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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顛顛簸簸走了多久,謝薑扔完了瓷片兒,便開始拆絲絛上綴的玉珠。直到將一串玉珠扔了大半兒,方聽見這人喘籲籲道:“周校尉,翻過這處山梁便到地頭了,王九本事再大,也追不到此處,不如歇歇。”


    仿似覺得離田莊遠了,周校尉亦鬆了心神。心氣兒一鬆,說話便也隨意起來:“王九心思深不可測,督軍數次大事均壞在他手上。哼!這次若不是有人給督軍透信兒,督軍還以為他仍在郚陽郡。”


    尖細嗓音那人咳了一聲,周校尉仿似察覺到說漏了嘴,便話鋒一轉:“歇一會兒罷。”


    謝薑聽見“壋啷”一聲,好似鐵器扔到了石頭上,隨之這人又道:“解開布袋看看,莫要將她悶死了。”


    走到半途,謝薑的力氣便已恢複了大半兒,隻是……若仍裝暈迷,不僅可以聽幾個人說話,亦可讓這些人放鬆警惕之心。


    等扛她這人放下袋子,窸窸索索解袋口的時候,她便仍舊閉眼裝做沉睡狀。


    “咦,莫不是阿大下的藥量過重?怎麽還不醒?”這人滿臉驚訝,說著話還抻手指探探謝薑的鼻息。“不若找些水來潑潑看。”


    “不醒就不醒罷。倘是醒了,說不得又哭又鬧,到時候反倒不妥。”說到這裏,周校尉忽然嘿嘿陰笑:“督軍先前就查覺不對,王九目下無塵,怎會將座駕贈於她。嘿!如今心頭肉捏在督軍手裏,不怕他不低頭。”


    兩人在這裏得意洋洋嘮閑話,幾十裏外的田莊,遠山夢沉一幹護持卻大氣也不敢出。


    寢屋裏燈火通明。


    幾個時辰前還偎在懷裏……轉瞬之間便人去屋空。九公子看了鴛鴦被合歡枕,隻覺一片豔紅刺的兩眼酸酸澀澀。


    她不在,自家呆在這裏……還有甚麽意味?


    九公子方轉身,斜眸掃見大案桌兒上的茶盞,猛然心思一動,便又迴身去瞅床榻。晚間因給謝薑倒水,他將陶壺瓷盞放在挨了榻沿兒的小案桌上。此時桌上隻孤零零一把陶壺。


    這人便眯了丹鳳眼看地上,四處找了一圈兒,又走近了伸手翻團枕錦被。


    窸窸索索翻找半晌……,九公子便淡聲道:“拿了桌上瓷盞。以田莊為中往外搜尋,若見有與瓷盞相同之碎片,速來稟報。”


    九公子的聲音低醇微啞,隱隱帶了幾分戾氣。


    方才他在屋子裏搜搜尋尋,一幹人垂頭站在外廳。大氣都不敢喘,此時這人開口,烏容向遠山夢沉兩人使了個眼色,待兩人躬身出門,烏容方上前貼了珠簾兒,低聲道:“公子,捉住的那人……依仆看,像是軍營中人。”


    軍營中人麽?


    九公子眯了丹鳳眼兒,抬頭去看房頂。


    這些人摸到房頂上,準備伺機下手。這邊兒遠山東城兩個亦偷偷摸摸過來“驗收成果”,兩方誰都沒有料到近處有還有人。


    及至那個小東西用梨子砸下一個阿大,鬧出了動靜兒,夢沉與東城兩個,並烏容烏擇才聞聲而至。


    一幹人逮住一個阿大,卻怎麽也想不到房頂上還有三個。


    轉瞬間想透了其中的技節關聯,九公子眸中戾色稍褪,淡聲道:“既是軍營中人,必是霍傷的手下。斷了他的手腳四肢,若是還不肯招……。”


    他隻說了半句。潛在的意思……看著辦!


    自家主子到底甚麽脾氣,烏容多少也曉得一兩分,當下抹抺額上冷汗,躬身揖禮道:“是。他若不招,仆便將他剁了喂魚。”說了這些,凝神聽聽裏頭沒有聲響,這才又低聲道:“仆告退。”


    烏容躬身退出了正廳。


    天色將亮未亮,據謝薑被擄已過了兩個時辰。


    霍傷擄人,無非想以此做為籌碼。逼自家應他幾個條件而已。既然以談條件為目的,沒有達到滿意之前,她應當暫時性命無礙。


    隻是……這個小東西是個好惹的麽?既然用瓷盞留下線索,那就必然還會留有其他東西來提示去向。九公子眸中露出幾分譏誚,思忖片刻,遂眸光一轉看了門外,淡聲吩咐:“備馬。”


    甭管哪個,跑到自家地盤兒下手,且擄去這人還是自家未來的主母,東城心裏早就按奈不住,此時聽見九公子撂話,便響亮亮應道:“是,公子。”


    這人答的爽利,準備行裝時便也三下五除二,不過半刻,九公子便領人唿啦啦出了莊子。


    耽擱了這一會兒,天光已是大亮。


    十餘人順著大路一徑往前,剛走出一兩裏,樹林中唿刺刺竄出個身著褐衣短衫的烏族仆持。這人出了林子,遠遠向這方瞄了幾眼,便打了馬一路飛馳過來。


    “停下。”九公子眸光一閃,便打手勢讓眾人停了下來。


    到了眾人近前,這人剛一勒馬,九公子便淡聲道:“毋需下馬。”


    言外的意思,免去下馬施禮。


    這人怔了一怔,待反應過來,遂在馬上躬身一揖:“啟稟公子,仆等在林中發現瓷片,遠山夢沉兩人已沿路去追。”說了這些,抬手向西方一指:“便是那個方向,每過一個岔路山丘,都有瓷片留下。”


    九公子眸光輕飄飄掃向西方,往那裏翻過兩道山梁便是河岸,因先前連下月餘大雨,岸上原本低窪之處便成了沼澤,且泥沼中蘆葦、蒿草長的遮天蔽地。


    “公子,那裏太險。”說了這句,烏容不由覷了眼九公子,眼見這人眸光淡淡瞟過來,便低聲解釋:“公子金尊玉貴,萬一……逆賊在惡處設了埋伏,不若仆領人去救謝娘子。”


    “頭前帶路罷。”九公子眸中一派風輕雲淡,說話的語氣,更是漫不經心。


    然而……漫不經心之中卻隱隱有種不容違逆的意味。


    東城心裏不由打了個突兒,當下肅容吩咐眾人:“謝娘子怕是為逆賊所劫,爾等要小心行事。”


    當下褐衣仆持撥馬在前,一行人亦唿啦啦跟在後頭。


    河岸,遮天蔽日的蘆葦叢中,有片凸起的土坡。


    周校尉走到距霍傷三四步外,方停下拱手揖禮:“見過督軍。”說了這些,頓了一頓,遲疑又問:“九公子……會為了個小娘子而以身犯險麽,屬下以為……。”


    霍傷豁然迴頭!


    “督軍……。”周校尉嚇了一跳,不由嚅囁道:“屬下也是擔心前功盡棄,萬一九公子不來,咱們又暴露了藏身之處,介時……。”


    “本督料定他會來。”霍傷兩眼陰測測看了周校尉,一字一句道:“王九其人,向來以籌謀智計自詡,這種驕狂性子,漫說眼珠子心尖肉被擄,就算知道本督在,他也會來。”


    知道你在他就會來,做甚還捉人家的心頭寶?周校尉心裏嘀咕,臉上卻一付欽佩不已的表情,連連點頭:“督軍,那個小娘子一直暈迷,屬下便將她扔在坡下。現今屬下要去布置一番麽?”


    霍傷抬眼看看天色,篤定道:“依本督看,既便九公子尋到此地,也在六七個時辰之後。其時天色恰是將要落黑……。”


    到時天色漸晚,四處又是陷下去便萬劫不複的沼泥,介時,陽春白雪似的九公子,葬身於汙泥沼野之中……。


    霍傷越想越是暢快,不由哈哈大笑道:“時間尚早,去弄些酒菜,讓弟兄們先飽食一頓。去罷!”


    蘆葦叢中棲息的鷺鳥,為笑聲所驚,撲梭梭四散而逃。


    ps:倫家不求月票了,【反正也沒有人給】……求幾張推薦票票……行麽?(未完待續。)


    ps:ps:倫家緊趕慢趕……擦汗……終於趕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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