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槍與魔法書(三)


    (一)


    其實最初的時候,在真田家這樣地地道道的警察世家被教育出來的由依,盡管行事作風跟溫婉也搭不著邊兒,不過說到底,骨子裏的自尊讓她全然不屑於與那些趴在她腳底下隻能滿嘴噴髒話的廢物計較的——但是人這種生物,總是會因為環境而產生變化的。


    尤其是,地下街啊流魂街啊,這種什麽玩意兒都有的地方。被自己腳下踩著的人罵個一次兩次,由依還可以用“你這家夥也就隻能趴在地上和老子說話了”安慰自己,但是久而久之,少女就迴味過來了:靠啊,憑什麽本小姐打贏了還得挨罵啊!?


    還罵她和利威爾是“狗男女”……擦!真要做狗男女,她至少也找個比自己高的啊!


    所以,在由依少女被基裏奧內羅家族認迴之後嘛……但凡認識她外祖母往下三代首領的人,都忍不住齊齊沉默了——隻能說:在見過了露切,艾莉亞,尤尼三位首領之後,伽馬曾經一度懷疑由依的血統問題,其實……大家都非常能夠理解。


    ……簡直就像是積攢了三代的叛逆毒舌和兇殘都爆發在了一個人身上似得,雖然說雙胞胎的性格往往截然不同,但是這也南轅北轍得太過徹底了吧?!


    saber手裏的寶劍一歪,乍然在水泥地麵上拉出了長長的一道深坑;berserker手中的路燈燈柱猛地深深紮入了地麵,半晌了都拔不出來;原本還沉浸在不知道是意外更多還是驚喜更多情緒中的r,一時間臉上的表情也微微有些僵硬……這一刻,連同坐在不遠處高樓頂上的rider和全體r在內,腦子裏浮現的話都是差不多的意思:就算事實的確是這樣沒錯……你照臉這一巴掌扇得也太狠了點兒吧?!


    有那一瞬間r整個人也是完完全全地傻掉了——是真的傻掉了,連原本聳立於四周的蔓藤狀觸手怪物也仿佛同步呆掉了一樣靜止了數秒,然後,數秒之後……自生前直至複活,即便是被人詛咒為“惡魔”都從未蒙受過如此之大的羞辱的r,整個人“嘎吱嘎吱”地顫抖了起來,那聲音分不清是磨牙還是骨頭摩擦的動靜,那些林立的觸手來迴搖晃著,半蜷縮著抖動了一下——在那一瞬間猛然感應到了對方那幾乎要實質化的怒氣r條件反射地倏地展臂,攔腰抱住身側少女的同時腳下狠狠發力躍起!下一刻,自二人原本站立的地方,數十根粗壯的蔓藤魔物竟是硬生生衝破了水泥地麵,猩紅色如血的汁液迸濺四落!


    “愛麗絲菲爾!”眼看著那帶著猩紅色詭異液體的觸手斷臂顫動著朝著銀發女子落下,金發嬌小的劍士毫不猶豫地舍棄了對手,一個利落的後空翻搶在了魔物落下之前擋在了愛麗絲菲爾的身前。盡管不知道那是什麽,但不用猜也知道定然不是什麽好東西——saber握著長劍,毫不猶豫地發動了“風王鐵錘”,將斷臂連同液體一起轟飛了出去!


    “嗞啦……”伴隨著一陣讓人牙酸的細微聲響,那飛濺開來的猩紅色汁液竟是在水泥的地麵上腐蝕出了一個手指大小的焦黑色小洞!r看在眼裏,臉色微變,帶著由依躲閃的動作隨即下意識地加快:以他的速度和敏捷,躲避r手下的怪物倒也綽綽有餘,但是觸手甩動間肆意飛濺的腐蝕性毒液在這樣密度的包圍下簡直就像是行走在傾盆大雨之間,遲早會……


    那樣能夠將水泥地麵腐蝕的毒液,要是落在由依這麽個公主大小姐的身上……


    那樣的景象r光是想象一下,也是心口一窒;他下意識地側過頭,看了一眼靠在自己懷裏的墨綠色長發少女,隻是這一眼,卻讓r怔了怔。


    沒有絲毫的恐懼,沒有絲毫的慌亂,她扶在他肩膀上的手亦沒有半點顫抖的感覺,深藍色的眼眸中甚至還盛著一絲促狹的笑意,仿佛是在取笑r因為自己的一句話便狂暴至失態的模樣,在那一刹那r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了之前在車上看到的那“不像是公主”的雙手。


    【“並不是所有的公主都能一輩子住在城堡裏錦衣玉食的。”】


    【“我成為所謂的‘公主’,大概也就是這兩三年的事情吧……”】


    ——如果說之前不是“公主”,那麽他的r,原本究竟……是……


    明明知道這樣的好奇心逾越而又不和時務,但是槍兵還是忍不住這麽想著;而就在這時,一直麵不改色靠在他懷中的少女竟是突然轉過了頭,微微俯首,湊在了他的耳邊。


    少女那帶著慕斯柔軟而又香甜的溫暖氣息驟然靠近r整個人無法抑製地僵硬了一瞬,不過少女口中隨後吐出的話語,卻讓黑發的騎士迅速恢複了常態:


    “和這些雜兵糾纏下去沒有意義的r。”


    “如果我可以為你打開一條通往敵人麵前的路……r,你可以為我帶來勝利嗎?”


    (二)


    由依的提議簡單粗暴,簡單粗暴得讓r覺得自己要是再多問點什麽,估計這位大小姐就用先前看r的眼神那樣看他了。


    不過盡管如此,有些事情他還是想確認一下,比如:“吾主,如果我要向在那樣短的時間裏衝過去……恐怕不太方便帶著您。”


    r不知道由依打算用什麽方法在這樣如山如海的怪物之中為他打開一條衝鋒的道路,不過他大致可以猜到應該是用她之前抵擋r攻擊的那樣事物;然而這樣一來也就意味著r和她護體的魔術禮裝都將離她而去,在他攻向敵方的時候,她的身邊將出現完全的防禦真空期。


    而對此,墨綠色長發的少女隻是淡淡一笑,那雙深藍色的眼眸在對上r金色的雙瞳時,明亮得如同夜空之上最奪目的星。


    她說:“我相信你r;所以,也請相信你的r吧。”


    四周到處都是林立蠕動的怪物和魔物,黏液流動的聲音和肉塊滑動摩擦的聲音不絕於耳,地麵不斷裂開爬出新的魔怪,淅淅瀝瀝的毒液如同雨水漫天灑落……而就在少女話音落下的下一秒r突然感覺到肩膀上的重量驟然消失了。


    瞄準鏡十字中心的少女乍然消失,久宇舞彌扣著扳機的手指猛地一緊,然後她迅速地調整著焦距尋找目標,衛宮切嗣的聲音從她的耳機中響起:“十點鍾方向,路燈頂上。”


    男人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冷靜,但是久宇舞彌卻隱隱察覺到對方的語速略有加快,當她將瞄準鏡再次對準少女時,她注意到,少女左手上的一枚戒指竟是猛然竄起金橙色亮得驚人的火炎!


    ——火屬性的魔術師?!但這點火焰的話……


    這個念頭還沒有來得及徹底閃過衛宮切嗣的腦海,微微屈膝、甚至還未於路燈上立穩腳步的少女便驀然抬頭,右手一揚!毫無預兆地,下一秒,金橙色炫目至極致的光芒如同狂嘯的怒龍一般自她右手獵獵揚起的風衣之下奔流而出,迎著半空中那黑紫色俯衝而下的魔物義無反顧地直擊而去!那仿佛要將整條街道照如白晝的火炎,透過瞄準鏡刹那間幾乎要將衛宮的眼睛灼傷!生物自我保護的本%能迫使得男人不由自主地閉了下眼睛,而就是這一瞬,壓抑許久的r已然持槍而起,全心全意服從著禦主命令的男人下定決心即便百死而不退,隻因他身後的少女已經再無護身之物——腳踏著金橙色火炎為他開出的勝利之路,男人沒有時間去驚訝為何那些來勢洶洶的魔物竟然頃刻間化為了灰色碎裂的頑石,緋紅色的紅薔薇緊追著那道一往無前的盛光,以他r職介幾近巔峰的敏捷度使出全力與之相比竟也略遜一籌!身為英靈的驕傲讓r心底乍然閃過一抹戰意,男人的心中隱隱決意要在這抹光芒消逝之前追上……


    “轟——!!”


    深灰色僵硬石化的魔物崩裂砸落,金橙色的光芒消失——而那極致耀眼的虹光盡頭,黑發金眸的槍兵在看清眼前之人的瞬間,握著紅薔薇的手指微微一僵,所有的戰意驟然凝固!


    “龍之介——!”


    r的憤怒而驚慌的聲音驟然響起,而伴隨著這聲音一同響起的,是一道劃破了夜色的突兀槍聲!槍聲落下,墨綠色長發少女落腳的路燈應聲碎裂!


    “……切嗣?!”


    瞬間明白了什麽,緊握長劍的金發少女臉色微變地抬起頭,剛要上前查看,卻感覺到手腕一緊,猛然迴頭對上了愛麗絲菲爾紅寶石一般純粹明亮的雙瞳。


    機會往往是轉瞬即逝的。這一點,上天從來都是公平的,無論對r而言,還是對衛宮切嗣而言。


    ……失手了。


    盡管瞄準鏡中的視野在路燈碎裂的瞬間與那片街道一同歸於了黑暗,但是男人還是透過熱成像儀迅速得出了這個結論。男人沒有半絲感情的麵容皺了皺眉,這個結果對他而言竟然隱隱有一種意料之中的感覺。在少女自r的肩膀上騰空而起的時候,衛宮隻一眼便判斷出……不,隻要是在那一瞬間看清了少女動作的人,隻怕都會做出那樣的判斷:這樣的動作,絕不是普通人做得出來的。於那樣如山如海的魔物之中脫離的保護,沒有一絲慌亂、精準地落在路燈之上……還有她放出那道火炎的時候,那雙堅定明亮得驚人的深藍色眼瞳竟是比夜空更加深邃莫測……


    衛宮切嗣無法否認,就是在他看清那雙眼睛的刹那,他幾乎條件反射般地對準她的眼睛扣動了扳機:隻因那樣堅定得震撼人心的藍,讓他心中竟閃過了一種可怕的動搖感。


    以這雙眼睛的主人做對手,他真的能夠贏到最後嗎——這樣八年以來,即使看著言峰綺禮的資料也從未有過的可怕動搖感劃過腦海的同時,衛宮切嗣根本連知會久宇舞彌的想法都沒有,便直接扣動了扳機。


    隻可惜,失手了。而且應該說,失手得非常徹底。他那一槍再偏也不可能打中路燈,所以應該是那個少女躲過子彈之後自己弄滅了路燈,借著黑暗脫身了……衛宮切嗣緊抿著嘴角,腦子迅速地轉動了起來:如果是他……如果是他自己的話,在躲過暗槍之後會怎麽樣呢?


    高明的狙擊手對決,先開槍的那個如果不能一擊必殺,那麽就意味著……暴露了自己的方位,將自己置於眾目睽睽之下!而逃過一劫的對手,往往會循著他的子彈來路……


    這個念頭閃過腦海的下一秒,衛宮切嗣迅速拿起槍,剛欲起身轉移陣地,便感到身後心髒的方向,一陣勁風猛然襲來!


    “這還真是傷腦筋啊……”


    千裏之外的大樓頂上,拎著酒瓶子迎風而坐的rider突然重重歎了一口氣,“當啷”一聲丟下了手中空掉的酒瓶,將舉著望遠鏡站在夜風中瑟瑟發抖的韋伯少年嚇了一跳。


    “r、rider?”


    看著肌肉縱橫的紅發彪形大漢麵色沉沉地站起身來,完全不知道自家心裏在想什麽的韋伯有些愣神,在看清男人舉起的短劍之時頓時結巴了起來:“rider,你這是……誒誒誒誒誒誒誒?!”


    後領一緊,韋伯的雙腳猛地懸空,大樓欄杆之外漆黑黑的萬丈深淵自眼前一晃,深綠色頭發的英國少年立刻腦子一空,將原本的質問全部捂著嘴咽了迴去——心驚膽戰之間耳朵裏全是唿唿灌入的風聲,至於rider的話嘛……


    “是時候出征咯,朕的r!”


    ——則是,半個字都沒有聽到了。


    (三)


    宛如是血液深處沉睡已久的什麽東西乍然被喚醒,於槍聲響徹夜空的同一時刻,早有戒備的墨綠色長發少女根本無須超直感的提醒便輕而易舉得仰身讓過。掌心撐住路燈的瞬間,雷屬性的火炎立時加大了電燈電路係統中的電流,短路的同時亦震裂了燈罩!明亮處陷入黑暗的前幾秒,即使是眼神再好的人也會有片刻適應不了黑暗——而由依便是趁著這短短的幾秒,沒有絲毫猶豫地借著無形的雷屬性火炎反衝力高高躍起,精準地落在了衛宮切嗣所埋伏大樓的一個陽台上;左右掃了一眼,少女伸手攀住了一旁樓道半開著窗戶的窗台,墨綠色的身影一閃,已然悄無聲息地落入了樓道之中。


    這一連串的動作沒有一絲多餘的成分,純粹利落不帶任何花哨,然而落在由依的身上便是如行雲流水般自然流暢。子彈襲來不過一刹,由依雖然不如獄寺隼人那般能夠對古今東西方武器如數家珍,但聽聲辨位的能力絕不遜色於任何人。對自己的判斷深信不疑,墨綠色長發的少女壓低了身體,一陣風一般向著頂樓天台襲去,不是傻乎乎地麵對麵真刀槍打,這位藏在黑暗中為銀發美人保駕護航的騎士先生隻要反應過來絕對會立刻轉移陣地——而她,還從未在速度上輸給過任何一個人……話說,四楓院夜一應該不算人。


    全然將找不到r的r會有多著急這樣一類的問題完全拋到了腦後,由依借著雷屬性火炎對*的刺激強化隻一躍便輕而易舉地通過天井落在了天台上,細長的刀刃早已蓄勢待發——既然眼前的男人敢對她下殺手,那麽她自然也不會有多餘的仁慈,銀色冰冷的月光在少女的眼底一閃而過,手中的長光比那月色更為凜冽,銀光一閃,便毫不猶豫地朝著男人的心髒刺去!


    雖說不是全力一擊,但是在這樣的距離下絕對也是不容置疑的奪命一擊!千鈞一發之際,衛宮切嗣殺手的第六感讓他條件反射地手腕一轉,黑色springfield狙擊□□往後架去,為了跟上身後刀光的速度,黑發男人不敢有所保留:“固有結界三倍加速!”


    “當——!”地一聲脆響,憑借著超出少女預算的速度,黑色鋼製的槍管重重壓向少女的刀背!由依的手腕一沉,十指立刻收緊,同時頭部微微一偏,“嗖”地一聲,一顆子彈擦著她的鼻尖穿透她飛揚的發絲重重嵌入她身後的鋼製水箱上!同樣是冷兵器□□都玩過的人,由依自然知道衛宮切嗣此刻必然使出渾身解數想要將她逼退身側,畢竟對於他一個拿著重型狙擊□□的人而言,近身戰顯然是個笑話;而對於由依而言,擁有匣兵器的她雖然亦無懼於遠程戰,但她討厭讓自己的敵人如願以償。


    “切嗣!”透過瞄準鏡,久宇舞彌眼看著真田由依毫無壓力地躲開了又一枚子彈,手中的長劍刀刃一轉便再次攻向衛宮切嗣,身處另一片屋頂的女子毫不猶豫地就埋頭準備瞄準射擊,自耳機中聽到部下動作的聲音,黑發的男人臉色微變,□□堪堪與少女的長劍相撞擊,他猛然舉起右手上的勃朗寧朝著少女連發五槍,口中厲聲道:“別動!”


    通訊器的另一邊,久宇舞彌差點就要扣動板機的動作頓時僵在了原地;而這一邊,墨綠色長發的少女身手卻沒有因此有半點的凝滯,壓低身子讓開一發頭頂的子彈,腳步微動身體急轉側身又避開兩發,剩下的兩發一發自她拿著長光的右臂下擊穿了風衣漏掉,最後一發……唇角微微上揚,由依竟然半點改變攻擊路線沒有迴避的意思,長光一轉,少女的手腕沉穩而有力,那銳不可當的刀刃竟是直直地穿過子彈將之切為了兩半!勃朗寧m1903的彈匣容量最多隻有7發,由依再沒有任何顧慮,這樣近的距離加上衛宮切嗣那笨重的springfield狙擊□□被她踩在腳下,再無用武之地——再沒有別的選擇了!而他的聖杯之路……絕不可以止步於此!


    “以令咒之名!saber——”


    這不僅僅是自救,同時也是擊殺這名勁敵的手段!少女的動作和姿態即使是他三倍速率的情況下也難以跟上,更何況對方還遊刃有餘……衛宮切嗣手背上深紅色的令咒倏然亮起!


    “來我身邊,擊殺r的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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