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就算摔斷了腿腳,也絕對不能在皇上眼前施展功夫。

    否則,一切就都前功盡棄。

    這般想著,手臂之上,傳來一陣莫名力道,她身下的木板,已然重重墜落,墜到樓下的地麵,“轟隆”一聲,揚起一陣陰濕味道很重的灰塵。

    抬起眼眸,她默默望著他,他雙手緊緊拉住她的的右臂,倒在一旁的燭台微亮的燭光,卻在此刻熄滅。

    她突然覺得心中不免有些遺憾,她甚至來不及,看看此刻皇帝臉上的,到底是一副何種的神情?

    她看不到任何的景象,所以對於傳入耳邊的聲響,愈發靈敏。更加清楚,他這般拉著自己,支持不了多久時間。

    “皇上,你若是不放手的話,到時候摔下去的人,可就是我們兩個了——”她已然聽到木板的抗議聲,突然覺得這樣的畫麵,太過有趣。納蘭希不禁挽唇,歡暢著說道。

    話音未落,一大片木板卻隨之降落,一番巨響之後,納蘭希的背脊之處,傳來微微的疼痛。抱緊她的身子,壓在她身上的人,卻是君默然。從樓上順勢稀稀落落墜下的帳幔和床榻木板,盡數壓在皇帝身上,他忍痛不語,隻是微微蹙眉。

    納蘭希眸如冰雪,眼光一凝,愈發深沉冥黑,方才那一瞬間,足夠他作出一個決定,但他居然不鬆手,不放手?

    她,有一瞬間的驚詫。

    察覺到他的溫熱的大掌,緊緊環住自己的腰際,雖然明白自己遲早都會是皇帝的女人,但是兩人緊貼的身子,近在咫尺的微妙的男子氣息,更令她蒼白臉上,抹上嫣紅之色。

    畢竟,就算聰慧異常,但對於男女情愛,她依舊隻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少女。

    陰森的尚宮,周遭之處詭譎細碎的蟲鳴聲,唿嘯陣陣的冷風,都像是一座地獄一般。唯獨自己懷中的這個女子,才是溫暖的。皇帝無法看清楚,她是否也會流露出後宮女子的那般——蒙受帝寵之時的嬌羞美豔姿態。

    眼神一凝,他看穿了那雙悠然眼眸之中的,短暫溫柔。仿佛這少女的深深心防,頃刻之間鬆懈瓦解。

    “這十三年來,朕是第一個與你有了肌膚之親的男子。”他的語氣,篤定沉穩,沒有半點懷疑和踟躕,仿佛萬事萬物,表象真相,都在他的睥睨之中。

    “皇上,你錯了。”那頑皮又無邪的嫵媚,不禁令君默然有瞬間的失神,她躺在他的身下,曖昧至極,卻太過冷靜。

    “是嗎?”他饒有興味的追問兩字,對身下的軟玉溫香沒有絲毫留戀,隨即推開背後的障礙,直起腰來。

    “你指的人,是納蘭太傅——”他這般說著,拂去一身塵土,依舊是一副君子的姿態,握住她的柔荑,欲要輕扶著納蘭希起身。而沒有,如狼虎豹一般的,垂涎和索求。

    她挽唇輕笑,卻沒有隨即起身,隻是低垂著頭,雙手在身下摸索。“皇上,你說破了,就顯得無趣了。”

    她從小長在宮中,小時身邊要好的,便是那些皇子。男女授受不親這道理,雖然心中清楚,但實在守舊頑固。

    如今,他們也都有了封地,成了王爺。

    那些王爺,不隻是皇上的兄弟,更不乏有心之士。納蘭希這般想著,指尖攸地觸及到微涼的玉環,她肅然將此物收入掌中,自若地起身。這可是藏有她身份之謎的信物,萬萬不能丟了。

    “看來,今夜,我們注定要無功而返了。”納蘭希恢複了清純笑靨,眸子清明澈亮,轉向皇帝,說道。這般神姿若仙的容貌,出現在如此蕭條索然的廢宮,不無詭譎。

    “朕並不這麽覺得。”君默然的眼眸之中,再無一分熾熱,清閑地吐出一句。

    他懷疑的,果然沒錯。

    “朕在鳳華宮,望到荊姑姑看你的眼神,仿佛見到鬼魅一般恐懼。該不會——”他凝神不語,攸地啟口,口氣和說笑無異。“那個出現在尚宮的幽魂,便是你罷。”

    聞言,她久久沉吟不語,下一刻,唇角生笑,容顏之上的風華,愈發魅人。“據說,鬼魅皆有迷失人的心智,奪去人的理智,令人瘋狂的通天本事。難道在皇上的眼中,希兒也可以蠱惑人心嗎?”

    君默然淡笑,虛虛實實,這宮中,求一句真話,也許比驅散任何的假象,還要難得。

    他含笑凝望,連眉眼也隨之灼熱熠熠——

    “你亦,令朕為之瘋狂。”

    皇帝說得這句話,這區區數字,卻分明情緒難辨。

    她的眼中,蒙上一層輕霧,眸中閃爍的似乎是嬌態,但是下一刻,卻成了森冷。她的聲音依舊清新動人,穿透這層層夜色。

    “若是我們再不走,過了兩個時辰,我這鬼魂,就該在光天化日之下,化為一抹煙塵了。”她說得輕描淡寫,君默然也聽得神情自然,彼此之間,就算是談笑風生,也不無默契在其中。

    與君默然一同走出這廢宮,她眼眸黯然

    ,突地開口。“不過,荊姑姑的脈象來看,的確是受了不小的驚嚇。癡狂之人所說之言,陛下也會相信嗎?”

    她更好奇的,是荊姑姑到底在尚宮,遇到了什麽,才會那般驚慌失措,倉皇而逃。

    皇帝聞言,默然不語,突地停下了腳步,轉頭望著被暗昧夜色籠罩的尚宮,清冷的眼眸,一分分沉重。瞳眸之中的萬般寂寥,愈發令人止步。

    這鬼,想必是躲著人吧。

    月色,漸染霜色,透著冰冷寒意。

    尚宮宮瓦之上,一隻黑鳥展翅,徒留一片陰暗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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