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帥一驚,豁然轉身,骨甲和骨刺像彈簧刀一般“蹭蹭蹭”地彈了出來。


    此時,房間裏不知什麽時候竟然出現了一個人,她如同一隻壁虎,四手四腳地沾在牆上,腦袋旋轉了180°,下巴抵在後背,詭異地望著鮑帥。


    是先前那個女人,她果然不是普通人,或者說可能不是人類。


    鮑帥雙目微眯,注意到女人的雙眼有些空洞,臉上的表情十分僵硬,而微張的嘴巴裏生滿了又尖又細的牙齒,潺潺的唾液順著牙齒往下流,就像餓極的野獸。


    野獸?對了,就是這種感覺。


    他先前就發現這女人雖然麵無表情,卻給人一種類似貪婪,甚至是渴望的感覺,而在與她對峙的一瞬間,鮑帥終於明白為什麽會出現這種感覺了。


    這個女人就像隻受本能驅使的野獸,她看上去很餓,想吃掉自己!這是對危險的本能警惕。


    骨甲和骨刺非常鋒利,彈出時的速度又很快,幾乎每次彈出來都會把胸前和雙臂處的衣服切成條狀,讓他整個人變得十分猙獰。


    女人似乎對鮑帥現在的模樣很是忌憚,她的臉色微微一變,那種渴望的感覺得受到了短暫的抑製。


    她就像一隻遇見危險的眼鏡蛇,死死盯住鮑帥,大張著嘴巴發出小聲的低吼,同時開始在牆壁上緩緩爬行,似乎打算利用不斷變化的角度找尋鮑帥的破綻,隨時發動致命一擊。


    鮑帥自然不會讓女人得逞,在經過格鬥訓練之後,他對這種狹路相逢的遭遇戰已經稱得上經驗豐富,甚至能從女人每一個細微的動作上大致推斷出她的下一步動向。


    無論女人如何虛張聲勢,如何轉變角度,鮑帥都隻是冷靜地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用正麵的堅硬骨甲和鋒利骨刺防備著她隨時可能出現的攻擊。


    與此同時,在短短的一個瞬間,鮑帥的腦海中已經模擬出女人可能發起攻擊的多種場景,然後找到對應的防禦和反擊的方法。


    隻是由於他對這個女人不太了解,所以沒有率先出手。


    雙方都有顧忌,不約而同地選擇了試探對手,房間裏的氣氛頓時變得十分緊張,一場短兵相接的肉搏戰一觸即發。


    就在這時,窗外忽然傳來一聲慘叫,是小馬的聲音!


    聲音是從隔壁方向傳來的,出了什麽事?難道是小馬他們遭到了攻擊?動手的是老村長還是狗子?又或者是其他埋伏好的村民?


    雖然步槍都放在背包裏,但幾人身上都帶著手槍,按說一旦遭到攻擊他們應該立刻就能開槍還擊,但為什麽小馬的慘叫之後沒有聽到槍聲?


    會不會是飯菜裏被人下了藥?


    鮑帥心中一沉,腦海中瞬間浮現出無數問號,一連串的推論打亂了他原本的節奏。


    “糟糕,分神了!”


    這聲慘叫讓鮑帥暫時忘記了自己的處境,然而在格鬥場上片刻分神的代價往往就是被人揍成豬頭,而如果對手換成了一隻劇毒的眼鏡蛇呢?那代價就很可能是自己的生命!


    冷汗瞬間打濕了他的後背,被那聲慘叫吸引到窗邊的目光迅速移迴,可是一切已經太遲了,半秒鍾前還在與他對峙的女人竟然消失了。


    房間裏再次變得空空如也,剛才的一切仿佛是一場夢。


    鮑帥長舒了一口氣,靠著牆壁坐了下來,短暫而強烈的後怕令他出現了瞬間的脫力感。


    自己剛才犯了一個致命錯誤,但是好在結果還不算太壞,那個女人不知道為什麽沒有發起攻擊,而是選擇了逃走。


    現在該擔心唐警官他們了。


    鮑帥連忙收拾心情,最後打量了這個屋子幾眼,再次確定女人真的已經走了之後,便迅速離開。


    迴到隔壁的院子,剛剛吃飯的屋子裏一片死寂,就連推杯換盞的聲音也消失了,鮑帥心中一沉,加快腳步走到屋子裏,而屋子裏竟然已經空無一人。


    碗碟飯菜還和自己離開的時候一樣,隻是凳子有些淩亂,看來他們離開的時候非常倉促,鮑帥摸了摸凳子,上麵還有餘溫,說明幾個人才剛剛離開不久。


    他又仔細打量了整個房間,房間裏沒有血跡,也沒有打鬥過的痕跡,所有的背包和行禮都在,而且沒有被人翻動過。


    唐警官他們是自己離開的,走的時候沒打算或者沒時間去拿步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人都去了那裏呢?


    正想著,鮑帥突然聽到一陣急切的爭論聲,聲音是從數百米外的另一個院子裏傳過來的,他連忙一個閃身朝聲音的來源地衝了過去。


    大概四五百米開外的另一個院子裏影影綽綽地閃爍著火光,越是接近它,聲音就越清晰,聽力超強的鮑帥隔著幾十米就聽到了唐警官的聲音。


    雖然聽不清他具體說了些什麽,但能夠確定他們還活著,還是讓鮑帥懸著的心漸漸放了下來。


    他收起骨刺和骨甲,在地上抓起一把淤泥往破爛的衣服上抹了抹,然後小心翼翼地接近那個院子。


    借著微弱的火光,鮑帥看到院子裏唐警官他們五個人都在,小馬對著他們手舞足蹈地說著什麽。


    而另外一邊,先前如野獸一般飛奔的老村長又恢複了遲暮老人的模樣,也正對著唐警官幾人說著什麽,看上去像是在解釋。


    老村長旁邊站著一個胖胖的中年人,像個犯錯的孩子,低著頭不敢說話。


    鮑帥慢慢接近眾人,在院子的木籬笆外蹲了下來,靜靜聽了一會幾人的對話,漸漸明了了事情的經過。


    原來飯吃到一半,小馬和狗子去上廁所,小馬因為不認路,不知怎麽就走到了這個院子,而當他走到這個院子的時候,院子裏滿地都是殘肢,到處都是鮮血,一副修羅地獄的模樣。


    小馬嚇了一跳,下意識發出一聲慘叫,然後撒腿就跑。


    正在吃飯的唐警官幾人聽到他的叫聲立刻趕了過來,正好遇上了逃出來的小馬,聽小馬一說,眾人都是大驚,於是便又迴到這個院子來看個究竟。


    沒想到他們來到這個院子的時候,老村長也在這裏,而小馬口中的殘肢和鮮血都消失了,隻有一頭剛剛宰好的山羊。


    老村長說小馬怕是因為夜黑錯把山羊看成了殘肢,還埋怨院子的主人,就是那個中年胖子不該在大晚上殺羊。


    但小馬卻堅持稱自己看到了人的手臂和大腿,雙方各執一詞都在跟唐警官解釋。


    弄清了事情的大致經過之後,鮑帥陷入了沉思。


    這個村子充滿了詭異,野獸一般的女人,偽裝成遲暮老人的村長,還有消失不見的碎屍,還不知道接下來會有什麽更加驚人的發現。


    這裏所有人仿佛都在拚命掩飾著什麽,就憑自己幾個人能了解真相嗎?就算真能把真相戳破,恐怕自己幾個人呃未必能從這裏走出去。


    想到這兒,鮑帥連忙起身,朝院子裏走了過去。


    正在爭執的幾人立刻注意到鮑帥,見他身上的衣服變成了破布條,上麵還沾滿了淤泥,老村長一愣。


    “娃娃,你搞莫子啦?”


    鮑帥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


    “天黑路滑,不小心跌了一跤,把衣服刮破了。”


    看著鮑帥衣服上如刀切一般的整齊切口,老村長笑了笑,卻沒有說什麽。唐警官和秦佳人知道鮑帥的變異情況,一看到他的衣服便明白了個大概,紛紛向他遞來詢問的目光。


    鮑帥微不可查地對他們搖了搖頭,二人默契地不再多問。


    “飯吃得好好的,怎麽大家都跑到這了?”


    鮑帥笑嗬嗬地問到。


    小馬見他不明就裏,立刻就要再解釋事情經過,鮑帥連忙一把扯下小馬的外套,打斷了他。


    “太冷了,先把你的外衣借我穿吧。”


    借著拉小馬衣服的瞬間,鮑帥湊近小馬的耳朵說道:“事情我知道,迴去再說。”


    小馬一愣,不知道鮑帥葫蘆裏麵賣的什麽藥,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迴去。


    秦佳人仿佛明白了鮑帥的意思,連忙接口道:“是呀,都是誤會。鮑帥全身都濕透了,趕緊迴去換件衣服吧。”


    老村長也跟著說道:“就是就是,都是誤會,怪石頭發神經,大半夜的還宰羊。山裏晚上冷,娃子別生病了,趕緊迴去換件衣服。”


    唐警官見幾人一唱一和,也漸漸明白過來,衝大偉、小馬和小何招了招手。


    “還愣著幹什麽?走吧!真是的,就讓你別喝酒,別喝酒,你不聽,還說什麽……算了,不提了。”


    “我沒喝酒啊……”


    小馬心裏委屈,想要解釋幾句,但被唐警官一瞪,終究沒有說出口。


    眾人陸陸續續向老村長家走去,鮑帥故意拖在了後麵,跟老村長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就在快要走出院子的時候,他忽然發現地上有一片巴掌大小的白色碎片。


    鮑帥下意識撿起來一看,那東西像是一塊貝殼碎片,但又要比普通的貝殼厚上許多。


    他剛想問問老村長這是什麽殼,卻發現老村長的臉色似乎變得有些不太自然,眼睛有意無意地向燒火用的雜草堆瞟去。


    鮑帥心中一動,連忙開啟了紅外成像向雜草堆望去,在黑白兩色的畫麵中,隱約可以看到那堆雜草之中似乎藏著一截樹枝模樣的東西。


    再仔細一看,原來是人的半截手臂。


    鮑帥深怕老村長發現自己眼中的紅光,連忙關閉了紅外成像。然而,等他迴過頭來,卻發現老村長正冷冷地盯著自己。


    而就在這個瞬間,鮑帥看到老村長那隻灰白的左眼眨了一下,那如同白內障一般的灰白原來是一層薄膜,而在那層薄膜之下,竟然是一隻細如彎月的蛇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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