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宮很久沒有如此熱鬧過了,隻見一片姹紫嫣紅的華袍顏色,宛如一朵朵雲彩,飄逝而過。

    皇後和眾嬪妃,由各自的侍女簇擁著,踏上殷紅色波斯地毯,徐徐步入正殿。

    “人還沒拿來?”皇後轉身,坐在正中,玫紅色衫袍裹著纖細單薄的身子,宛如一朵帶刺玫瑰,清麗柔美的臉上,愈發多了幾分怒意。

    “娘娘,想必已經在路上了……”芙兒唯唯諾諾,說道。

    “皇後娘娘,到底是出了何事?看戲之前,也不也得告訴我們是唱的哪一出,我們可都雲裏霧裏呢。”元淑妃端正了坐姿,唇邊生笑,幽雅光華落於她的翡翠色宮袍之上,愈發端莊嫻雅。一旁的侍女輕輕拂著淡雅的團扇,扇來陣陣微風。

    “芙兒,還不把所有的門窗都一並打開?淑妃妹妹身子骨弱,更是耐不住這天氣悶熱,若是在我的未央宮暈過去了,我豈不成了莫大的罪人!”皇後睇著這一幅畫麵,微微冷笑,橫了身邊的芙兒一眼。

    “是,娘娘。”芙兒點頭,隨即帶著兩個小宮女,將正殿的窗戶都打開。

    元淑妃看得出皇後對自己的妒意,卻又不好發作,隻能眉眼和順,微笑說道。“姐姐的賢德,我們一向仰慕……”

    皇後明白元淑妃精於世故,是個圓滑之人,沒有聽進去這句話,心生嘲弄,語氣愈發帶刺。“若說年紀,你也稱我一聲姐姐,倒是錯了。”元淑妃原本年紀便虛長皇後娘娘幾歲,聽著這句話,更明白她是言有所指,這後宮女子一旦風華不再,勢必要冷暖自知的,不禁銀牙輕咬,微微白了臉,沉吟不語。

    一幹嬪妃眼見著這般情景,膽小的已然垂下臉,不敢多說一字,生怕殃及池魚。

    “我進宮的時間短暫,可比不上你們,但往後掌管後宮的大任,還是要落在我的身上。不過,你們可莫忘要協助我,這後宮——可亂不得。”皇後眼眸漸深,正色道,不想這中宮威儀,盡數被元淑妃搶先一步。

    她可要她們明白,到底誰,才是未央宮的主人,才是這暝國的一國之母,母儀天下。

    “今日的這件事,我可要按照宮中律例來辦。”她的視線,落在殿堂之外,見著兩位宮人架著一位女子,覺得可笑,不禁輕笑。“來了。”

    這堂下的數十位妃嬪,一並轉頭向外,不禁小聲議論。

    宮人架著那女子,狠狠將她按下,重重跪在皇後娘娘腳邊。她發絲淩亂,隻是低著頭,任由

    眾人無法窺探她的真麵目,也沒有為自己爭辯叫冤的意思,背影已然蕭條狼狽。

    “娘娘,這是……”媛修容微微蹙眉,有些於心不忍。

    “大家可仔細看看,這可是何處的宮女。”皇後輕輕歎口氣,眼眸一分分加深,唇角的笑意愈發詭譎。

    “宮女?”視線盡數落在女子身上的碧色羅衣身上,不禁暗自唏噓,有好事者不禁在問,到底是何來這般膽大的丫頭。宮女隻得身著千篇一律的宮袍,這件水波條紋的素色羅衣,雖不算極致華麗,依舊可見其用心之大。

    “昨晚,皇上是去了何處就寢?”皇後端起青花瓷碗,輕輕吹去氤氳,水中清茶暗暗翻滾,她的眸中染上幾分暗沉的顏色。

    眾人聽到此處,也麵露不解,心生疑惑,但都隻能搖頭。如今元淑妃懷有皇裔,不再蒙受聖恩,皇上常常往來的,也隻有皇後的未央宮和媛修容的春華殿。

    “管事的告訴我,皇上昨夜可沒到任何一個人的殿中過夜。”皇後掃視著一張張沉吟不語的臉,鳳眸輕抬,隻道。“不過,邂逅了一位貌美的女子,皇上甚至還說,她可比月下貂蟬。”

    這話一處,眾嬪妃的臉色,已然有了微妙的變化。原本便是爭寵奪愛的各人,恨不得皇帝的雙眼,隻為自己而停留。這般的誇讚,又何曾落在自己頭上過?!這般想著,不免憤憤。

    “大家且看,這樣的姿色,是否當真配的上皇上給的,月下貂蟬如此絕佳的讚譽之詞?”皇後驀然起身,輕微彎腰,抬起跪著女子的臉,無聲冷笑。

    呈現在眾人眼前的那一張臉,嬌俏清新,柳眉杏眼,眉間流露出些許倔強之色。一向沉默寡言的藺貴妃,見到她,不禁心中大詫。

    “你當真以為自己是貂蟬?我看,不過是個以色惑主的賤丫頭!骨子裏盡是輕浮難耐!”皇後細咬銀牙,微微冷笑,也不言語,就是一掌摑去。

    眾人清楚皇後這一掌,不隻是懲治這個魅主的宮女,更是殺雞儆猴。

    殿堂之內,愈發沉寂。

    這一出好戲,未免太過沉重肅殺。

    人心,惶惶。

    皇後收迴了手,用力之大,自己的手掌已經泛紅。不過,眼見著這女子不敢有絲毫的反抗,她才找到找到出氣的地方。

    方才對元淑妃的不滿憤懣,盡數發作,隻是還嫌這出戲不夠精彩,皇後隨即轉向藺貴妃的方向,臉上浮現一抹溫婉笑意。“藺貴妃,聽說

    ,你身邊有個貌美的丫頭,名叫毓秀,今日如何沒有隨你一道前來?”

    “這堂下所跪之人,便是我的貼身侍女。”藺貴妃平靜的臉上,那雙樸實無華的眼眸,依然波瀾不驚,也不為自己爭辯半分。

    “藺貴妃,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奴才!憑這種姿色,還敢一心想著惑主?”皇後眉間生威,利眼一逼,手掌攸地擊上桌麵,青瓷碗蓋隨即被震落。

    眾人耳邊傳來一陣輕響,不禁心頭一緊。

    “宮中自有千萬條規矩,這種心比天高的丫頭,實在是留不得。”元淑妃一身高華,說得委婉,但寓意頗深,竟也沒有給毓秀留半點後路。一貫清和的嗓音,如今聽來,居然也多了蕭蕭冷意。

    皇後睨了藺貴妃一眼,問道。“藺貴妃,你還有什麽話好說?”

    “任憑娘娘處置。”

    藺貴妃麵無表情,依舊沒有為侍女,也沒有為自己反駁一句,隻因明白此事已成定局。

    “不過,小小的宮女,怎麽會這般膽大包天?說不準,是受人指使,被人操控……”皇後坐迴鳳榻,說得輕描淡寫。

    眾人聞言,暗暗正襟危坐,身子緊繃。

    此刻的眾矢之的,是常年不受寵愛的藺貴妃。

    “此事是奴婢一人所為,與貴妃娘娘毫無關係。”沉默已久的毓秀,驟然開了口,卻引得皇後眼眸一沉。

    “皇上駕到!”

    殿外傳來一道洪亮聲音,打破了正殿之內的壓抑和緊張,眾人愈發疑惑,惶然起身迎駕。

    這最不甘心之人,自然是皇後,好不容易逮著一個打壓藺貴妃的好機會,怎料到,皇上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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