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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了,眼前這人狡詐多變,自家總是掰扯不過。隻是既然話趕話趕到了這裏,總要趁機撈些“好處”方才算罷。


    謝薑眼珠兒一轉,細聲細氣問:“那……你抓住霍傷了麽?”


    這小東西變臉比翻書還快!


    隻心裏感慨歸感慨,九公子臉上卻一付鬆了口氣的態勢,抬手將書冊扔上案桌兒,道:“夢沉追他到浮雲山北麓,現今他等仍在山裏。”


    這就是說,從十幾天前霍傷進了浮雲山,這邊兒就再也沒有人見過他。


    等在山裏就能抓到人麽?


    謝薑不由眉尖兒微蹙。


    “嗯,毋需擔心。”九公子伸了手去撫她的臉頰,隻似挨似不挨之際,屋外腳步聲踏踏響起,須臾,韓嬤嬤在簾子外道:“公子,熱水備妥了,公子是現下用……還是再緩一會兒。”


    九公子微眯了丹鳳眼,瞬間之後,終是咳了一聲,道:“備下罷。”說了這句,縮手抬眸,看了謝薑。


    謝薑不由抿了嘴笑。


    “你……嗯。”說了半截兒,九公子忍不住咳了一聲,咳罷,又似笑非笑橫了她一眼,方轉身出了寢屋。


    隻這人剛出了屋門兒,謝薑便眉梢一揚。


    這人鐵定瞞了事兒。


    霍傷去浮雲山,是為了多年前那批兵甲器械,他要這些東西是為了起事用。


    隻現下河東伏兵已盡皆被曹初所滅,另卷地至舞陽之間的河外、無胥兩處屯糧之處,亦為曹初收繳,守糧大漢亦盡數在押;而霍某人與趙顯圈養私兵的易陽、沛郡兩地,又為高陽峻並常圶領兵殺盡。


    如今霍傷既失去了趙顯的財力支持,更失去了賴以倚仗的私兵。


    且不說浮雲山距舞陽隻得四十餘裏,單河東那處幾萬人的大仗,霍傷也不可能沒有聽到丁點兒風聲。


    將近二十天的時間,霍某人仍然蹤跡渺渺,連個麵兒都沒有露,難道他為了一些傳聞中的東西,真的不顧一切?


    真的不顧將近十年的辛苦謀化?


    這中間……還是有些不大對!


    想來想去,謝薑托了腮去望窗外。


    不知道什麽時候,月牙兒周圍團起了一層霧靄。此時霧靄沉沉而月色昏昏,房簷樹木,連同伸至窗前的海棠花兒,都仿似隱在灰靄裏。


    霧氣朦朧中,隱隱傳來風吹樹曵,流水濺上假山的“嘩嘩”聲。


    謝薑心思一動,霍傷倉促離開舞陽進山,必然來不及準備幹糧食水。


    依夢沉的手段,必會派人緊守水源,亦會時刻注意何處有煙火燒灼痕跡。如果做了這兩點仍然找不到霍傷,隻能表示……要麽霍傷早已離開浮雲山,要麽霍某人早已渴死餓死,葬身獸腹。


    謝薑有一種霍傷不在人世的感覺。


    這種感覺突如其來,且強烈十分。


    約過了兩刻。


    珠簾兒“嘩啦”一響,九公子進了寑屋。


    “想甚?還不歇麽?”這人沐浴出來,本就鬆垮垮披了件兒青玉色綾布袍子,此時兩手挾了衣襟兩邊兒一掀,瞬時便精赤了上身。


    燭光跳跳爍爍,愈發映襯的他肩寬腰細,而肌理分明的胸膛之上,兩顆櫻紅的乳果顯目異常。


    謝薑頰上一熱,不由扭臉兒去看牆壁。


    九公子輕笑,笑罷,遂斜身坐了榻沿兒,無比閑適無比自然捏了她的下頜一扳,垂眸看了她問:“想甚麽?說罷。”


    原來這人心裏有數!


    謝薑眨眨眼道:“霍傷不是去山上找“東西”麽?你不如傳令夢沉,索性領人找“東西。”


    言外的意思,找到“東西”,說不定就能找到霍某人。


    兩人都長了九曲十八彎的心眼兒,因此許多話有人提了開頭兒,其下什麽意思,另一人壓根兒就不用問。


    思忖片刻,九公子手指一鬆,迴身又拎了布袍,待窸窸索索穿妥,便柔聲道:“阿薑先歇息,我去書房坐一坐。”


    言下的意思,毋需等候。


    謝薑掩嘴兒打個小嗬欠,細聲道:“去罷,明早我去祖母那裏透個氣兒。”


    當夜,九公子又出了府。


    第三天傍晚,遠山由後宛酒肆迴來,先去紫曦堂見老夫人。


    這些日子,北鬥天一落黑便拎著木錘轉悠,小丫頭先是在同心樓,轉來轉去膽子越大,漸漸開始滿宅子亂逛。


    管事仆婦知曉她是謝薑的貼身丫頭,加之她長相喜慶,嘴巴又甜,因此眾人也就隨她。


    遠山在宅子裏一露臉兒,北鬥便一溜煙兒跑迴來報信兒。


    謝薑便吩咐玉京寒塘兩人,抬了案桌兒榻座兒置擺到廊下。廊下涼風習習,她兩盞茶啜完,又吃了塊涼瓜,遠山才進了月洞門兒。


    他將將繞過海棠樹過來,謝薑登時嚇了一跳,這人頭發亂的像鳥兒窩不說,身上泥漬水漬,好像在泥地裏打了滾之後,又去幹草堆沙土窩裏鑽了一氣。


    這兩天,這家夥又喬裝打探去了麽?


    遠山垂頭走過來,待離了兩三步,方躬身揖禮,謝薑便道:“閑禮免了,且坐下迴話。”說了這句,示意北鬥倒了碗涼茶遞過去,待他喝完,謝薑順手指指廊下竹席。


    “仆站著就好。”一碗茶下去,遠山登時有了精神,當下不等謝薑開口,便沉聲道:“公子去了新都,多則三五天,少則一兩天就迴。因怕夫人掛心,特使仆來稟報一聲去向。”


    九公子去了新都……謝薑曲指叩叩桌沿兒,“簌簌”扣了幾聲,突然轉眸看了遠山,細聲問:“找到霍傷了罷。”


    這句話篤定十分,仿佛她隻是陳述事實。


    遠山不由自主道:“是,夢沉在北麓一處山澗找到霍傷,不過……他已死去多時。”


    有些話遠山不能細講,昨天晚上,九公子喚了田勁同上浮雲山。兩人領迢遲夢沉及暗隊,改為尋找當初七大世家留下來的糧草兵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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