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針劃過八點, 城市道路的擁擠情況已經減少, 一輛白色老舊的麵包車疾馳在高架之上,眨眼的功夫便超了數量車輛。


    車座的前麵此時坐著兩個健壯的男子, 神色各異。


    “明哥, 我們把人抓了現在去哪裏?那位二爺……”


    周明的眼底劃過一絲不耐,“二爺的事你別管, 我們先顧著自己, 隻要人在我們手上, 就不怕沒錢。”


    他一直跟著這位二爺,賺的都是黑心錢, 如今事跡敗露,他也算是核心人員之一,知道的事並不少, 二爺和其他人倒是跑得快,他卻還在這裏。


    警方已經開始設防, 四下都有關卡,老高等人落網,就連警局內的王斐都被警方順著老高發現, 他想要好生生的離開, 不管是為了他自己的活路, 還是為了二爺給的把警方的注意吸引在此的報酬,他都必須這麽做。


    “那多出的這個小子……”


    周明猛地踩了一腳油門, 他的目光緩緩移像後視鏡, 麵包車後還安靜的躺著兩人, 江一眠並非昏迷,她與公孫策隻是被人射出的麻藥擊中,此時全身無力,動彈不得。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他們還是被人捆了起來,此時是既不能動,又不能說,還不能見。


    周明沒有說話,他給了副駕駛坐人一個眼神,答案很是明顯。


    副駕駛的人名叫孫大剛,長得是五大三粗,若說周明是跟著那位傳說中的二爺,那他則是從頭到尾都是跟著周明的。


    周明的勢力發展的並不小,這麽一來,他自然不可能幹淨到哪裏去,他家裏早就沒人了,是以做事不用瞻前顧後,膽子卻是比其他人大上許多。


    看著周明的眼神,孫大剛會意,他輕輕點了點頭,沒再多問。


    小車一直在疾馳著,麵包車後排的位置早已掏空,此時除了江一眠與趙策躺在地上,還有另外兩個人分別坐在兩側。


    車內一時之間,安靜極了。


    抓自己的人隻說了幾句話便不說了,單單聽那語氣,江一眠便心知不好。


    這個時候,之前的許多事漸漸浮在眼前,她的疑惑也慢慢的得到了解答。


    她還說怎麽趙策家裏突然莫名奇妙就遭了賊,又怎會毫無征兆的便有人要致他於死地,這會兒來看,約莫便是什麽仇家了。


    這可就棘手了。


    公孫策躺在江一眠的身側,頭上被罩了黑布,嘴上又被人用膠布封住了,雖然不能說也看不見,可他知道,此時躺在他身邊的,便是無辜被自己拖下水的江一眠。


    這種時候,著急是沒有用的,之前他一到這邊,便被什麽東西紮了一下,再然後身子突然軟了下去,暗中走出兩人作勢便要把自己往車上帶,江一眠追來的聲音他聽見了,奈何身子實在無力,他縱使有心提醒,也力不從心。


    而早在之前,他與自身父親見麵的時候,看趙良暉的反應,他便隱約猜到了某人如今做的事情並不簡單,這個時候,公孫策倒是比較慶幸當時自己和其溝通了一下,也不至於什麽都不知道。


    他們皆看不見四周的場景,隻知道現在是在車上,不過,根據車的顛簸程度來看,公孫策猜測,這應該不在平坦的道路上。


    身側有道較重的汗臭味,不似江一眠身上幹淨的味道,這麽來看,車內除了他們兩個以外,至少還有三人。


    之前前麵之人的對話他也聽見了,稍作一想也能想到會如何處理他與江一眠二人,公孫策把心穩了穩,神色越發的冷靜下來。


    到體育場後門的時候,約莫八點,現如今對方等人的車一路疾馳,這期間,先是中途換了兩輛車,後又被抬著走了好長一截路,等到終於停下來的時候,約莫已經過去了兩三個時辰,也就是好幾個小時。


    林間的小屋內,周明三人在大堂內吃著泡麵,公孫策與江一眠被扔進了一間連窗戶都沒有的屋子裏。未免人跑掉,最後走的孫大剛不敢大意,他幾下用力把人利落的全身綁好。“給老子好好的呆在這裏,要是想跑,老子廢了你們!”


    公孫策沒有動作,江一眠縮了縮身子,看起來很怕的樣子,孫大剛朝著一側啐了一口,罵罵咧咧的走了出去,把門從外方鎖了起來。


    屋內很快便安靜了下來。


    對方走後,公孫策和江一眠都沒有什麽其他的動作。他們默默的呆在自己躺的地方,沒有動彈。


    十幾分鍾後,外麵的屋門突然傳來稀稀疏疏開門的聲音,屋內不多時便響起了腳步聲。


    “娘的,兩個小兔崽子真是破事多,還摘什麽頭罩,格老子的。”


    江一眠靠在牆邊,她身體的麻藥並未退去,感受到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她努力緊了緊自己的雙手,身子漸漸繃了起來。


    眼前的破布突然被扯了開來,江一眠微微晃了晃頭,身前的人扯了頭罩便轉到了公孫策的身前,江一眠睜眼隻能看見對方強壯的背影。


    孫大剛把公孫策的麵罩扯開,畢竟這人才是他們這次重點抓的人,他麵露兇相,一口的黑牙時張時合,唾沫齊飛道:“想要活久一點,就給老子安分點!”


    公孫策顫了顫身子,看起來多少被嚇到了一些。


    孫大剛很滿意自己看到的,他隨手把麵罩扔在地上,待其兇惡的掃了一圈室內,這才冷哼了一聲,再次走了出去。


    這一次,卻是真的走了。


    屋內沒有窗戶,隻有鐵門處有一個長方形小口,被鐵棍一條一條的隔了開來,對方並沒有開燈,


    借著屋外的月光,大概能看清室內的場景。


    四下空曠,並沒有多餘的裝飾物,連牆壁都還是最原始的毛坯房,屋內有一張桌子,還有幾個不知道裝著什麽東西的蛇皮口袋。


    公孫策與江一眠對視了一眼,彼此的眼底都有些沉重。


    他們目前渾身都被捆著,嘴上還被沾了膠布。可很明顯的,把他們綁到這裏來的人,根據之前的反應來看,並不打算讓他們活著迴去。


    半夜已過,周明等人今夜打算暫住在此,他們把公孫策抓到這裏來,可不是說隻把人關在這裏就行了。之所以沒有馬上把人解決,卻是還有著他們的算計。


    江一眠與公孫策兩人都是穿的休閑服,尤其是江一眠,外套還十分寬鬆,裏麵穿了個t恤,連個荷包都沒有,孫大剛一開始綁人的時候,掃了一圈江一眠,發現其身上除了個背包外,並沒有可以裝東西的地方,再加上此次的目標是公孫策,這兩人都是學生,身上不可能帶多少利器,是以他並沒有對江一眠過多的搜身,直接抓著她的手繞過脖頸反剪便綁了住,而後到了地方,他又將二人的腿也一並捆住,因此到目前為止,歹徒並沒有發現江一眠是女生的事實。


    無緣無故把江一眠牽扯進來公孫策心底已然過意不去,萬幸的是對方暫時還當其是男子,若是其性別暴露,後麵可能會發生什麽,公孫策不敢多想。


    二人默契的在屋子裏又呆了一會兒,見外方此時真的沒人再來,江一眠才把身子朝後倒去,隨即往公孫策那邊滾了滾。


    兩人離得不算遠,也就一米左右,待江一眠滾到公訴策身旁,她努力的把身子撐起來,“唔唔唔唔唔……”‘你怎麽樣了?’


    由於口不能言,說話也隻能是“唔唔”的鼻音,不過,公孫策能猜出大概,“唔唔唔,唔唔?”‘我沒事,你呢?’


    知道人沒事,江一眠心底鬆了口氣,她看了看外麵的月色,小聲又道:“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我還好,不過,我們得想辦法快走。’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我手上的手表,上麵有一個按鈕,你幫我把它按下去。”


    “唔唔?”‘什麽?’


    這一次,公孫策的鼻音有些長,江一眠隻聽得清一些意思,什麽手什麽幫忙的。她看著公孫策的眼色一直朝自己身後的手上看去,問道:“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你是說,先把繩子解了?’


    知道某人理解錯了自己的意思,公孫策忙道:“唔唔,唔唔唔,唔唔。”‘不是,是手表,按鈕。’


    “唔唔?”‘膠布?’江一眠頓了頓,“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也是,這樣說話不方便,你等等。’


    會錯意的江一眠快速的在屋內掃了一圈,實在找不到什麽可以幫忙把膠布撕開的東西,她把目光放了迴來,隨即停留在了某人被綁住的繩子上。“唔唔。”‘馬上。’


    公孫策本欲告訴某人他的意思不是她理解的那樣,不過,他的話並未來得及表達,自己的身前便突然附身下一個臉龐,隨即快速的在他肩側蹭了起來。


    “!”二人瞬間挨得極近,近到公孫策與江一眠的臉時不時的還會蹭到一起,公孫策的心跳


    頓時“噗通噗通”的快速跳動起來,他滿臉不可思議的看了過去,江一眠還在繼續,她的頭在自己肩上一蹭一蹭,就像是個撒嬌的動物一般,公孫策眼眸深了深,一時之間,連其他的反應都忘了去。


    綁著二人的繩子是尼龍繩,不僅粗還糙,江一眠借著繩麵的粗糙努力的摩擦著膠布的邊緣,如此摩擦了幾十秒,沾著自己的膠布邊緣總算是被弄開了些許,感受到此,江一眠往後挪了一挪,把臉再一次貼到了公孫策的手臂上。


    公孫策的運動服是棉質的,膠布沾上後不易像化纖的衣服那般容易脫落,江一眠正是打算借住這個幫她把邊緣已經弄開的膠布扯開。


    這個時候,公孫策已經迴過了神,他把頭微微移了移,努力不去看二人此時如此親密的畫麵。


    他的心依舊在快速跳動著,早前不知道江一眠的真實性別還好,可這一會兒,他明知道對方是位姑娘,如此舉動,雖然情非得已,卻到底有些難為情。


    他是君子,這還算是第一次,與姑娘有這樣親近的舉動。


    她…..


    “嘶”的一聲響,打斷了某人四散的思緒,江一眠滿頭大汗的把身子直了起來,“唿…..好了!”


    真是,她練一個小時拳都沒這麽累!


    江一眠臉上的膠布並未完全脫落,依舊還有三分之一掉在嘴邊,不過,這已不影響她說話了。


    她看了眼坐在地上的某人,自己的手如今完全不能動彈,對方不僅綁了他們的手腕,連雙掌都一並被綁在了繩子裏。


    她倒是可以用技巧把膠布邊緣蹭開,但趙策看起來文弱的緊,再加上這個蹭著還容易傷著皮膚,她如今臉上被尼龍繩摩擦的火辣辣的疼,不用想也紅了,江一眠略微思忖了一下,還是放棄了讓某人在自己身上蹭開膠布的想法,轉而道:“我幫你把膠布咬開,你別動。”


    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舉動,再說了,特殊情況特殊處理,江一眠一話說完,便再次附身下來,若說之前的舉動已經讓公孫策夠緊張了,那麽下麵某人的舉動,才徹底的把他給震驚到了。


    臉上倏地傳來一抹柔軟,眼前是一張被放大了數分的臉龐,其額間由於適才的舉動,已經被汗水濕了劉海,依舊是那副熟悉的容貌,此時明明有些狼狽,可沒來由的,公孫策竟是看呆了去。


    二人的臉緊緊的挨在一起,他甚至能感受到江一眠鼻尖微汗,柔軟過後,是一陣輕輕被咬噬的感覺,這種感覺略微帶著些癢意,漸漸地,癢意從臉上擴散,他的雙耳,他的頸項,他的全身上下每一個地方,都泛起了一抹酥意,甚至最後……直達心底。


    由於膠布貼的緊,江一眠此間一連試了三次才將其邊緣咬在嘴裏,隨後一個用力,猛地朝一側撕了去。


    “刺啦”一聲響,嘴上一片疼痛傳來,再抬頭,膠布已經被江一眠咬在了嘴邊,其坐在地上,


    一臉疲憊的對著自己笑了笑,“撕開了。”


    公孫策連忙斂了斂目,把自己眼中的情緒努力遮下,“不好意思,是我拖累了你。”


    今日若非是自己,江一眠本不該在此處的。


    這種時候不是糾責的時候,江一眠看了某人一眼,“要道歉等出去再說,現在得想辦法把繩子解了,我看能不能找東西試試。”


    公孫策微微抿了抿唇,江一眠這麽一說,他並未過多糾結,連忙道:“我手上有手表,上麵有一個按鈕,把按鈕按下會有一個小刀片。”


    江一眠聞聲看了過去,“是那個大一點的按鈕?”


    “嗯。”


    “好。”她並沒有多問,現下時間寶貴,誰也說不準歹徒會不會馬上就過來,江一眠的手動彈不得,這一次,她還是選擇用嘴將其壓下。


    公孫策本以為某人會用腳之類的伸過來踩下去,之前是他被封了口,口齒不清江一眠不知道他手表的機關,可現在看著某人的舉動,意識到其的想法之後,他連忙把身子避了開來,用肩膀把某人的頭朝一側撞了撞,“江一眠你瘋了?手表內有刀片,你這樣把臉湊上去做什麽?”


    第一次從趙策口中聽到重話,江一眠輕咳了一下,解釋道,“刀片難道不是在按鈕的另一側?我到時注意不碰到那邊就可以了,不用擔心。”


    “不可以。你給我用腳。”雙腳雖然被束,但卻可以兩隻一起移動。公孫策的神色沉了沉,語氣不知不覺便重了一分。


    第一次看到態度變得有些強勢的某人,江一眠愣了愣,“你怎麽……”


    “夜長夢多,你快一點。”公孫策無視了某人的反應,連忙催促。


    “哦哦好。”話說到這個份上,江一眠自然不會再堅持什麽,她連忙應了聲,便快速的移了移自己的雙腳,公孫策十分配合的把身子轉了過去。雙腳畢竟不比雙手靈活,現在又被捆著,江一眠在某人的手腕處踩了數十下,這才把按鈕按了下去,緊接著,一個十分小巧的弧形刀片從手表的一側冒了出來。


    刀片是連著手表的,雖然能彈出來,但並不可以取下,二人都沒有多餘的話,看著刀片彈出之後,江一眠馬上把身子轉身隨即湊了上去。


    “你別動,我自己割。”畢竟刀刃鋒利,能不傷著自己當然最好。


    “好,我看著外麵動靜,來人了叫你。”把刀片弄出來本來便是為了方便江一眠解開繩子,他如今動彈不得,刀片冒出來對他幫助不大,還不若讓功夫不錯的江一眠先把繩子解了好再替他解開。


    這一次,專注於解開束縛的江一眠並未迴話。


    室內突然便安靜了下來。


    約莫五分鍾後,背後的摩擦突然消失,再迴頭,隻見江一眠快速的把自己身上的繩索解開,看自己看了過去,江一眠忙道:“好了,我馬上幫你解。”


    公孫策聞聲,微微點了點頭。


    手表戴在公孫策的手腕之上,用刀片割別人倒是容易,江一眠這邊廢了好一番功夫,才把公孫策的繩子給解了開去。


    “外麵現在沒人,這裏應該是荒郊野嶺,對方人數大概是4個,趙策,你知道他們是誰嗎?”


    “犯人。”他略微斟酌了一下,“這幾人是警方通緝的罪犯。”


    “警方?那這和我們有什麽關係?”


    公孫策垂眸,避開了某人的目光,“我爸是警察。”


    江一眠聽著對方這麽說愣了愣,憶起某日清晨與之交手的對象,她的目光閃了閃,問道:“你爸爸?你爸竟然是警察?”


    其實也難怪,那日交手,她便覺得其不似常人,如此說來,倒也合理。


    “嗯。”具體的職務公孫策並不清楚,他也是那日在學校對某人追問下才了解了一二,趙良暉有意無意的隱瞞,他對這具身子的一知半解,這些都造成了他一開始對自家情況並不了解,若非如此,早在最開始家中遭賊的時候,他便不會隻是自己買一個監控這麽簡單了。


    但反正是為國家做事,意思差不多他也懶得解釋。公孫策輕輕應了聲,轉而道:“你別擔心,我身上的手表有定位和錄音功能,警方現在應該清楚了我們這裏的情況。你先過來些,我們商量一下後麵怎麽應對。”


    這時候的趙策,神色極為認真淡然,仿佛胸有成竹一般,江一眠這還是第一次在生活中看見這樣神色的某人,也是第一次見某人說這麽多話,難免有些意外。


    她稍作一愣,連忙應了聲,然後斂神湊了上去。


    周明等人駕車走了七八個小時,到了最後的地點的時候,都已是淩晨兩點過,由於時間較晚,他們也沒多少精力馬上對付某人,四人燒了點開水,而後各自吃了碗泡麵,接著分配了一下守夜的時間後,便開始休息。


    此處是周明從未對外人說過的他的居點,都說狡兔三窟,幹他這一行的,自然得沒事便多給自己留條後路,當然,除了這裏,他還有許多個這樣的地方,就是為了以備萬一用的。


    周明的打算很簡單,二爺讓他把條子拖上三天,屆時他逃出國去,自然會有2000萬打入他的賬戶,為了表示誠意,他已先給自己打了500萬,其餘的資金,過後付款。


    畢竟是因為他的緣故沒能及時追迴u盤,以至於此次被警方傷了根基,十年內怕是都迴不到目前的狀況了。二爺留他一命,隻是讓他出麵拖住條子三天換取2000萬的報酬,他總歸已經暴露,國內估計是不能再待下去,但他冒上風險呆三天便能有2000萬入賬,都說富貴險中求,這波買賣,周明覺得不虧!


    你趙良暉不是有能力端了他們老巢麽?不是打擊他們這些販.毒的麽?那他倒要看看,你趙良暉的兒子沾上了毒癮,你又會怎麽做!


    ……


    第二日清晨


    其實也隻是距他們到此處不過4、5個小時。


    周明起了個大早,帶人來到了庫房門口。


    庫房的門是鐵門,打開的時候會伴隨著“咯吱”的開門聲,屋內的地上兩個身影靠在一起躺著,聞聲驚恐的睜大了眼睛,看了過去。


    周明見此,輕笑了一聲,“嗬,反應倒是挺快。”


    他的身後跟了一個看起來十分瘦弱的男子,外號禿鷲,其目光陰鷙,絕不容小覷,孫大剛才換了班,此時並不在,二人進來沒過多久,屋外又走進一人,卻是四人中之前坐在後車的另外一人,名叫李順,此時他端著一張凳子,來到了周明二人身後。


    周明坐了下來,給了李順一個神色,“把他膠布給他扯了。”


    江一眠聞聲,害怕的朝一側縮了縮,她把頭低的低低的,身上甚至隱約可以看著有些發抖。


    周明見此,嗤笑了一聲。


    李順對其點了點頭,他幾步來帶某人身前,先是毫不客氣的擒住了某人的下頜,隨即用力的扯住膠布的一角,將其拉了下來。


    “我該如何稱唿你呢?趙策?趙小弟?趙同學?亦或是,特警部隊總指揮家的少公子?嗯?”最後一字,周明語音上揚,意味頗為深長。


    他看著淡淡的在地上坐著的某人,笑道:“知道我為什麽抓你過來嗎?”


    公孫策眨了眨眼,臉上看不出喜怒,“你是周明。”


    “哦?你還認識我?”這可就有趣了,“趙良暉和你說的?”周明又問。


    公孫策看著對方,“不管我如何知道,你是周明,我並沒有說錯。”


    一話言畢,他低頭輕笑了一聲。


    “你笑什麽?”連一個學生都知道自己的名字,周明見眉間微皺,神色驟冷,語氣沒來由重了一分。


    公孫策斂了斂笑,十分認真的逐字迴道:“我笑你蠢。”


    周明默默的看了對方數息,他把身子靠在了椅子上,再翹起了二郎腿,不甚在意的道:“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公孫策沒有迴答對方這句話,轉而道:“你既是周明,此刻又抓了我,我要是沒猜錯,你的上頭此時應該已經跑了,我說的可對?”


    周明來了興趣,他雙手交差放在下頜,一臉探究的看了過去,“你知道些什麽,不妨一次性說說。”


    “我知道的不多,我隻知道,既然事情已經敗露,還留在此處不跑,任某人安排來做餌用我吸引警察注意,不是真蠢,那就是沒腦子。”


    公孫策頓了頓,將某人似乎有發火的兆頭,繼續道:“想必你也清楚,你們是如何暴露的,而你在這裏麵又充當了什麽樣的角色。你想過沒有,既然內部出了臥底,為何不會有第二個第三個?”


    “可以啊小夥子,說的有點道理。”周明給自己點了根煙,他臉上升起了一絲看似讚許的笑容,看起來並未怎麽相信某人的說法。


    公孫策神色依舊,“如果我是你,我現在就會走。”


    “內部有奸細,所有人都有是其同夥的可能,這個時候又有一個辦事不利讓自己被警方發現的下屬出現,你說說,你的上麵的那個人,會怎麽想?他如今讓你綁我至此,你當真以為他對你的承諾會兌現?他是什麽樣的人,你與其相處了這麽久,還不清楚?”


    公孫策說的有理有據,麵色不似作假,周明的懶散的神色一滯,漸漸沉重了起來。


    “誰和你說的這些。”


    “你以為,單單把我抓住,或者把我關在某個地方,再把消息遞給警方讓其分散警力前來營救便能為你上麵的人爭取逃跑的時間?”一話至此,公孫策嗤笑了一聲。“愚昧至極。”


    “若我是他,屬下犯了這樣致命的錯,不管你是否是臥底,有句話叫,寧可錯殺,不可放過一個。你豈知你如今身邊之人就沒有他的人監視於你?你又豈知對方可會把你的信息透露出去?”


    透露給誰,公孫策嘴角稍稍噙起了一絲弧度,沒有再說。


    周明的神色沉了下去,他複雜的看了一眼眼前之人,先是一默,隨即卻是笑了出來,“哈哈哈哈,不愧是他趙良暉的兒子,還給老子玩心理戰術。”


    周明站了起來,慢慢的走到公孫策的身前,再蹲了下去,他嘴裏叼著煙,佯裝真信了對方的樣子,“你既然說了這麽多,那你不如也說說,我現在該怎麽辦?”


    “你想活,我也想活。”公孫策繼續說著他自己的話,周明的問題,他依舊沒有迴答。


    周明盯著身前之人看了許久,公孫策這話不假,但凡是人,沒人會無緣無故不想活。


    公孫策麵色不改,迎著對方的目光看了過去。


    周明說的並沒有錯。


    所謂的心理戰術,無外乎是在戰前擾亂對方的思緒,他說了這麽多,要的,也不過是挑撥離間罷了。


    而周明呢,看對方此時神色,公孫策心底也有了五分把握。


    事實上,從一開始的點名道姓,再到說出這麽多的□□,至此,周明心底對其便隱約信了三分。


    再其後,公孫策從未正麵迴過一句周明的話,反而繼續說著一些對方在意的,又真假參半的話,周明注意力被轉移,慌了心神,可以說,從開始到結束,不知不覺間,周明便被公孫策的思路帶了個徹底。


    到這裏,周明已經又信了三分。


    最後,公孫策毫無隱藏的把自己的目的道出,沒有多言其他,他就是十分明擺的告訴你,你周明想活,他也一樣,這是實的不能再實的話。


    這樣一來,間接便給了周明一種錯覺,這人前麵的話,雖不能大信,但至少有一半以上是真的。


    周明在道上混了這麽多年,若非小心謹慎,也不會混到現在的地位。


    自己人裏出了警方的臥底,還被其拷走了所有買家的信息,連帶著還有暗處的那位也一並被察覺,對方位高權重,周明根本不敢得罪。


    雖說吳起還未徹底逃走便被發現,而後被他們暗地裏解決,但那份被拷走的u盤,卻是不知所蹤。


    他們動用了一切關係網,最後排除了彼時吳起能接觸到的大部分人,鎖定了三人。


    這三人在吳起逃跑的當時都是最有可能與其接觸,警方那個時候也在找尋吳起,說明u盤並未到其手中,他派出人分別去三人家中搜尋,皆沒找到。不得已,就像是公孫策說的那樣,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前麵兩人很快便被老高解決,唯獨這人,出了點意外。


    警方能派出臥底在他們這裏,他們自然也可以在警局有人,老高撞人的事,通過提前備下的精神證明外加警局裏的人疏通,當晚便被保釋出了警局。


    隻是,千算萬算獨獨算漏了這人是趙良暉兒子的這件事。正所謂一著不慎滿盤皆輸。u盤最後怎麽到警方手中的,他們不得而知,不過,若非有趙良暉這層關係,他們在警方的人也不會這麽快暴露,也不會這麽容易便被其順藤摸瓜的找到其他窩點。


    之前的周明並沒有思慮太多,暴露後他本就想跑,但上麵那位給出了2000萬的報酬,隻為了用此人拖住警方三天。


    他的居點眾多,幹完這次,他的後半生也可以不用愁了,在巨大的誘惑麵前,周明到底是心動了。


    如今公孫策這麽一說,再迴想起某人的脾性,說實話,之前被周明忽略的很多事,都漸漸的浮了出來。


    以二爺的性子,確實不可能輕易放過一人,這人是有名的笑麵虎,輕易放過讓u盤泄露最後導致多年經營毀於一旦的他,這件事,怎麽看怎麽都是奇怪的。


    事極必反,周明完全有理由相信,這人會反水。


    說不定還……


    一想到一種可能,周明眼神一凜,他倏地站了起來,然後快速的便朝著屋外走去。


    禿鷲與李順看了公孫策一眼,二人倒是沒有再把膠布給其粘上,冷著臉跟著周明走了出去。


    屋外再次落鎖,江一眠至始自終都沒有說話,人走後,她保持著此間動作,直到確定屋外已經沒人,她這才把頭抬了起來,露出嘴上已經有些脫膠的膠布。


    公孫策看其看了過了,給了對方一個安撫的眼神,“再看看,先別急,挑一個人少的時候再動手。”


    之前周明就在他們身前,但除了周明,不遠處還有兩個十分健壯的男子,江一眠不可能以一敵三,是以他們都默契的沒有多餘動作。


    江一眠點了點頭,自己身後的繩子虛捆著,好在適才對方並未對他們二人動手。


    不過,話說迴來,之前趙策的表現,卻是讓她大吃了一驚。


    這人之前看起來沉默寡言的,沒曾想還有如此侃侃而談的時候,關鍵是,其不僅說的有理有據,還十分的臨危不亂。


    這樣的趙策,是江一眠從未見過,也是她從未想過的。


    天已經亮了,擔心隔牆有耳,公孫策與江一眠都沒再多言。二人安靜的坐在了地上,保持體力。


    孫大剛進來的時候,公訴策與江一眠都在假寐,屋外再次傳來動靜,二人各自都把眼睛睜了開來。


    孫大剛是一個粗人,他進來的時候還罵罵咧咧的說著一些有的沒的,江一眠餘光看了對方一眼,發現對方手上拿著的,似乎是……


    “娘西皮的,這點子破事就知道讓老子來幹,呸。”他先站在公孫策的身前,背對著江一眠,一臉奸笑的道:“臭小子,老子今天免費給你點好東西試試,哈哈哈,保管你醉生夢死。”


    對方隻有一人,公孫策斂了斂目,問:“你要做什麽?”


    孫大剛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你試過就知……”


    耳側倏地一陣疾風劃過,孫大剛話至一半,連忙朝一側避了避,江一眠的手堪堪隻落在其肩側往內。


    “你……”孫大剛的身子晃了晃,眼前有片刻的眩暈,江一眠這一手刀,可是費了她十足十的力。


    江一眠完全沒有給孫大剛絲毫反應的時間,見對方沒有倒下,她猛地一腳倒勾襲向對方的脖子,孫大剛反應不及,脖間痛感瞬間襲來,“來……”


    “咚”的一聲響,他的話隻說了個頭,便猛地朝後倒了下去。


    公孫策已把身上的繩子解了下來,趁著這個時候,江一眠把某人手上的兩個針筒拿到了自己手中,她看了公孫策一眼,直接抓起了對方的手,“走!”


    李順隻是在外麵小解了一下,這邊剛剛提好褲子,便看見庫房內躥出了兩個身影,他愣了愣,“明哥!禿鷲!拿家夥,臭小子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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