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會將此事宣揚出去,你放心罷。”他望了一眼她背後的刺青妖嬈,隨即走出內堂。

    她緊閉著雙眸,咬著下唇,逼自己陷入沉睡。

    原來可以到皇帝的寢宮歇息,卻是拜這個沒有緣分的孩子所賜,她嘴角的笑意,愈發蒼茫無力。

    夏日終於轉涼,秋日即將來臨。

    皇帝由白羽陪同著,在宮中散步,走到比較偏遠的琪霖宮麵前,他突然想起了老祖宗身邊的荊姑姑,便是留在這裏,不禁腳步稍稍停留。

    “皇上,當真要去看望一位瘋傻之人嗎?”

    “她已經死了,朕還怕一個瘋子嗎?”他眼中的笑意,涼薄透頂,令人心生膽顫。

    “是,臣去安排。”

    半響之後,君默然見管事的將門打開,隨即走了進去,這間屋子太過安靜,不像是收留瘋傻姑姑的地方。

    白羽緊跟其後,眼看著皇帝的指腹輕輕擦過桌椅,卻沒有別的動作。

    “是誰呀?”

    荊姑姑的聲音,從內堂傳出來,她掀開暗紅色的簾子,視線落在眼前的兩個男子身上,目光之中透露著些許的古怪。

    “皇上,想必她認不得了——”

    白羽的這一句,話音未落,隻見荊姑姑神色恭敬,朝著佇立的皇帝行禮,沒有一絲紕漏。

    “皇上,您怎麽上這兒來了?這兒不該是您來的地方。”

    君默然與白羽相視一眼,揚起俊眉,語氣平和。“姑姑還認識朕?”

    荊姑姑的嘴角,揚起一絲溫藹的笑意,仿佛一般婦人。“我看著皇上從小長大,也有二十幾個年頭了,隻要這雙老眼還未瞎,自然是認得出來的。”

    “姑姑在這兒可住的習慣?”這位所謂犯了瘋傻之病的荊姑姑,為何說話表情,都如此流暢,與以往毫無不同?他微微蹙眉,從容地問起無關緊要的問題。他自然清楚,老祖宗做那麽多傷天害理之事,都少不了荊姑姑的幫忙,隻是自己對眼前這個看似溫厚的婦人的恨意,並沒有對老妖婦那般深重。

    荊姑姑微微垂眸,迴答地依舊毫無破綻。“這裏雖比不上鳳華宮,自然還算是清雅幹淨的。”

    他淡淡一笑,隻是那笑意不達眼底。“姑姑覺得滿意就好。”自老妖婦死去之後,他並沒有要殺荊姑姑的意思。他仔細打量著她,她已然滿頭白發,皺紋橫生,形銷骨立,想來也活不多久,就讓她在此地

    終結晚年,也算是對她的仁慈。

    “皇上,我有一件事,一定要告訴你——”她環顧四周,仿佛害怕旁邊有人偷窺一般,突然跪倒在皇帝麵前,神色凝重。“否則,我死了都不會安生的。”

    他溫眸一沉,視線落在白羽身上,笑意暗暗加深。“說。”他倒是想聽聽,到底荊姑姑是不是真的裝瘋賣傻。

    “皇上,小心納蘭希,她被惡鬼纏身,遲早是要害您的!是,對對對,我想來想去,老祖宗也是被她害死的,她可不是一般女子……”她見皇帝聽著依舊無動於衷,不禁伸出老樹根一般的五指,緊緊攥緊了皇帝龍袍的一角,神色之中透露著驚恐。“一定要小心她!”

    “皇上,你不聽姑姑的話,遲早要後悔的……”

    她的神情懇切又急迫,像是此事十萬火急,眼神之中透露一絲瘋狂。

    “姑姑,你好生休息,朕走了。”他沒有任何遲疑,旋即轉身,隻聽得身後的婦人,撕心裂肺的,她喊了一聲,在這午後寂靜的房中,極是黲人,簡直要讓人生出冷戰。

    “皇上!”

    白羽緊隨其後,望著皇帝臉上的冷靜神色,低聲問道。“皇上,那姑姑是真的瘋了吧,惡鬼纏身這種鬼話也說得出來,幸好將她關在琪霖宮,否則,一定是要引出禍端的。”

    “這種瘋傻之人,才最難看穿,你沒聽過一句話麽——”他走入後花園,視線落在那一抹倩影之上,單薄的唇角,不自覺上揚。“真亦假時假亦真。”

    “微臣告退了。”白羽看清那坐在涼亭中的女子是誰的時候,便壓下臉,吐出這一句。

    君默然側過身子,望向他,笑道。“怎麽這麽識相?”

    “想必皇上與昭儀有許多話要講,臣留在那裏,也是掃興。”

    他拂拂手,也不再與他爭辯。“下去吧。”

    他一步步走上曲橋,她背對著於他,垂著眉眼,神色專注,的確聽到身後不遠處的腳步聲,但明白是誰,所以紋絲不動。

    “又在看書?”

    他翻出封麵,原來是《資治通鑒》,在一年前,他曾經見她看過好幾迴,但是自從皇後恢複了統領後宮的權力之後,她才似乎有空閑抽出來看書。

    “如今臣妾得了空閑,自然成了閑人了。”皇後的懲罰日期一過,自己在名頭上雖然還是協理後宮,但皇後為了討得皇帝歡心,自然將所有事都拿到自己身上去。如此一來,她也落

    得一個清靜。

    之前三個月的時間,已經足夠她打通人脈,宮中與皇後不交好的妃嬪,也已經盡數收為己用。

    藺貴妃已經迴到宮中,隻是自己好幾次前往探望,她都有不少借口,避而不見。她的確覺得此事頗有蹊蹺,但卻不能倉促了斷。凡事,都講求一個時機。

    君默然望著徑自閱讀的她,一襲淡青色的宮袍,粉色雲帶,令人眼前一亮,給這蕭索的秋日,添了幾分明亮的色彩。她戴著他送她的那一對耳環,其中黃色的寶石幽幽閃著光,那一頭麒麟般的魅獸,在她小巧的耳垂下慵懶迷人,似乎像極了她。這一副術國宮匠精致的貢品,與她渾然一體,靈動而清美。

    “除了你之外的八嬪,聯名上書,要朕同意你搬入原本秦昭儀的宮殿,看來你這個昭儀,人緣極好。”

    她抿唇一笑,卻沒有抬眼看他,隻是柔聲說道。“那座宮殿,還是留著吧,臣妾還是選擇繼續住在清翡宮。”

    “為何?那原本就是九嬪之首的住所。”他不置可否,帶著笑意凝視著她。

    “臣妾受用不起。”她低聲說著,眼底一分分暗沉下來。就算皇帝說如今已然愛上了她,就算心中的位置不再有秦昭儀,至少宮中的地方,也該留給秦紫陌吧。

    她沒有興趣,去爭奪一個死人的東西。更何況,秦昭儀是為了皇帝而死,他的心中難免還有愧疚,自然也該留有一個緬懷的地方。

    皇帝見她執著於此,也就不再說什麽,她想必明白自己心中的苦衷,才會沒有入住其中。

    “皇上順利除去了一位王爺,一位郡王,如今皇太後和皇後,如履薄冰,生怕你什麽時候,把矛頭指向她們。”她抬起眉眼來,望入那一雙溫潤的眼眸,聲音極小,卻擲地有聲。

    皇太後在那件事之後,更是閉門不出,聽說身子微恙,但想必是生怕皇帝將弑君的罪名,同樣牽扯到她吧。

    畢竟,她是安親王的親妹妹,更是有人嗯看到,安親王曾經來安歆宮見過她。她見大勢已去,自然要明哲保身。皇帝卻沒有怪責到皇太後身上,但她一定也心中不安,活得並不自在,心病已成吧。

    那次“弑君”事件,處置安親王的方式,縱然朝廷有幾位大臣反對,但最終得民心者,依舊是這位年輕的帝王。世人隻知是安親王帶領三千精兵衝入皇宮,傷了當今太子,眾人皆義憤填膺,對這位安親王的處死,居然也拍手稱快。

    這位溫和的皇帝,也

    實在是太狡猾了吧。

    皇帝久久凝視著那一雙清冽明眸,笑意在唇邊乍現。“當朕的特使趕到安親王被軟禁的王府之中,他便已經死了。”

    什麽?所以皇帝所謂的賜予毒酒,也還是晚了一步?她的心頭一涼,潛入王府,成功地殺人滅口,不過是確保安親王來不及將合作之人的名字托盤而出。因為,死人才會真正的保守秘密!殺死安親王的幕後指使者,除了項雲龍,還能是誰!

    “皇上不覺得此事奇怪?”

    他眼神一凜,笑意卻暗暗加深,神色自若。“但死人不會開口,那位神秘的人物,朕懷疑了幾人,卻至今無果。”

    納蘭希徑自思忖,他眼神如炬,看待事物極為仔細透徹,要想瞞住他的雙眼,實在太難。

    “三千兵士,也有幸存的十餘人,隻是無論朕下麵的人如何嚴刑拷打,決不吐露半字。甚至不乏咬舌自盡之人,以朕看,這些人,是死士。”他這般不疾不徐地說著,眼底的漠然,卻像是另一種陰沉。

    他突然轉向納蘭希的方向,撫上她壓在書卷之上的柔荑,眼底是濃濃笑意。“我國如今的兵權,你知道在哪幾人手中?”

    她的唇邊綻出一絲笑意,從容流暢地迴應。“原本的藺幹勇將軍,如今京城兵部的張昊,馮奎,以及駐守邊關的齊峰,齊磊兩位將軍。”

    他的語氣,像是讚賞,這般說著,手中的力道更加大了一分。“小希你,倒是看的一目了然。”

    “這些人中,藺老將軍是先帝的忠臣,而其後四人,都是朕的心腹。就算隻有調兵一千,朕都可以查得出來。所以,這些死士,並非暝國之人。”

    她緊緊抿著粉唇,他分析的沒錯,如今真正握有暝國大權的人,其實是他自己。齊峰,齊磊兩位將軍,都是齊家人,也就是說,是皇帝生母齊妃的家人,比起楚家,更可以托付兵權。

    “真相,自然有浮出水麵的那一日,何必心急如焚?”他的笑意淺淡,看在納蘭希的眼底,卻成了危險的暗示。

    一旦他查到項雲龍的身上,自己的身份不被泄露,還有幾分可能?

    “怎麽,朕和你談這些,你好像有些心不在焉……”他輕輕執起她的柔荑,溫潤的眼眸之中,閃爍著星星點點的笑意,語氣也極盡溫柔。

    “皇上從未與臣妾談過政事,是因為後宮女子,不得參政。”她的手被他的大掌包覆其中,她的心更沉重了一分。當日小產,宮中果然

    再無一人知曉,他亦沒有任何責怪她的意思,但她心中清楚,若是這種毫無根基的信任一旦分崩離析,才是真正的毀滅。

    他似乎沒有放在心上,俊容之上,沒有半分遲疑躊躇。“朕不過是聽聽你的意見,又有何妨?”

    她望著眼前碟子中的蜜餞,挑出四顆,仔細擺放成一個格局,她眼神漸深,謹慎地說道:“與暝國接壤的,有三國。除了曾經與暝國燒起三年戰火的東方覃國,幽羅國和火炎國,這兩國與暝國往來不多,也可以算是和平相處了吧。”

    “所以,你覺得是覃國所為?”他眼底閃過一絲犀利的神色,好整以暇地望向她。

    “覃國的邊關到達我國京城暮靄,所花費的時間更少,皇上不覺得嗎?”她噙著嘴角的笑意,視線落在那四顆蜜餞之上,當然,這隻是表象而已,她卻不得不誤導。

    “你是否聽說過項雲龍這個人?”他的神色自如,仿佛是無心提及這一句,納蘭希的視線鎖在皇帝的俊容之上,有些許遲疑。

    她試圖從那雙眼眸之內,找到他的用意,平靜地吐出一句。“幽羅國的攝政王。”

    他眼波一閃,儀態依舊高雅無雙。“朕曾見過他——”是,她自然清楚,那次他曾經毫無預兆地出現在幽羅國的練兵場之上,也曾在項雲龍的王府逗留過幾日。但,皇帝的下一句話,隨即令她感覺到詫異。

    “在十二年前,朕曾經與他有過一麵之緣。”他從容地端過她麵前的那一杯暖茶,也不避諱,就這麽喝了一口,看在納蘭希的眼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曖昧。

    她眸光大盛,竟然在無意間,發現一個驚天大秘密。“項雲龍是暝國人?”這個人演戲的手法,倒也不錯,他從未令人有過懷疑他真正身份的時候,陰險徹底。

    自己如若仔細探察,一定會發掘到項雲龍的死穴。

    “雖然時隔十幾年,朕再見到他的時候,也覺得驚愕。但是朕的記性不差,他便該是那個人。”他點頭,忽略她眸中的光耀四溢,眼底閃過一絲笑意。

    他記得一個人的方式,從來都不是容貌,因為時光流逝,麵目總會改變。他認得的,是那個人的眼神,他也許在當年並不是叫做項雲龍,但,他經過十多年的磨練,那雙眼,卻還是叫他一眼便認出來。那眼底的無情和冷漠,殘酷和陰鶩,都毫無改變。

    隻是,當年項雲龍並未看到自己,所以在幽羅國的相見,才沒有認出他來。

    “皇上當年

    在何地見過他?”

    “藺府。”

    她想得沒錯,項雲龍果真與藺家有所恩怨糾纏!隻是她也覺得可笑,項雲龍並非幽羅國之人,那麽,他便是在之後,才會獨自來到幽羅國,投身軍中大營,從小兵一步步爬上少將的位置,直到最後,成為人人畏懼的大將軍。

    她的心頭一痛,猛地抬起眉眼,淺笑吟吟。“皇上在懷疑什麽?”

    他的眼中,依舊沒有太多情緒,卻仿佛有迷霧掩飾,一眼望不穿。“你該知道。”

    “藺老將軍的死,皇上覺得和他脫不了幹係?如果是,他遠可以在成為大將軍的時候就動手,何必等到如今?”

    “你說出了朕的疑慮,他也是一個不可小覷的人物。朕想,最近發生的很多事,看似沒有聯係,實則底下是風起雲湧,絲絲糾纏罷。”他將視線移開,隻見納蘭希徑自站起身來,望著湖心處的錦鯉爭奪魚食,各自翻騰的景象,眼底恢複了原本的平和。

    “昭儀的這一雙纖纖素手,生的實在是好。”他走到她的身邊,拉過她的柔荑,語氣流暢調笑。“看似纖柔,卻仿佛蘊藏著無限力量。”

    “皇上,那你應該小心為妙,別讓臣妾的手,傷了你。”她眼底一沉,眉眼之間,卻生出不凡的笑靨。

    他突然停下與她的吵鬧嬉笑,神色凝重認真,正色道。“朕聽荊姑姑說,小希你是惡鬼纏身,令人懼怕的女子。”

    “惡鬼纏身?皇上要不要請位道士,替我驅魔?”她清淺一眼,櫻唇高高上揚,那一個清麗笑容,令人沉迷。她的語氣輕鬆,臉上並無半分驚恐尷尬。

    “朕怎麽舍得?”他的俊臉壓下,在她耳際這麽說著,像極了溫柔的調情,隻是,那突然令她的心,衍生出一種無音之傷。

    就算她是披著人皮而來的鬼魅惡魔,有著一顆最陰暗最冷漠的殘破的心,他也不會躲避嗎?

    “朕要黃太醫替你調養身子,如今好些了吧。”他輕柔地扳過她的身子,清明的笑意,令納蘭希有些不堪重負。他自然明白,小產的女子,身體尤為虛弱,需要靜養。他才鮮少寵幸她,但願這般的心情,她會懂得。

    她的眼神一閃,嘴角的笑意,卻有些許冷淡。“多謝皇上關心。”

    他的笑意暗暗加深,雙手覆上她的肩頭,望著那一張絕世容顏,暢然說道。“朕真正關心的是,你的身子何時才能痊愈,何時才能給朕,重新懷上一個孩子。”

    她不敢置信,他說得這般直接。他的希冀,他的企盼,他的懇切,都幻化成一陣陣冷意,將她的心,打入無底深淵。

    她的眼神有些許的閃爍,笑意一斂,說得格外認真。“若臣妾為皇上生下一位孩子,無論是男是女,皇上都會好好待它嗎?”

    她的心有些許不真實的迷茫,她久久凝神不語。她隻知道,擁有皇裔,這是她得到無上尊貴必經之路,所以,她沒有理由迴頭。

    但,她一定要得到他的迴應,才能驅散她心中的顧慮。

    他薄唇邊的笑意,肆意翻滾起來,他的眼底是滿滿當當的笑意,帶著鮮少含有的溫度。“那是自然,朕可沒有重男輕女的念頭。”

    他是自私的,如果無法限製她的自由,他希望有一兩個孩子,可以令她安於留在自己的身邊。他層層過濾能為他生下皇裔的女子,便是因為不想後宮,再度發生當年的奪權悲劇。

    她的眼神一凜,閃過冰冷的咄咄逼人。“任何事,任何人,都不能讓皇帝遷怒於它嗎?”就算是她的欺騙,他也可以擁有包容的心,去看待他們的孩子嗎?

    “朕會是一位慈父,昭儀似乎不太相信朕?”她的這個問題,似乎藏著更大的深意,但他卻沒有繼續追究下去,輕輕擁住她的柔軟身子,長笑道。

    “我該相信你吧,也許,應該相信的……”他在她麵前,一直都是春風般和煦的,不是嗎?一旦起了紛爭,那也是他的皇裔,他絕對不可能傷害一個孩子。

    幼年的陰霾,已經成了她最大的苦痛,她在任何事上麵都流暢至極,偏偏在孩子的問題上,她像是被絆手絆腳,顧慮重重。

    她已經不確定,如果當時她早就察覺自己的腹中有了胎兒,她會任它成長嗎?如果不是她無意小產,她會生下它,還是——將它扼殺在腹中?

    她已經找不出,一個兩全的辦法了。

    這般想著,她的眼底,越來越清冷無緒。心頭,也變得麻木不仁。她知道自己不配做一位娘親,她一旦想到那男人的溫柔眼神,就止不住恨意。

    沒有一位母親,有這樣狠毒的心吧。

    她自嘲地笑著,心底多了幾分蒼涼淒絕,沉默了半響之後,才聽得皇帝的聲音,幽幽傳來。

    “朕雖然經曆了皇子爭鬥的那幾年,但還是向往,身邊孩童嬉耍玩鬧的那一幅畫麵。”

    她閉上雙眸,在他的懷抱中,去勾勒那一幅畫麵,當真會是美

    好的嗎?那便是常人的幸福嗎?

    他的笑意,同樣夾雜了幾分苦澀。“也許朕真的是孤獨太久,所以格外期待享受天倫之樂的那一日。”

    他也許比起先帝也更適合當一位天子,也更適合當一位父親。

    她眼神一暗,他的話語,很快就在她的心底煙消雲散。他的期待,她聽到了。

    但,那一天,永遠都不會出現在她的生命裏。

    她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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