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哀家也不能總指望著那個畏畏縮縮的菁葶,更何況,若是深究起來,她畢竟是皇太後的嫡親侄女,自然是和皇太後走的近些。跟我這個老婆子,嘴上喊一聲老祖宗,總也顯得生分。”

    腳邊栽在花盆中的紅色牡丹,開得正豔,隻是其中一片花瓣已見幾分頹敗之色。眸光一滅,她緩緩俯下身子,套著金套的手指,安靜地掐了這朵美中不足的牡丹,眼光淩厲。“這次選妃,皇帝不會沒有動作。往後若是真的出了什麽事,哀家身邊若不留個使喚的動的人,豈不是要被那些人給蒙在鼓裏?”

    更何況,太傅身旁並無黨羽,納蘭希身後沒有多少背景,想必就算日後真的改了性子,也不敢在她眼下玩什麽花招。若是她可以得到皇帝的信任和寵愛,自然最好,若是得不到,也可以常伴膝下,這個計劃,應該沒有任何破綻。

    那一個掐花的狠戾動作,已然讓荊姑姑明白了,低下頭,說道。“奴婢馬上交待下去。”

    “等等……”手中精美的畫扇輕輕壓住荊姑姑的肩頭,太皇太後眸底一絲冷光閃過,卻語帶笑意。“切記要做得不留痕跡,到時納蘭太傅就算悔了,也萬萬不能編排到哀家的頭上來。”

    “還有,皇帝性子謹慎,皇後已經是哀家和皇太後給他訂好的人選,想必心中已有想法。今日好歹也該有幾個女子,他看不出來,是哀家的人。這樣,皇帝才會如意。”這般說著,她的嘴角綻現笑容,竟是一番周到安排。

    “老祖宗。”

    身後甜美清新的聲音響起,太皇太後拂拂手,要荊姑姑趕緊去辦。隨即,轉過身子,接來納蘭希遞過來的這一杯花茶,親抿一口,淺笑浮上,實則滴水不沾。在這深宮中養成的規矩,便是經過旁人的茶水餐食,一律不會真實服用。

    “真是個精妙的丫頭,蕙質蘭心,倒也是說得你這般。”

    納蘭希也不爭辯,更沒有多言,隻是綻唇一笑,低垂著頭,輕輕扶著太皇太後,眼看著她將手中的青瓷茶碗放入一旁宮女的托盤之中。

    很多時候,多說多錯,不說不錯。

    “太皇太後,郡主來給您請安了。”

    “請她進來吧。”

    納蘭希隨著太皇太後,眼看著她端坐在正中,才候在一旁,眼見著楚菁葶盈盈走來,行了禮。

    今日第一次麵見皇上,她極盡心思,一襲血色繡金宮袍,梳著紋絲不亂的發髻,發髻珠玉閃爍,倒是真有了幾分奪目

    的顏色。

    “希兒拜見郡主。”

    楚菁葶鳳眼傾側,隻是在心中咂舌,沒想到老祖宗身邊居然藏了一位如此水靈的小宮女,昨日怎麽沒見到。

    隻是這一句話,藏在心中,倒也不問。

    “今日,你們這兩個小玉女,便陪著哀家去觀花罷。”閑聊了幾句,太皇太後看著荊姑姑已經迴來,知道時辰已經差不多,緩緩起身。

    楚菁葶心中一驚,怎麽,這個小宮女居然得到老祖宗如此厚愛!居然將自己與她相提並論,眼神,閃過一絲不甘。

    “菁葶。”念著她的閨名,太皇太後笑容溫厚,宛如慈祥的祖母一般,念道。“是,老祖宗。”徐徐走向前,楚菁葶笑意加深。

    太皇太後凝神看著,低低說了一句。“你可千萬不要辜負哀家對你的厚望。”

    這一句話看似輕巧,其中深意,卻令楚菁葶連連點頭,心中的不安和即將見到聖主的企盼,摻雜成最複雜的情懷。

    納蘭希在一旁看著,心中已然如同明鏡,挽唇一笑。

    賞花大會,個個心懷鬼胎。

    不過,隻有她,才是為了真正的無情之物而去。

    她要見的,不是聖上,而是那人間難得一見的牡丹王。牡丹之中的仙子,皇宮之中,也隻此一朵。隻是平日都有管事的精心護理,收在花房,隻有盛會才得見天日。這隻因爹無意提起的這一句話,她才想要親自目睹。

    爹說過的所有,都是她想要去親身了解的世界。

    “皇上,皇太後和太皇太後來了。”宮人在他耳邊低低訴了一句,坐在正中的男子,挽唇一笑,起了身。

    “母後,老祖宗。”男子迎了上來,溫文有禮,一旁的楚菁葶和納蘭希定了神,暗自抬頭一看。眼前這位傳聞中的少年帝王,濃眉入鬢,燦燦星眸,風神俊秀,金冠束發,身子頎長俊挺,一襲青色錦袍加身,其上龍形熠熠生輝,更顯得風采無雙。

    楚菁葶隻看了一眼,視線便再也移不開。滿心歡喜,喜的是,自己未來的夫君竟是如此翩翩人物。

    納蘭希的視線,卻暗暗卷過他冷冷嘲諷的薄唇,停留在那一雙眸子之上。淡淡琥珀的顏色,閃耀著最溫柔無害的光耀。

    這個男人,愈發的令自己看不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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