷了,我當時便猜想,可能父皇已經得到了光燁世子的消息。」


    鄭逸沒有立刻說話,想了會兒,帶著幾分小心道:「傳說大長公主留給光燁世子很多寶貝,是真的?」


    三爺也麵露沉思,摩挲著手上的杯子,「沒有八成真,也有五六成,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當年大長公主手中那個所向披靡的光燁組,一定還在。」


    鄭逸就道:「如果剛才那個真是光燁世子,三爺,咱們一定要把他拉攏過來。」


    三爺笑了笑,「逸文,你覺得大長公主那麽一個厲害的人物,會不給她唯一的後代留下在京城足以自保的東西?光燁世子,隻能交好,不能交惡,寧肯他在這爭奪中處於中立的立場,也不能因為強製的拉攏而讓他反感。」


    「三爺這麽一說,還真是」,鄭逸說道,「以前的那個方睿宴,雖然紈絝,卻不愛跟任何人紮堆兒玩,屬下當年有意交好他,聽說他喜歡鬥蛐蛐兒,咱特地買了個大將軍王,在一眾紈絝堆兒也打出了名聲,然後想藉機會將蛐蛐兒輸給那小子,卻沒想到那小子連多看一眼都沒。當年那小才十一二歲呢,現在隻怕更難交好。」


    說到這兒,鄭逸頓了頓,「隻是三爺,您有沒有注意到,剛才樓下那個很像光燁世子的人,卻是沒有半點當年那種天老大他老二的傲氣。」


    這會不會隻是人有相似?


    「是不是光燁世子重迴京城,這一查就知道了」,三爺放下茶杯,又看向窗外,那些從貢院出來的學子,隻要精氣神好的、衣著一般的,他都會吩咐身後的下人叫人去查。


    ……


    洗過澡又吃了一頓美味而營養的飯菜,方宴一睡便到了第二天淩晨,精神飽滿地醒來,他洗漱過見天色還早,距離輕輕起床的時間至少還有一個時辰,便盤坐在床上凝息運轉內功。


    窗外突然傳來一陣極其輕微的鳴聲,方宴驀地睜開眼,穿鞋開門走了出去,在輕輕剛整出個樣子的小菜園接見了燁一。


    「三皇子派人查我們?」聽了燁一的匯報,方宴挑了挑眉,這其實是在他預料之中的,畢竟他當初離開京城時已經有十二歲,相貌是定了的,再迴京城,被人認出來是必然的,但是沒想到昨天剛從貢院出來,就被人跟上了。


    「主子,可否需要我們為您掩蓋行蹤?」燁一問道。


    「不用」,方宴擺擺手,「派兩個人過來保護輕輕,還有大哥二哥那邊,也各派一個人在暗中保護。」


    京城雖然局勢複雜,但是想要害他的人應該就隻有光燁侯那一家子了,其他的應該都和三皇子打的主意差不多,想要拉攏自己的。


    燁一就點了點頭,又提醒道:「主子,如今的皇上不是六年前那個明君了,您萬事小心。」


    「我知道」,方宴說道,「下去吧。」


    黎明的天色中,燁一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見,方宴轉身向前院走去,剛到月亮門口,就看見長髮披肩一身淡紫色睡衣的小丫頭朝他這個方向走來。


    「輕輕,幹什麽去?」方宴停住腳步,看著她好笑問道。


    「三哥,天還不亮,你去後院做什麽?」樂輕悠是睡著突然醒了的,好似聽到隔壁的屋門輕微的吱呀一聲,她一開始沒意識到是方宴出了門,下來去了趟淨房,突然就想出去看看,哪裏知道門一推就開了,方宴也不在房中。


    樂輕悠就有些擔心。


    方宴上前牽住樂輕悠的手,低聲道:「也沒什麽事,燁一過來迴稟一些事,我出來見見。」


    他不說什麽事,樂輕悠便也不問,「天色還早,你要不要再迴去睡會兒?」


    「我已經醒了好一會兒了」,方宴這麽道,「你還想不想睡?若是不想,你穿衣服,我帶你出去玩。」


    樂輕悠想起當日他們鄉試後的第二天早晨,她和方宴也是起得早早地出去吃早點,當下笑著道了聲好,便跑去屋裏換衣服。


    等樂輕悠換好衣服出來,才發現大哥二哥也都穿戴整齊地在客廳裏等著呢。


    見她過來,樂峻起身道:「走吧,咱們一起去逛京城。」


    樂輕悠看向方宴,隻見他麵上有些板板的,不高興的氣息在幾步之外就能感覺到,她不由笑起來:「嗯,我們一起去。」


    樂巍嗬嗬一聲,「要不是我們自個兒聽到你們的說話起來,你且想不到我們這兩個哥哥呢。」


    樂輕悠聞言,隻覺臉頰微燙,「大哥,我以為你和二哥都要好好休息呢。」


    方宴聽她聲音嬌糯,帶著幾分不好意思的羞意,心情突然就好起來,幾大步上前牽住樂輕悠的手,對樂巍、樂峻道:「大哥二哥,走了。」


    兄妹四人在京城足足玩一天,半下午才提著大兜小兜的吃食玩意兒迴到家,樂輕悠直累得腿肚兒酸疼,晚飯後泡澡時拿方宴給她的藥酒揉了揉才好許多。


    因此早早地,樂輕悠就睡了,睡覺前還特地倒半杯玫瑰酒喝了。


    之後的幾天,哥哥們開始收到同來自湖州的學子送來的請帖,出去參加了幾次文會,樂輕悠不耐煩出去,便像之前那樣在家裏養養花種種菜做做吃食。


    這天三個哥哥剛出去,鬱嫻兒就帶著兩個丫鬟輕車簡從地過來了,之前她也過來過兩次,但樂輕悠還是沒看出來她是喜歡自家哪個哥哥。


    一則鬱嫻兒之前兩次來時,正是哥哥們去會試的期間,樂輕悠無從觀察她更關注哪個哥哥,二則鬱嫻兒很矜持,輕易不談起哥哥們,人家不好說,樂輕悠也不好問,就當自己交個朋友了。


    不過心裏卻想著,若是她喜歡方宴,自己是不能同意的。


    每當想到這點,樂輕悠就很不好意思,感覺自己像是個吃嫩草的「老牛」,出於這點,她日常跟方宴相處時,也不敢把自己有些喜歡上他的心情表現得太明顯。


    「令兄都出去了?」在客廳坐下,鬱嫻兒笑盈盈地對樂輕悠道:「你整天自個兒待在家裏,也不嫌無聊嗎?」


    「不會啊,我有很多事可做呢」,樂輕悠給鬱嫻兒倒了杯茶,「新做的迎春花茶,嫻兒姐嚐嚐。」


    鬱嫻兒端起茶杯品了品,點頭道:「香味淡雅,喝起來又很有層次,真不愧是你做的好茶,對了,我前兩天沒事,做了不少花箋紙,給你帶來一些。」


    說著放下茶杯,招手讓身後的丫鬟把紙送上來,然後遞給樂輕悠。


    花箋紙的顏色很古雅,其間有一瓣瓣的海棠花瓣,難得的還十分光滑平整,樂輕悠瞧著,比哥哥們常用的那些上好宣紙還好些,不由贊道:「嫻兒姐,你這些花箋紙做得真好,隻是我寫的字很差勁,用這麽好的紙浪費了。」


    鬱嫻兒笑道:「紙就是用來寫字的,隻要寫了字,又有什麽浪費的,你隻管用,沒了再跟我要。我平時沒什麽愛好,就是愛做紙。」


    「那我就謝謝嫻兒姐了」,樂輕悠暗想這果然是大家閨秀的愛好,哪像她每天除了想著吃的,就是蹲在地裏鋤草,「對了,我才想起一種新樣式的點心,嫻兒姐稍等會兒,我現去廚房給你做。」


    鬱嫻兒吃過好幾種樂輕悠做的點心了,很喜歡,一聽這話就高興道:「好啊,不過我得去給你幫忙,順便偷偷師。」


    站在鬱嫻兒身後的兩個丫鬟對視了一眼,都有些不屑,自家小姐每次來都給這樂家姑娘帶新鮮玩意兒,她倒好不是給兩盆不值錢的花就是做吃的。


    若不是樂家大少爺真是個青年才俊,她們可得好好地勸一勸小姐呢。


    鬱嫻兒跟著樂輕悠在廚房忙了大半晌午,正好合她一開始就打算好的,在樂家多磨蹭一會兒再迴,說不定正好可以遇到那人,因為學子考完大都要參加文會的,她來時那人不在,走時卻能見到一麵,也就不顯得她太不矜持。


    樂輕悠不知道鬱嫻兒這麽曲折的心思,不知不覺間已經中午了,便留鬱嫻兒在她家吃飯。


    做了四道精緻的小菜,兩人剛吃沒多大會兒,鬱嫻兒正有些心不在焉的時候,樂巍、樂峻、方宴便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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