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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麵看北鬥大大咧咧,實際上最是心細,最重要的是謝薑給王九治傷,這個丫頭在旁邊打過下手。要想證實劫匪九公子,到底是不是樞密使王錦繡,是不是下貼子的錦繡公子,韓嬤嬤隻有讓北鬥去。不怪她多想,氏家大族牽一發而動全身,謝薑是謝懷謹的愛女,身後不僅連著烏衣巷謝家、還有觀津崔氏,換句話說,韓嬤嬤想弄清楚,是不是樞密使盯上了謝家和崔家。


    崔氏掃了眼北鬥,點頭道:“軟轎就在院子外頭,扶你家娘子上去罷”


    兩個人坐了軟轎,徑自到大門外。


    轎子一停下來,曹嬤嬤便伸手扶起崔氏:“夫人,沒有甚麽事兒罷?”


    “沒有事,阿薑?被蟲子咬了”崔氏眯了眯眼,對於掌家大婦來說,處罰奴仆也是常事,謝薑連耳朵下麵都帶了傷?摑蟲子摑到用這麽大的勁兒,跟本不可能,更別說還是自己下手,隻是現下要去袓宅賀壽,沒有時間追根究底兒,崔氏打算迴來再查。


    兩個人上了馬車。


    王馥瞄了眼謝薑,嗤著鼻子道:“磨磨蹭蹭,一大夥子人等你一個,也好意思”


    謝薑生怕一張嘴,臉上的粉會簌簌掉下來,上了車便揀個靠窗的坐位坐下,垂下頭一聲不響。不搭理也就算了,連眼神兒也不往這裏瞄一下,王馥豎起了眉毛,抻手指著謝薑:“不就是有張貼子麽…”


    “阿至…”崔氏沉聲喊了王馥,板下臉子道“阿薑臉上疼,別鬧”


    王馥悻悻坐了迴去。


    去王家賀壽,崔氏僅帶了曹嬤嬤同貼身丫頭金盞與魏紫三個人,這邊兒謝薑帶了北鬥,眼見崔氏再沒有別的吩咐,曹嬤嬤便領著幾個丫頭上了後麵的馬車。鞭聲一響,車夫揚聲喊道:“起…行”兩輛馬車,逶迤駛出了巷子。


    布簾子悠悠蕩蕩,車外頭漸漸熱鬧起來。


    眼看兩個小人兒,一個嘟著嘴巴生悶氣,一個垂頭研究袖囗衣襟上的花紋,崔氏暗暗好笑,咳了一聲,道:“阿至,等會兒到了地方,讓阿薑跟著你”


    掃了眼謝薑,王馥癟癟嘴道:“從大早上就不搭理我,誰要跟她玩”語氣頻有幾分委屈。


    等會兒去了王宅好歹得有個伴兒不是,一個人都不認得,總不成跟著崔氏,謝薑抬起頭,細聲道:“阿至姐姐,我是…”說了這句,仿似萬分為難的,吭哧幾吭哧“怕一說話,臉上的粉會掉下來”


    這話說得,比王馥還委屈。


    崔氏一時忍不住掩嘴“咭咭”笑出聲來,王馥怔了半天,挪過去同謝薑挨在一起,歎氣道:“好了,是我不對,不說話就不說話罷”擰眉想想,扯住謝薑的袖子叮囑“等會兒你跟著我,知道麽,可別亂跑”


    不用她說謝薑也不會亂跑,去王家,一則是要弄清楚錦繡公子為什麽給自己下帖子,二來麽···當然要想法子證明這人有斷袖的癖好,好叫王馥熄了心思。


    王家祖宅在城東,遠遠看去,高閣飛簷連著亭台假山,幾乎占了東城一半的地方,因此掌管商鋪田莊的王家六爺、七爺暗地裏常被人叫王半城。剛過東街口馬車便停了下來,曹嬤嬤道:“夫人,前麵馬車太多,過不去了”


    王家老宅便在東街盡頭,平常可由四五輛馬車並行的大路上,你擠我扛鬧哄哄一團,別說過車,過個人都難。


    崔氏皺了眉頭,低聲吩咐“這是怎麽迴事?去看看側門,算了···想必幾個門都堵著,叫仆夫調頭去後門”


    原本幾個人來的就晚,要是再耽誤下去,一定會誤了祝壽的時辰。若是旁人還好,隻是崔氏做為王老夫人的孫熄,祝壽的時候不在,外人不知道會說成什麽樣子。左右看了一圈,曹嬤嬤為難道:“夫人,後頭堵住了,恐怕調不了頭”兩輛車過來不過半刻,後麵已經是人喊馬嘶擠了一片,別說調頭迴去,連動都動不了。


    崔氏沒了法子。


    王馥斜視了謝薑,嘟囔道:“都是你誤事,往年就數我和阿娘到的最早,等會,七嬸娘不定又怎麽編排人呢?”


    “阿至…”崔氏沉下臉來,低聲訓斥“晚就晚了,怎麽會怪阿薑”


    嫡祖母過壽,庶孫熄不在,不僅僅是長舌婦人編排兩句的問題,而是不敬長輩的大事,崔氏嘴上說得輕巧,鼻子尖上早泌了汗。


    眼珠轉了幾轉,謝薑掀開簾子,細聲喊道:“嬤嬤”從衣袖裏掏了錦繡帖遞過去“試試看,用這個能不能開出路來”


    “用這個?”看著前後左右的馬車,曹嬤嬤恨不得跳腳兒,這時候哪裏顧得上其他,接過帖子一舉,高聲道:“錦繡公子邀的客人,諸位能否讓一讓?”


    四周頓時靜了一靜。


    緊靠王家的是輛四輪雙馬座駕,曹嬤嬤揚聲高喊,車內的兩個人聽得最是清楚,老婦人掀開車簾,仔細看了看曹嬤嬤手裏的貼子,而後扭過臉吩咐護從:“想法子往旁邊讓讓”


    少婦不解道:“王家九郎不過區區一個樞密使,夫主是上大夫,怕他做甚?”


    “你懂什麽?”老婦人直眼盯著少婦,語氣裏滿是鄙夷不耐“整日隻知道操心大郎宿了哪個姬人,全然不知…”說了半句,陡然低了聲音道“近年來大王對世家不滿,樞密使不僅監管軍事···算了,也不知道趙家怎麽教的娘子”看少婦一臉悻悻,老婦人懶得再往下說,嗑嗑車壁吩咐隨從“快些,旁人要是不讓,掛上我高陽氏的家徴”


    每個氏家大族,都有障顯其貴族身份的徵章,一切身份低下的人見到都要避讓躲路。


    隨護為難道:“老夫人,王七爺從千裏之外購迴珍禽異獸,現下正忙著往府裏搗騰”頓了頓,壓下嗓音“就算掛上家徵,這些人讓了,七爺的手下···恐怕不會讓”言下的意思,七爺的手下強橫慣了,便是往常,也是別人給他們讓路,別說這會正忙著往府裏運壽禮。


    高陽老夫人一聲冷哼:“旁人怕他,我高陽家的人豈能怕他?叫兩個人過去看看,要是不肯讓…”頓了頓,滿是褶皺的臉上忽然露出絲嘲諷來“老婦這就調頭迴府”


    從這裏到王家大門,一側是直延到街口的高牆,另一側近街口的地方有家酒肆,酒樓高三層,底下木門緊閉,已是停了業。


    二樓的雅間裏,幾扇窗戶都開著,遠山掃了眼窗外,沉聲道:“公子,佑公子的家眷也堵在這裏,方才奴婦拿了主子的帖子央人讓路”


    王九剛端了茶要飲,聞言放下杯子道:“怎麽來的這樣晚,有人讓麽?”


    遠山仔細看了樓下,道:“看情形好像高陽家的老夫人要讓,其他家也有人挪馬車”說了這些,掃了眼王宅大門處,總結一句“七爺運來的的叫咻獸還沒有卸車,她們過不去”


    眼看日已正午,拜過壽後眾人便要入席,府門外堵著這樣多的賓客,不光顯得王家招待不妥當,更重要的是,王老夫人的曾祖父是平陽候曹參,母家家世顯赫,夫家又是貴如王候,老夫人的性格不僅硬氣,還很暴躁。


    想起老夫人一上火,便會掀桌子砸板凳,讓一幹子小輩跪祠堂的情形,王九抬手揉揉眉心,吩咐遠山“叫鐵棘與馮關去···幫幫忙,趕緊通出路來”去字後麵稍稍頓了頓,這在旁人像是有些猶豫,但由王九口裏說出來…就帶了點可以不計手段的意思。


    遠山垂頭揖禮,肅聲道:“是,仆這就叫鐵隨護兩個過去”話音一落便轉身出了雅間。


    垂瞼想了片刻,王九沉聲問“誰在門外?”嘴裏說著,手裏的茶壺一斜,亮亮的茶湯汨汩傾入杯中,嫋嫋水汽籠著這人白玉般的臉頰,仿似有幾分晦澀不明的意味。


    門外有人沉聲答話:“仆東城,公子有吩咐麽?”


    “引伉公子的家眷進府”王九啜了口茶,閑閑道:“從酒肆裏過去,毋須驚動旁人”


    這家酒肆,表麵上是一個陳姓富商的產業,實際上東家卻是王九,酒肆後院同王家老宅一牆之隔,牆角那裏有個小門。


    “是”凝神聽聽房裏再沒有聲響,東城便轉身下樓。


    曹嬤嬤舉起帖子又喊了兩聲,周圍的馬車漸漸挪動起來,隻是原本擠挨得嚴實,大門那裏又堵著,要想將馬車駛過去,顯然極難,謝薑掀起簾子看看外頭,細聲道:“姨母,不如我們下車擠過去”


    世家貴婦在趕車的馬夫仆役中擠來擠去,先不說失不矢顏麵,單單寬袍廣袖加上拖地的裙裾就不方便的很,崔氏擦擦鼻尖上的細汗,沒有接話。


    東城閃身到了馬車旁,不等曹嬤嬤喝問,便低聲道:“公子讓仆引夫人進府,請夫人下車”


    這人一身短打,腰間掛著半個巴掌大的青銅雀牌,顯然是哪個主子身邊的隨護,曹嬤嬤不由的壓下嗓音問:“敢問···是哪位公子?”p;納蘭在此感謝各位書友打賞支持,萬分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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