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沿著長廊轉了兩個彎,終於在牆壁上看到了第一扇門,門頭斑駁的指示牌上寫著“醫務室”三個字。


    鮑帥想起秦佳人的急救包已經用罄,說不定可以在這裏補充一些東西,於是手起爪落,一下抓開了門上的鎖。


    大門緩緩打開,整個房間的情況一點一點映入眼簾,那場麵頓時讓見慣了血腥的鮑帥驚出一身冷汗。


    隻見不大的病房裏一片狼藉,到處是散亂的碎片和暗紅的鮮血。


    正對著大門的牆壁上,一具身穿白大褂的幹屍被懸空釘在上麵,而它的腳下還散落著七八具屍體,從服飾上判斷像是護士一類。


    鮑帥調整雙眼的焦段,將畫麵拉大,發現被釘在牆壁上的幹屍眼窩外擴,嘴巴大張,身體擰成奇怪的s形,四肢和咽喉上各插著一把手術刀,正是這些手術刀將它固定在了牆上。


    屍體的死狀異常恐怖,加上血腥的場景很有儀式感,不難讓鮑帥聯想到這裏曾經發生過一場恐怖的騷亂,這些屍體很可能就是這場騷亂的祭品。


    從現場的痕跡來看,當時的情況可能是兇手從大門闖了進來,展開了一場慘無人道的殺戮。


    護士們開始四散奔逃,但沒能保住性命,醫生是最後一個死的,兇手出於某種目的將他釘在了牆上。


    護士們都是咽喉受傷,一刀斃命,出手的應該是同一個人。


    但是牆上的醫生卻不一樣,它有多處傷口,而且每把手術刀插入的角度和深度都不一樣,說明兇手的手段、技巧和力量都不相同,大概率是不同的人所為。


    鮑帥腦海裏正重塑著當時可能發生的一個個畫麵,身後的秦佳人走了過來,見他呆呆立在門外,便好奇地向裏麵看去。


    強光手電恰好照在幹屍猙獰的臉上,恐怖的場景讓她立刻捂住了嘴。


    鮑帥見秦佳人麵色發白,料想裏麵也不會找到能用的東西,便拉著鐵門緩緩關了上來,就在鐵門即將合攏的瞬間,他感覺牆上的幹屍似乎動了一下。


    鮑帥頓時頭皮一炸,一把將鐵門重新推開。


    紅外成像之下,牆上的幹屍一動不動,先前借以觀察的幾個參照物與幹屍之間的距離也未發生改變。


    難道是自己出現了幻覺?


    “有什麽發現嗎?”


    秦佳人見鮑帥臉色微變,連忙問到。


    “沒什麽,看錯了……”


    鮑帥搖了搖頭,神情凝重地重新關上了門。


    走廊上再度響起“哢哢,哢哢”的腳步聲,當腳步聲漸漸遠去之後,牆上的幹屍突然渾身一抖,僵硬的肌肉發出一陣脆響,成片的灰塵簌簌落下。


    幹屍似乎沉睡已久突然蘇醒,慢慢活動著手指,動作幅度由小到大,好像隨時都能脫離手術刀的控製。


    就在這裏,地上的一具護士屍體突然閃電般彈了起來,右手握著一把鏽跡斑斑的手術刀,猛然刺向醫生腦門。


    “叮”的一聲脆響,手術刀將幹屍重新釘迴了牆壁,剛剛複蘇的幹屍似乎又再度沉睡過去,而那具護士的屍體則仿佛失去了控製的提線木偶,漸漸軟倒下去。


    數百米之外的鮑帥耳朵微微一動,眯起雙眼迴頭望去。


    “有什麽不對嗎?”


    秦佳人又一次問到。


    他猶豫了片刻,還是搖了搖頭:“沒事,繼續走吧。”


    鮑帥按照電路圖上的標注,帶著秦佳人走向幾個有可能是倉庫的地方,但是命運仿佛不希望他們一帆風順,二人一連找了三個房間都沒什麽收獲。


    前兩個房間壓根就不是什麽倉庫,第三個房間倒是一間倉庫,但裏麵並沒有食物,而是堆滿了一種高二十厘米,直徑十厘米左右的圓柱形鐵桶,像是某種大量使用的試驗材料。


    鐵桶上沒有任何標誌,外觀就像油漆桶,但鐵桶入手的分量極重,更像是實心的鐵塊,而不是油漆。


    鮑帥撬開一隻鐵桶,裏麵裝的是刺鼻的粘稠液體,不知道是原本就有這股味道,還是因為時間太長,擺放變質所致。


    他稍稍研究了一會兒,發現這些粘稠液體的密度很大,阻燃,易揮發,除此之外一無所獲。


    接連搜尋無果之後,秦佳人的體力漸漸到了極限,饑餓和低溫大大增加了她的負擔,虛弱和暈眩逐漸成為陪伴她最多的感覺。


    她發抖的幅度越來越大,臉色蒼白得可怕,走路的姿勢也開始跌跌撞撞。


    其實到了現在,她已經基本是靠信念在支撐,隻要胸中的這口氣一散,隨時有可能暈倒,若不能得到救治,很可能再也醒不過來。


    盡管情況已經糟糕到這種地步,但倔強的秦佳人愣是一聲不吭,竭力跟上鮑帥的步伐,她很怕鮑帥發現自己的情況之後,會讓自己留下,獨自一個人去麵對這個詭異的地方;


    更怕鮑帥會用憐憫的目光看待她,可憐她,為她著急。不願成為別人的負擔,這是她流淌在血液中的尊嚴。


    隻是五感敏銳的鮑帥又怎麽會不知道她的情況?他是看在眼裏,急在心裏,但無奈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著急也是無用。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鮑帥深知秦佳人的倔強,這個看似柔美的女人身體裏,住著一個兇悍而決絕的靈魂,他不願去碰觸秦佳人的傷痛,哪怕這樣是為了她好。


    兩個人就這樣相互顧及著對方的感受,默默地往下一個疑似倉庫的地點走去。


    實在不行,就隻有先暫時先讓她吃點菌子……一路上鮑帥都在尋找應急預案,但是理智告訴他,這些飲鴆止渴的方式實不可取,一旦把毒菌子吃下去,那後果真的就隻有天知道了。


    也許老天就是個喜歡開玩笑的家夥,就在二人即將崩潰的時候,他們終於找到了第四個疑似倉庫的地點。


    鮑帥迫不及待地打開大門,一排排貨架頓時映入眼簾。


    這裏的確是一間倉庫,而且貨架上擺滿了物資,其中有很大的一部分就是他們急需的食物……


    鮑帥驚喜地怪叫一聲,立刻衝到倉庫裏檢查起來,標注著時蔬和肉蛋類的貨架已經空空如也,不知道是被人拿光了,還是在漫長的歲月裏變成了塵埃。


    但是在標注著壓縮食品的貨架上,卻還有許多蔥油壓縮餅幹和軍用牛肉罐頭。雖然保質期肯定早就已經過了,但是這對秦佳人來說無疑是救命的東西!


    真是山窮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鮑帥大喜,拿起一盒軍用牛肉罐頭,用骨刺撕開封皮,挑出一點放到嘴裏嚐了嚐。


    厚厚的油脂有明顯變質的味道,牛肉也有股腐敗的氣息,但比起毒菌子,這簡直就是滿漢全席一般的美食。


    “快嚐嚐這個!”


    鮑帥喜形於色地把罐頭遞給秦佳人,秦佳人也顧不得形象,直接用手抓起一塊牛肉放進嘴裏。


    饑餓讓食物變得更加香甜,牛肉罐頭入口,秦佳人的臉上頓時有了幾分血色,她似乎完全沒有感覺到變質的惡心氣味,一口氣把一整盒罐頭吃得幹幹淨淨,還意猶未盡地吮吸著五隻纖細的手指。


    那可愛的模樣,看得鮑帥一呆,臉上頓時變得火辣辣的。


    秦佳人注意到鮑帥的窘迫,卻並不介意那雙直勾勾盯著自己的眼睛,也沒覺得自己難看的吃相有多尷尬,而是微微一笑,大方地說了聲謝謝。


    那一瞬間浮現出來的知性與美麗,讓鮑帥臉頰一紅,尷尬地想要去撓後腦勺。


    可能是為了掩飾尷尬,他這一下動作稍大,身後的貨架被他連帶著撞了一下,像是多米諾骨牌一個接一個地倒了下去。


    一連串的巨響過後,空氣中頓時揚起了厚厚的灰塵。


    鮑帥更加尷尬,想要解釋一番,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最後隻好閉口不言。


    就在這時,鮑帥忽然一愣,他注意到貨架倒下之後,秦佳人瞳孔一縮,呆呆望著他的身後,一動不動。


    開始的時候他以為是秦佳人被倒塌的貨嚇住了,直到發現她連漫天的灰塵都不躲不避,鮑帥才覺得有些不對。


    “怎麽了?”


    鮑帥問到。


    秦佳人指著鮑帥身後,臉上露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奇怪表情。


    鮑帥心中一沉,連忙扭頭望去。


    隻見貨架倒塌下來之後竟然砸倒了一麵牆壁,而那麵牆壁後麵被秦佳人的強光手電照出了一個大大的滿月。


    滿月裏出現了一張方方正正的試驗台。


    鮑帥覺得那張試驗台十分熟悉,短暫的思考過後,他終於確定,這張試驗台與從天洋大廈裏得到的第二張相片裏的試驗台幾乎一模一樣!


    這是……第四生物試驗室!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原來傳說中的第四生物試驗室竟然真的在這裏!”鮑帥驚喜地呢喃一聲,慢慢走向那間令他魂牽夢縈的試驗室。


    試驗室的正中間放著一張碩大的試驗台,西側有一排長長的書架,另一邊的牆角裏豎立著幾個碩大的玻璃罐子,其餘的地方則是觀察區。


    雖然角度不同,但這裏的陳設幾乎與那張照片一模一樣。


    鮑帥連忙從背包裏取出秦佳人的平板電腦,點開那張處理過的相片細細對照。


    果然,所有的細節都大同小異,就連觀察區的物品擺放都沒有太大的區別。唯一不同的是,照片裏的試驗室是嶄新的,而眼前的試驗室則如剛剛啟封的墓穴。


    一切似乎都很順利,然而就在鮑帥喜不自禁的時候,瞳孔忽然猛地一縮,楞在當場。


    “這次不會沒事了吧?”


    秦佳人正微笑著感受鮑帥的喜悅,見他突然呆住,疑惑地問到。


    鮑帥愣了半晌,始終沒有迴答秦佳人的問題,反而向她問道:“你有沒有給譚博士看過第四生物實驗室的這張相片?”


    “看過,當時孫老說這張相片很奇怪,卻又找不出理由,於是我就按照程序請譚博士幫忙辨認,看看能不能找出奇怪的地方。”


    “那她怎麽說?”


    “她也沒說出個所以然,就是說這張相片的確很奇怪,但具體哪裏奇怪她也不知道。”


    “這就對了!”


    鮑帥突然冷笑一聲,說道:“我想我知道這張相片到底哪裏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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