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楊三、楊五等人,‘這這這’了半天,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百尊噴火的鋼鐵巨獸,一下子攪亂了遼國十萬兵馬。


    這完全顛覆了他們的認知。


    打了一輩子仗,也沒遇到這種堪比仙人法寶的戰爭利器。


    這東西上百尊就打的遼國十萬兵馬大亂。


    若是有十萬尊呢?


    那豈不是天下無敵了?


    “太可怕了……”


    震驚之餘,焦讚顫聲吼了一嗓子。


    他清楚的感覺到,就他這百十斤的肉,被轟一下子,瞬間就能變成餃子餡。


    所有人齊齊點頭,然後看向了楊七。


    楊七盯著混亂的遼軍兵馬,似乎感受到了眾人的目光,淡淡的說了一句,“火炮,戰爭之王……”


    沒有多餘的解釋。


    隻是告訴了他們這一尊尊的鋼鐵巨獸為何物。


    即便如此,楊三、楊五等人,一瞬間就認可了火炮戰爭之王的地位。


    當然了,楊七是不知道他們心裏想要十萬尊火炮的心思。


    不然一定不會這麽淡定。


    從最開始秘密研製火炮,到現在能正常的搬上戰場使用,前後化了數年,耗費了上萬的人力。


    最重要的是耗費的銅和镔鐵,數不勝數。


    就因為這,曹彬差點跟楊七拚命了。


    真要弄十萬尊火炮,楊七估計要搜空大宋、大遼、南國、大理所有的銅物,甚至還要去學曹操,當一撥盜墓的祖師爺。


    戰爭繼續。


    火炮一連三**射,徹底攪亂了遼軍的衝鋒以後。


    楊七冷聲下令,“神機營、震天營壓陣,鐵騎軍、龍遊軍衝鋒。”


    “啊?”


    眾人還沉浸在火炮的可怕的威力中。


    聽到了楊七的命令,明顯愣了一下。


    楊七臉一黑,惱怒的重複道:“衝鋒!”


    楊三、楊五立馬反應了過來。


    當即提起了長槍,高寒一聲,“殺!”


    火炮仍舊在嘶鳴。


    神機營的弓手箭矢如同箭幕落下。


    重甲騎兵的鋼鐵叢林叫囂著衝殺了出去。


    遼軍早已在混亂中失去了鬥誌。


    麵對強橫的重甲騎兵,隻能被一邊倒的屠殺。


    遼軍陣營裏。


    耶律休哥還愣在原地。


    蕭太後已經驚的說不出話。


    “咕嘟~”


    耶律休哥強咽下了一口唾沫,赤紅著雙眼,死死的盯銅台關前,嘶吼道:“為什麽?為什麽?”


    為什麽楊七總能拿出新東西?


    為什麽楊七總能拿出這種匪夷所思,卻能隨意改變戰爭走向的東西。


    不論是火藥,還是現在出現的鋼鐵巨獸,都是耶律休哥不能理解的。


    特別是火炮。


    這種東西耶律休哥根本沒有在書上見到過。


    偏偏就堂而皇之的出現在戰場上。


    戰場的走向、態勢,隨著火炮的出現,已經變的麵目全非。


    已經完全超過了耶律休哥對戰爭的理解。


    他心中縱有千般謀劃,似乎也不敵楊七手下那震天一響。


    他不甘心。


    他覺得楊七就是老天給他降下的宿敵。


    他覺得老天偏向楊七,把什麽好東西都給了楊七。


    “嗚……”


    耶律休哥輕哼了一聲,臉色潮紅一片。


    蕭太後渾身顫抖著,沉聲問耶律休哥,“這……該怎麽辦,大兄?”


    顯然,蕭太後被嚇的不輕。


    “噗~”


    耶律休哥再也沒忍住,嘴角噴出了一口逆血。


    “大兄!”


    蕭太後慌張的撲到耶律休哥身前。


    耶律休哥強咽下口中的鮮血,迅速的抹掉了嘴角的鮮血,麵色冷峻的道:“不礙事……”


    短暫的崩潰過後,耶律休哥重新恢複了他遼國大於越的威嚴。


    他畢竟久經沙場,戰場經驗豐富,懂得如何調節自己的心情。


    事實上,不僅他手下的兵馬有驕氣,他自己因為長期跟大宋作戰,一直處於碾壓的狀態,多少也有點驕氣。


    如今他自己碰上了這種前所未有的碾壓局,心裏自然有點接受不了。


    “鳴金收兵!”


    耶律休哥穩定了心神以後,第一時間下達了收兵的命令。


    事實上不用他下達收兵的命令,那些在銅台關外被一邊倒砍殺的遼兵也開始往後逃跑了。


    去進攻銅台關的遼軍兵馬有十萬,逃迴來的不到五萬。


    不論是火炮,還是神機營的弓弩,又或者重甲騎兵,他們幾乎都沒有收降俘虜的條件。


    遼軍的皮甲在他們的兵甲麵前,能輕易的穿過。


    當然了,楊七麾下的兵馬的殺傷力還是有限的。


    畢竟戰爭持續的時間不長。


    更多的遼軍還是被馬匹踩死的。


    耶律休哥收攏了兵馬,踞營而守。


    在他的軍營裏,有數十萬人馬。


    耶律休哥覺得,楊七就顯示有神兵相助,也不可能同時跟數十萬大軍開戰。


    銅台關前。


    衝殺了幾個來迴的重甲騎兵迴到了銅台關前,氣喘籲籲的攤開了雙臂。


    預備役、仆兵,迅速的衝上前,幫他們卸下盔甲,給他們遞水、揉肩、捶腿、按摩。


    重甲騎兵在戰場上固然彪悍。


    但是他們也是有缺陷的。


    由於他們身背著上白斤重的盔甲,馬匹馱著近三百斤在戰場上奔跑,半個時辰的衝鋒廝殺以後,他們就會脫力,需要休息。


    這個缺陷幾乎是不可逆的。


    如果在脫力之後,還勉強戰鬥,最後最大的可能就是被累死。


    楊三、楊五脫掉了厚重的盔甲,裹上了毯子,湊到了楊七身前。


    “七弟,遼人敗了,居然不退,耶律休哥這是料定我們不敢衝陣他們數十萬人的陣營啊!”


    楊三、楊五二人之所以身上裹著毯子,這也是楊七的嚴令。


    酣戰了一場,渾身冒汗,猛然脫掉了盔甲,冷風一吹,固然涼爽,但有很大的機率會引起‘卸甲風’。


    卸甲風,顧名思義,就是在酣戰之後,卸掉了盔甲,被風一吹,得病了。


    俗語就是‘中風’之疾。


    曆史上死於卸甲風下的名將不少,最有名的就是五代的李存孝和明朝的常遇春。


    楊七正是因為知道此事,才嚴令卸甲以後,一定要用毯子裹著。


    楊三點頭道:“看耶律休哥的意思,在沒有想到對付火炮的辦法之前,他一定會隻守不攻的。七弟,咱們接下來該怎麽辦?”


    楊七莞爾一笑,說道:“他覺得咱們不敢進攻,那咱們就攻給他看。”


    “傳令下去,全軍休息。半個時辰後,全軍進發。”


    遼軍陣營裏。


    耶律休哥絲毫不知道楊七根本不懼怕他數十萬的大軍,已經決定了進攻遼營。


    就在楊七下令全軍休息的時候,他正在匆忙的調兵遣將,在營地內駐防。


    時光如流水,半個時辰轉瞬即逝。


    楊七麾下的重甲騎兵,重新披甲上陣。


    “猛!”


    “猛!”


    “……”


    楊七麾下十數萬大軍,齊齊的邁向了遼軍大營。


    他們嘴裏含著號子,鬥誌昂揚。


    聽到了聲音的耶律休哥衝出的帳篷,看到了黑壓壓壓過來的楊七兵馬,臉色鐵青。


    “他真敢……”


    耶律休哥緊握起拳頭,憤恨的喊道:“全軍備戰!”


    耶律休哥策馬狂奔到了兩軍陣前,盯著楊七嘶吼,“楊延嗣,你真要和我大遼魚死網破?”


    楊七平靜的道:“我隻要燕雲十六州,給我燕雲十六州,我就放你們一馬。”


    “狂妄!”


    耶律休哥怒吼道:“本王麾下有數十萬人馬,是你麾下兵馬的數倍,即便你有邪物助陣,本王若是不顧及傷亡,照樣可以打敗你。”


    楊七並沒有理會耶律休哥,而是反身問背後的將士們,“遼國南院大王說,他們有數十萬兵馬,是我們數倍,硬拚的話,能夠打敗我們,你們是什麽意思?”


    “戰!”


    “戰!”


    “戰!”


    “……”


    楊七朗聲笑道:“將不畏死,兵不惜命。我楊延嗣何懼之有?”


    “耶律休哥,你若有膽,那就放馬過來,不必威脅。”


    耶律休哥臉色陰沉的低吼了一句,“你這個瘋子……”


    耶律休哥轉身對身後的遼軍將士們喊道:“將士們,我遼人從不畏戰,更不可能在敵人麵前低頭。”


    “戰!”


    “放!”


    “嘭!”


    “砰砰砰……”


    “嗖!”


    “……”


    戰爭再次打響。


    火炮再次炸響,在遼軍的軍營裏掀起了一片又一片的土浪。


    遼人雖然沒有火炮這等利器,但是他們尚有弓弩。


    各式的弩箭向楊七麾下的兵馬投射。


    “刷~”


    重甲騎兵的將士們卸下了麵甲,衝進了遼國的軍營。


    鐵騎軍預備役、龍遊軍仆從軍、雁門軍,也加入到了戰鬥中。


    戰爭真的如同楊七所說的一樣。


    他麾下的將不畏死,兵不惜命。


    衝出去的楊七麾下的兵馬,完全在跟遼人拚命。


    鐵騎軍的將士們都是一個個精挑細選出來的,一個個手上皆有百十條人命,無一善類。


    龍遊軍的將士們,不是複仇者,就是山裏歸化的野人,同樣沒一個善類。


    惜命?


    惜命對他們而言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他們若是惜命的話,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


    他們之所以能夠活到現在,就是在一次次冒險中活下來的。


    “殺!”


    喊殺聲響徹整個天地。


    火炮在這個戰場上,就是無解的生命收割機。


    每一炮落下,總會帶走數十遼軍的性命。


    重甲騎兵就像是一群橫衝直撞的鐵疙瘩,他們殺敵的方式簡單、粗暴。


    除了衝,就是衝。


    有些擋在他們麵前的遼兵,根本都不需要他們揮刀,胯下的披甲戰馬撞過去,就能撞死他們。


    當然了,楊七麾下的兵馬也不是全無敵的。


    比如鐵騎軍預備役、龍遊軍仆從、雁門軍,三部參戰的兵馬,在這一場絞肉機一樣的大戰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縮水。


    雙方的兵力在急劇減少。


    由於火炮的原有,以及重甲騎兵的橫衝直撞,導致了耶律休哥很難組織出有效的對敵陣型。


    一個大型的軍陣剛剛組成,就會遭到火炮慘烈的打擊。


    這也導致了耶律休哥麾下的遼軍急劇減少的速度,遠比楊七麾下的兵馬要快。


    往往,楊七麾下的兵馬死一百人,遼人就要付出上千人的生命代價。


    戰損的比例太大。


    打的耶律休哥心驚肉跳。


    耶律休哥看著成片成片倒下的遼軍,沉聲低吼,“傳令下去,撤軍!”


    他不得不撤。


    並不是因為他耗下去耗不死楊七麾下的兵馬。


    隻要他舍得,一直耗下去,一定會耗死楊七麾下的兵馬。


    這是毋庸置疑的。


    畢竟人數的優勢在哪兒擺著。


    火炮固然犀利,但是上百尊火炮,不可能真正的做到製霸數十萬人的戰爭。


    一旦楊七的人馬損失過多,就不可能再組織成有力的打擊遼軍的陣型,遼軍就可以借勢反攻,從而反敗為勝。


    然而,耶律休哥卻不敢耗下去。


    這裏的數十萬遼軍,可是遼軍的精銳,不是那些遼地的漢民。


    一旦數十萬遼軍在此地消耗過甚。


    那很有可能遼國就要步大宋後塵,成為任人宰割的肉。


    而這個宰割他們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楊七。


    楊七此次攻打遼國,調遣了四十多萬的兵力。


    在此處的兵力隻有十多萬,還有三十萬兵馬散布了出去。


    而耶律休哥若是付出折損過半的代價,耗死了楊七手下的這十數萬人馬,固然能夠取勝一時,但此後的戰爭,恐怕就要被楊七壓著打。


    耶律休哥可以肯定,一旦他決定了跟楊七耗下去。


    那麽楊七一定會在戰後帶一部分人退走,然後集結其餘的三十萬兵馬,追著他們窮追猛打。


    到那個時候,不但燕雲十六州不保,恐怕上京城也會有危險。


    楊七大概也是料定了這一點,才敢如此拚命的跟耶律休哥賭。


    “嗚嗚嗚……”


    撤軍的號角聲響起。


    正在酣戰的遼軍同時鬆了一口氣。


    他們跨上了馬背,二話不說就跟著大隊人馬撤軍。


    重甲騎兵們追在他們身後,追了一段時間,最後到了力盡以後,才停下。


    論衝鋒,十個輕騎兵也比不上一個重甲騎兵;論速度,十個重甲騎兵也比不上一個輕騎兵。


    遼軍皆是輕騎,而楊七目前麾下隻有重甲騎兵和步卒,根本追不上逃跑的遼軍。


    楊七坐在馬背上,舉目四望,眼見遼軍跑遠了,才鬆下一口氣。


    事實上他剛才也在賭,賭耶律休哥不敢跟他硬拚下去,一定會撤兵,所以他才會毫不猶豫的進攻。


    要是耶律休哥咬咬牙,腦子一熱,非要跟他硬拚的話。


    楊七絕對會二話不說,領著手下的兵馬撤迴銅台關。


    有銅台關城牆之盾,加上火炮,耶律休哥絕對拿不下銅台關。


    從頭到尾,楊七強硬的硬拚、硬耗,都隻不過是裝出來的而已。


    他可不會真跟耶律休哥耗下去。


    他麾下的重甲騎兵、炮手,一個個都是他花大價錢砸出來的。


    他才不會傻到真和耶律休哥硬拚。


    太虧!


    一個辦法不成,還可以用另一個辦法。


    打仗就要靈活。


    死磕絕對不幹。


    所幸,楊七賭對了,不用另想他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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