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過,請攝政王不要碰我的人,莫非濫殺無辜,才可以令你覺得愉悅?”黑夜之中,那素衣女子清新的聲音幽幽傳來,夜風襲過,隻剩下冷淡和諷意,久久無法驅散。

    他是不滿,不滿她在他麵前維護納蘭璿,維護鷹,維護風雲宮,維護所有人,卻偏偏與他越來越疏遠,她在遙遠的後宮,已然化成一陣春風,他根本無法控製她。那種飄忽不定的感受,那種忽遠忽近的距離,都是他無法容忍下去的。

    “因為,你越來越不聽話了。”他的眼底,充滿嗜血的熾焰,他微微冷笑,出手,想要鉗製她的手腕,她卻輕易逃脫。

    他輕瞥一眼,因為手邊的虛空,更覺得心中的怒氣熊熊燃燒,就要將他所剩不多的理智,盡數吞噬。“你明明收到了飛鴿傳書,卻不願去殺那個人。”

    納蘭希微微蹙眉,眼底冥黑幽深,檀口微啟。“你與藺家有何糾纏?為何要除去藺子君?”藺子君是隱藏在後宮的一枚棋子,更是皇帝的人,棋局已成,一旦殺了藺子君,一定會引起皇帝的懷疑。

    “你不必知道那麽多。”他的指腹,輕輕劃過自己眉間的那一道刀痕,喜怒難瓣。

    她聞言,卻輕笑出聲,語氣變得輕鬆詭謫。“我也不是你手下的食客殺手,你要我做什麽,我就非要做什麽,豈不是任你差遣?”

    他側過身子,長指邪肆地勾起她的下顎,劃過她絕美容顏,聲音低沉。“想當初風雲宮建成之前,我還不是任你差遣,怎麽,這麽快就反戈了?”

    “王爺說這麽多,是想要我心生歉意?”她就任由他出手挑釁,綻唇一笑,眉眼之間生出清冽光華,勝過黑夜之中的第一縷晨光。

    他的薄唇牽扯出一個極其冷淡的笑意,手下一用力,緊緊扼住她精巧的下顎。“我隻是要你清楚,我為你做了這麽多,你也是時候迴報我了。”

    果然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他原來也是這等嘴臉,她不惜將無極戰策獻上,這兩年一路上更是提供謀略計策,他卻依舊這般咄咄逼人。她的麵色稍霽,緩緩將心中怒意壓下,野心之人,自然不好應付。

    “不如,今晚留下來,陪我一夜?”他的眼神一沉,大掌暗暗劃過她柔嫩的臉頰,一路往下,猛地覆上她胸前的柔軟,霸占的意味,不言而喻。

    “王爺府上的舞姬紅菱,還無法滿足王爺嗎?”她的眼底閃過一絲淩厲,猛地挑開他的大掌,這一句話,雖是調笑,但她的神情已經再認真不過。

    他無聲冷笑,黑眸緊絕,麵色冷凝。“那個小蹄子,最近可是在害單相思呢。見過你們家君公子一麵,就落得個魂不守舍的地步了。”

    “難道這世間的女子,都將是他一個人的?無論是最低賤的奴婢,還是——”他這般說著,頓了頓,嘴角的笑意默默加深。“最高貴的公主。”他不禁開始企盼,何時起,君默然和明月希可以成為敵人。那麽,他便再無後顧之憂。

    “請王爺放心。”她的唇邊生出一抹極其疏離的笑意,顯得拒人於千裏之外。“我不會是任何人的。”她是她自己的,是術國的,是明家的,但,不會是君默然的,亦不會是項雲龍的。

    “不過,王爺食言殺了我的人,不重信義,我也不想再與王爺打交道。”她笑望著那一張嚴酷生冷的臉,這次冒險出宮,便是要與他斷絕一切合作。

    畢竟,風雲宮已成,就算是她過河拆橋,也是他逼得。

    “不過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屬下而已。”他冷眸一凜,他之前要老鷹做過不少秘密之事,他在江湖上交友甚多,口風不緊,如今又輕易投靠納蘭希,他的確有除去他的意思,才可高枕無憂。

    她清淺一眼,便要項雲龍有些許失神,她噙著嘴角的一抹笑意,直接迴頭。“我對王爺而言,已無更大的利用價值。形同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所以,他的行事作風才會越來越大膽放肆,出手也越來越無所忌憚。

    “明月希,你就這麽不把本王放在眼底?”他的眼神染上一分陰霾,眉宇之間更多了一層陰鬱,朝著那決絕的身影,低吼一聲。

    她的腳步微微停留,黑眸愈發清冽明亮,她聲音極低,但是卻擲地有聲。“王爺你猜得沒錯,從今往後,我便自立門戶。”

    “夠了!”她的離開,居然要自己變得衝動不已,至少維持合作,他還可以見到她。否則,她便將長久地陪伴在君王身邊,永遠也不願出宮見他了吧!“如果鷹沒死,你是否願意收迴那些話?”

    她的心中生出疑竇,難道,這又是項雲龍無聊的把戲?不過,若是還有挽救鷹性命的機會,她自然不會棄他不管。

    “是。”她點頭,眼眸直直望向他的眼底,麵無表情。

    這隻是一個試探而已,他從未打過敗仗,但是這一次,輸得徹底。他在她眼裏的意義,在她心裏的位置,甚至還不如一個屬下。

    她可以走的決然毅然,但他卻不舍得放開她。

    何時開始,她已經進駐他的心底?

    “將人帶出來!”他重重擊掌,納蘭希隻看到月輝之下,由著兩位侍衛架著一人出來,那人身影清瘦頎長,灰袍沾滿了血色,緊緊貼在身上,長發披散在腦後,麵容看不清,到底有多麽可怖。

    那人是鷹!

    他沒死!

    侍衛一齊鬆開手,鷹便直直倒在地上,她急急跑到他的身邊,扶起他,他身上條條傷痕,血跡斑駁,這是——鞭傷!看他的臉色蒼白暗沉,想必是在不見天日的地方,關了很久吧。

    她輕輕拍拍他的臉,隻見自己懷中的男子,低咒一聲。“終於離開那個鬼地方了……”

    他緩緩抬起頭來,狹長晶亮的雙眼,依舊充斥著滿滿的笑意,他望著眼前的清靈女子,吃力地擠出一個笑容,說道。“今天的月亮好美,就像主子你一樣……”

    都什麽時候了,他還有心思開玩笑,討她的歡心?她見到這樣的他,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她用力扶起他,不顧他身上的鮮血,染上她的素衣。

    站在一旁的項雲龍冷眼看著他們兩個人,隻覺得這一幕刺眼,背過身,冷淡地吐出那一句話。“還不快滾?”

    “多謝將軍不殺之恩!”鷹聞言,哈哈大笑,眼底沒有一絲哀痛,納蘭希輕咬銀牙,將他扶出將軍府,一到門外,才不禁訓斥埋怨。

    “你這傻子,他把你傷成這樣,你還謝他!”她無奈地搖搖頭,吩咐在外等候的幾位男子,將他抬上馬車。

    “是主人你早就提醒過我,要防範將軍,我沒有放在心上,也是我活該——”他倚靠在車內,用盡所有的力氣,凝視著坐在自己身邊的女子,笑意暗暗斂去。

    “我早說過,將軍的鞭功厲害的很。”他望著身上的條條血痕,自嘲地說道。

    納蘭希卻微微皺眉,這個鷹平日就聒噪,沒想到隻剩半條命,話還是不少,也虧他還笑得出來。她從容地從懷中掏出傷藥,放入他的手中。“早晚兩次,你身上的傷,十日就可以痊愈。”

    “謝謝主人。”他緊緊握住那個小小瓷瓶,卻驀地被感動包圍,在江湖上出生入死這麽多年,隻有師傅對自己是真正的關懷。不過,眼前這位主人對他太好,他又何以為報?

    “還好,將軍沒有廢了我的武功……我還能留在主子身邊,保護你……”他的嘴角滲出鮮血,不過還是說得不亦樂乎。她簡直要開始懷疑,他是不是還不知自己的傷勢,有多嚴重?

    他用鷹的命,來引她出宮,納蘭希想到此,不禁心生憤怒和怨懟。

    “跟我迴暝國吧。他這次要了你大半條性命,你也該和他劃清界限了。”她撩開馬車前的簾子,望向那深沉的夜色,低聲說了一句。

    他很想要忽略身上的疼痛,不過,依舊痛的齜牙咧嘴。“主人你呢?你還要跟他糾纏不清?”

    她長長舒出一口氣,神色之上流露些許疲憊的顏色。“要想擺脫他,也不是一日促成。不過,我會在近日內,將風雲宮所有人遷往暝國京城暮靄,免得他再生殺心,傷我子民。”

    項雲龍知道自己的軟肋在何處,一旦他用風雲宮要挾,她還是不得不去見他。她可不想一直被他操控在手中,成為毫無主見的木偶娃娃。

    “其實,將軍是喜歡主人。”鷹微微闔上眼眸,經過一頓毫不留情的鞭打,加上喋喋不休的一路,他的聲音之中,也透著滿滿的無力。

    納蘭希有些不耐,心中更是升起異樣的情緒,迴過臉去看他。“你說什麽?”

    “他雖然殘暴冷硬,但也會有心愛之人。他大費周章留下我的性命,為的便是要見你。”以前的大將軍,要一個女人折服,何必用這麽麻煩的手段?

    納蘭希撇開視線,臉上依舊隻剩下漠然的神色。“我可不喜歡他。”

    “真正應該小心將軍的人,不是我,而是主人你。”鷹覺得有些不安忐忑,一想起將軍看主人的眼神,便有些膽戰心驚。

    鷹重重歎了一口氣,若是男子,不過是一陣鞭打,不以為懼。但若是女子惹上了將軍,下場並不好看。“我第一次到將軍府的時候,見到的紅菱,她也是性情難馴。但後來才聽說,親自馴服她的人,是將軍。他為了要她服軟,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強占了她的身子。”

    他當場踐踏的是,紅菱的自尊。因為,一個好的舞姬,不需要任何尊嚴,隻需要學會如何取悅男子。

    “如今,才有那風情萬種,善意體貼,婀娜美麗的第一舞姬。”鷹的視線,緩緩落在納蘭希的身上,他到底是何用意,她自然聽得清楚。

    她重重推開他,不顧他身上的重傷,不滿他說出那麽不堪的故事,嘴角泄露了她的不悅情緒。“我不是紅菱。”

    “當然。”他點點頭,他喜歡看主人自信的模樣,更喜歡看她眼底的不凡光華。那像是不該在人間才有的眸光,閃耀著幽深的光芒,令人輕易就沉溺其中。

    “主人十餘日不見,越來越漂亮了,莫非是經過了什麽滋潤?”他露出一如既往的嬉皮笑臉,果然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納蘭希這般想著,冷冷丟下一句話。“閉上你的嘴。”

    他卻嗬嗬大笑,笑到最後,傳出輕輕的咳嗽聲音,口中再次滲出血來。“好不容易撿迴一條命,不說話,不就成了死人了?”

    她低下眉眼,搭上他的脈搏,摸出隨身帶著的銀針,紮於一處穴道,輕輕撚轉。“既然你想說,那麽我問你。你上次去靜南王府,你說說看,靜南王是否是傳聞中的孱弱多病?”

    鷹隻覺得胸前的窒悶,因她的針炙,暢快緩解了幾分。“靜南王的確是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房內藥味濃重難聞。不過,我順手偷了一件寶貝,準備送給主人你的。”

    就是不知,那不堪一擊的破爛身子,是否也隻是完美的偽裝。納蘭希這般想著,才聽到他後麵那句話,說的是什麽。

    她不禁橫眉冷對,沉下臉來,冷笑一聲。“你的手又癢了不成?”偷了靜南王府的東西,還敢借花獻佛?

    “他堂堂王府,少了一件兩件物什,怎麽會放在眼裏?”他低低笑道,在懷中摸了許久,才摸出一個緊緊包著的紅布,塞到納蘭希的手中。

    這倒也是,鷹是惡習難改,靜南王府都宣告,府中並無少掉任何一樣東西。想必,並不是什麽珍貴不菲的珍寶吧。

    “我是看這東西,實在是適合主人,才會情不自禁,伸手拿來的。”他蒼白的臉上,滿是笑意,試圖將他的壞習慣,掩飾最好。

    情不自禁?納蘭希無奈地搖頭,打開那紅布,望著那其中靜靜躺著的一朵宮花,撚起來,放在眼前細細審視。一片片粉紫色的花瓣,其中點綴的那一顆寶珠卻是價值不菲的夜明珠,用在一朵小小宮花之上,未免太過奢侈。

    她淡淡微笑,低聲問道。“從哪裏得來的?”

    想來鷹見過不少寶物,如果不是這花心的夜明珠,他也不會見到它的價值。

    “說也奇怪,是靜南王的房間,就放在他的床頭。”他也去過靜南王府的藏寶樓,但是裏麵的寶物,無論是珊瑚還是玉器,卻沒有一件適合送給主人的。還不如這輕巧精致的飾物,女子都喜歡這等玩意吧。

    這鷹果然是神偷,連靜南王的身邊之物,也可以輕而易舉到手,想來自己不遠千裏來救他一命,也是值得。

    納蘭希仔細看著手中的宮花,堂堂靜南王的房內,床邊怎麽會放著一朵宮花?

    “主人,靜南王與北貢王,關係很好嗎?”

    她漸漸迴想著以前的過往,陷入沉思,隻聽得一道女聲,幽幽傳來。“皇帝還未登基之前,他們一個是八皇子,一個是九皇子,年紀相仿,卻不是同胞親兄弟……我記得九皇子與每個皇子都關係不淺,想必他們相處的也不錯。”相對於靜南王的不甚了解,她與九王爺君湛清,倒是甚為投緣。

    鷹凝神不語,突然想起什麽,壓低聲音說道。“我在靜南王府,見到了一個男人出入其中,他們都叫他九爺。”

    九爺……不就是君湛清嗎?她緊抿著雙唇,眼底閃過一絲狡黠的笑意。

    原來是這樣!納蘭希暗自思忖著,眼底的笑意漸漸變得深沉,她出手,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後沒事的時候,多往靜南王府去走走。”

    “主人,你出手好重!痛痛痛呀……”鷹揚聲大叫,主人她看似纖弱,也沒必要再火上澆油,雪上加霜吧!

    “你送的宮花,我收下了,往後,不許私自去偷東西。”她五指一收,將宮花收為己用,笑意輕盈,眼底的光輝和絕世的笑靨,令人移不開視線。“除非,是我下的命令。”

    她突然想起了那座廢宮尚宮,她很肯定,其中一定藏匿著什麽最重要的東西。不過,幾次前往,都一無所獲。“對了,鷹,你的經驗豐富,如果要想盡快找到一樣東西,卻不知它藏在何處,該怎麽辦?”

    “一般,分兩個地方,一,暗閣,二,地下室。”一聽到有關偷東西的話題,他細長的鳳眼,不禁閃現了逼人的光耀。

    她緊緊蹙眉,正色道。“可我檢查過了,那宮中並無暗閣。”難道……真的有地下通道?這次迴宮,她一定要試試看。

    鷹有些不解,眼底的狂熱還未褪去。“主人你也想去偷東西?”

    “對,偷一樣人人都想得到的寶貝。”她清淺一眼,噙著笑意,卻不再多談,她不可能讓皇帝一直處於上風,她亦可以牽製他。

    趁著天際剛剛露出魚肚白,她已經進了清翡宮內堂,坐在床沿,閉上眼小憩一刻了。

    下午的時候,卻看著皇帝朝著清翡宮的方向走來,她淡淡一笑,看到他的身影,從模糊到清楚。

    他,已然走到自己的麵前。

    她垂眸一笑,朝著他微微欠了個身。

    如

    今元淑妃有孕之身,自當不再受恩寵,他到自己宮中,越來越頻繁了。

    他伸出手,執起她的柔荑,帶她到圓桌旁坐下。“今日看完了奏章,突然想到要來和昭儀下盤棋。”

    她淺淺一笑,他突如其來的興致,卻令她有些手足無措。“臣妾的棋藝淺薄,怎麽會是皇上的對手?”納蘭璿曾在她幼時教過幾次,但她並未仔細研究,如今忘得也大概了。這一句話,倒不是妄自菲薄。她絕非無所不能,不可能門門精通,她亦有不擅長的門類。

    他暢然笑著,卻已經命人擺好了棋盤,一身神采飛揚。“朕可以讓你三子,免得你到時輸得太難看。”他的興致正高,與白羽下棋,贏得太容易,令他毫無樂趣,隻覺得乏味。

    “不如,皇上讓我五子如何?”她綻唇微笑,眼底的笑意,宛如秋水般柔和溫婉。

    聞言,他情不自禁地露出一抹笑意,令他原本便俊美的容顏之上,更多了幾分瀟灑自如的真實。“貪得無厭的小女人!”

    圍棋下到一半,她才覺得,不該輕易接下他的挑戰。

    她下的已然吃力,他卻還是一派高華,唇邊的一抹笑意,更是令她恨得牙癢癢。

    他見她遲疑的過久了,不禁抬起眼眸,直直望入那眼底的深澗之中,笑道。“怎麽?昭儀覺得無路可退了吧。”

    他隨即瞄了一眼棋局,其實勝負已然明顯,但他那睥睨輸贏,胸有成竹的模樣,已然令納蘭希心生不悅。

    她像是被逼到了懸崖邊緣,他隻需再進攻一步,便可以要她輸得徹底,粉身碎骨。這種壓迫的緊張,仿佛從唿吸的空氣之中傳來,她暗暗咬緊下唇,明白自己依舊無法扳迴一局。

    但,那最後一子,他卻沒有再出手。

    他淡淡瞥了她一眼,見到她眼中的怒氣,卻隻覺得心中暢快淋漓。“昭儀覺得不服氣?”

    她心情有些不悅,退無可退,自然沒有垂死掙紮的必要。他不要自己輸得太慘,但棋局的大勢所趨,已經不能更改了。“臣妾雖棋藝不佳,但也看得出,皇上的黑子勝出了。臣妾認輸了。”

    “再來,再來!”雖然她也是敗在自己手下,但是心境卻完全不同,他揮揮手,一個時辰內,又是贏了兩次。

    他望著她連輸三次,已然變得難看的臉龐,不禁長笑一聲。“勝負乃兵家常事,昭儀何必耿耿於懷?”

    她不隻是覺得泄氣這麽簡單,而是真正佩服他駕馭

    的能力。他看似溫和,但每一步,都淩厲狠絕。她想了半晌,也無法參透其中的奧秘。“皇上在這其中,明明有一步被我逼到絕境,為何還可以化險為夷?”

    他低低的笑聲,從喉間傳出,他久久凝神望著她,問道。“想學嗎?”博弈,可以令人學會如何運籌帷幄,無聲之間,便可將對方殺的片甲不留。那,也是一種心術的養成。

    “皇上不怕教會了我,下一次輸的人,便是皇上了嗎?”她的眸中,隱約含笑,迴應地自如流暢。

    “如果,你有這個本事的話,朕也不介意可以輸一迴。”他的眸光大盛,這句話之中,似乎隱藏了更深的用意。

    她望著手邊所剩無多的白子,聲音輕柔,卻聽不出一分拒絕。“皇上會留一手嗎?教會了徒弟,也許日後師傅可要後悔呢。”

    “朕決不後悔。”他迴望著她的眼眸,將這一句話,說得格外認真。仿佛令納蘭希,一瞬間內,覺得他是在暗示自己什麽。

    他站起身來,坐在她的身邊,每一步,都與她分析地一針見血,入木三分。

    納蘭希也是個極好的徒弟,他說得仔細,她聽得認真。

    很多時候,他都像是在放她一馬,但是下一步,卻又叫她輸得淒慘。

    他身上獨特的男子氣息,漸漸縈繞在她的身邊,他的身子與自己貼的極近,甚至,常常不經意手把手地教她將棋子移動,很平常的一步,偏偏可以化解無限危機,殺出一條生路來。

    不知為何,她有些分心。

    他真的是在教她,還是在……挑撥她平靜如水的情緒?

    他就在自己身邊,甚至,她有種錯覺,他越來越靠近她了。因為教授博弈之術的緣故,彼此身體的觸碰似乎在所難免,她當然不能像對項雲龍一般,出手將他推開。

    “你亂了……”

    什麽?

    他的眼底,依舊是深情雋永的溫柔脈脈,看得她不禁有些慌亂。

    他莞爾,俊容之上,添了幾分狡黠的笑意。“你的棋走向已亂,心也亂了吧。”

    果然!他借由下棋之名,實則卻是在試探她的心思吧。她隻覺得這段毫無間隙的距離實在太不自在,想要起身,卻被他緊緊扼住腰際。

    他卻不給她私自逃離的機會,站起身來,按下她的肩頭,笑語。“還沒教完呢,師傅還沒走,徒弟怎麽可以先行離開?”

    她微微蹙眉,

    不悅隱藏在心底,這世間,如何會有這般狡猾之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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