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嚓!”


    屋外一道極強的閃電瞬間將屋裏的一切給照的通明,轟隆雷聲緊隨其後,猛然在這片天地之間炸響,劇烈的滾滾天雷在這一刻仿佛是在向世人宣布它的威嚴,狂轟亂炸在每個人的心頭,使人心神震顫。


    雨勢愈急,


    屋內,


    伽椰子嘴唇流淌著鮮紅血液躺倒在床腳,臨死前的掙紮使她迸發出極大的氣力,但這股巨大氣力除了讓她將自己的腳腕扭折以外,並沒有讓她如願以償的脫離床腿的禁錮,她披頭散發的斜臥在床腳,鮮血流過她的眼珠,將其塗抹上一絲妖異的紅,她麵朝薑凡,像是要看薑凡會如何被她的丈夫殺死。


    “嘭!”


    剛雄的魂魄猛然撞擊到牆上,將牆壁撞的甚至都出現裂紋。


    他輕飄飄的似是沒有半分重量的漂浮起來,重新站穩在地麵,按著胸口的剛雄臉上浮現出不可思議的神色,下意識的,他轉頭看了眼伽椰子的屍體,而後又看了眼手中滴著血液的刀,接著抬頭看向周身縈繞青光的薑凡。


    “唿……”


    剛雄輕出口氣,


    他嘴裏潔白的牙齒沾滿伽椰子濺射出來的血液,嘴角咧起,露出詭異滲人的笑容。


    “跟之前來的時候不一樣了呢。”


    他笑著,


    握著手裏鋒銳的尖刀,


    一步步,


    走向薑凡。


    屋外雷聲滾滾,大雨嘩嘩直下,天色陰暗使得屋裏隻剩下幾盞燈在照亮房間裏的一切,隨著距離薑凡越來越近,剛雄四周詭異的出現黑色霧氣,一點點滲入到他的身體中,每有一縷霧氣進入他的身體,剛雄臉上都會露出更加自信的笑容。


    如此多的怨念,


    身前這人在他眼中,已經死了。


    臥室入口,


    薑凡靜靜站在那裏,他麵容平靜,親眼看著剛雄如何一步步的吸取兇宅裏含冤死去的他人怨念,磅礴靈氣運轉下縈繞周身形成堅實可靠的護罩,青黑兩色光芒在屋裏涇渭分明。


    愈發近了,


    一人一鬼間的距離,


    隻剩最後兩步!


    剛雄四周不再出現黑色霧氣,他抬起手臂,臉上露出變態笑容,就在要將尖刀狠狠刺入薑凡胸口的那刻,青芒驀然綻放,跟此前涇渭分明的對峙情景不同,驀然綻放的青芒竟然在這瞬間席卷整個臥室,不僅把剛雄照耀在內,連同那邊一動不動流滿鮮血的伽椰子,也是被裹入其中。


    時間似是在這刻靜止,剛雄握著刀的動作停頓在這一刻,隻是他臉上露出的驚容,卻在此刻暴露了他對於眼前這種未知狀況的恐懼。


    “原來你也會怕。”


    薑凡走到剛雄身前,看著被禁錮的剛雄臉上露出的驚容,輕聲說道。


    這個在原著中因為對妻子的質疑而變得精神出現問題的剛雄,間接造成咒怨一係列慘事發生的罪魁禍首,用殘忍手段殺害多人的剛雄,在這一刻露出恐懼神情。


    “卑賤可恨的渣滓。”


    薑凡揮手,動作輕微,像是在驅趕擾人的蒼蠅。


    然而,


    被禁錮的佐伯剛雄的靈魂卻倏然炸開,散成無數道黑色霧氣朝四周溢去,道道青芒將黑色霧氣團團包裹,沒有放出哪怕一絲霧氣逃出房間,房間中,霧氣融為一團,再度出現佐伯剛雄的靈魂,可是相較於之前,此時的佐伯剛雄靈魂卻是變得透明了些。


    “饒……”


    佐伯剛雄臉上初始是茫然,但隨即便被極大的恐懼占滿,他有種感覺,再這麽下去的話,幾次崩潰後自己將會徹底的消散在這人間,甚至像之前被自己殺害的人那般永久消散,成為天地中的補養。


    可就在他剛開口時,薑凡再度揮手,


    “砰!”


    他由怨恨和兇厲組成的靈魂再度消散,靈氣組成的包圍圈讓他無法逃走,每次消散後的佐伯剛雄,身軀中的黑色霧氣就變得愈發稀少,直到最後一次,佐伯剛雄身軀已經透明,他臉上帶著極致絕望,看著薑凡揮手,靈魂徹底崩潰的最後一刻,他腦海中忽然閃現過許多東西,但這些東西全部都朦朦朧朧,記不起樣子。


    “爸爸。”


    還是迴憶起一道聲音,


    這是,


    這是俊雄第一次叫自己爸爸的時候吧?


    應該是的。


    或許是原本幹淨的靈魂沾染太多汙穢的原因,佐伯剛雄於靈魂徹底消亡的前一刻,什麽畫麵也都沒有看到,隻聽到一聲稚嫩的叫喊,隨後,他永久消失在這世間。


    他沒有看到,在天花板上的黑暗空間裏,一個孤伶伶蹲在那裏的孩童,在他消亡的那刻發出聲響。


    薑凡抬頭看去,


    但隨即收迴目光,看向仍舊被捆在床腳的伽椰子。


    “嘶.…..嘶……嘶……嘶……”


    像是因為痛苦至極而發出的倒吸冷氣聲,從原本死亡躺倒在地上的伽椰子嘴中發出,昏黃燈光照下,渾身都是刀傷掛滿碎肉的伽椰子軀體顫動,一點點,一點點的轉過頭來……


    “轟!”


    薑凡抬手一道青芒射去,把此時樣貌極其惡心的伽椰子轟到牆上,伽椰子被拴著的雙手仍舊被捆著,她像隻蠕蟲在牆壁上蠕動脫落,斑斑血跡沾染的地麵和牆壁上到處都是,相比佐伯剛雄,伽椰子看起來弱不禁風。


    “嘶.…..嘶……嘶……嘶……”


    陰暗的地麵上,


    伽椰子像隻血紅色的蠕蟲蠕動著,她額頭裂開極大的口子,充斥著血液的眼睛赤紅,黑色長發繞在周邊,半開的嘴巴中不斷流出粘稠的血液,她不斷嘶叫著什麽。


    “轟!”


    薑凡不等她來到身前,一道青光再度轟出,伽椰子身軀不像第一次那般被轟到牆上,而是硬挨下了這道攻擊,她緩慢但卻勻速的爬行著,她的頭發似是有生命的自行生長,朝薑凡纏繞而去。


    薑凡不再有所動作,任憑頭發繞到身前攀爬上去,隻是這頭發再怎麽想要刺透靈氣護罩,也始終無濟於事,甚至連伽椰子也被一道無形的牆壁擋在那裏,再爬不過來。


    伽椰子停止動作,用赤紅的眼注視著薑凡,半開的嘴巴也逐漸合上。


    血液,


    傷口,


    汙垢統統都在這刻消失,伽椰子身上的白色衣裙重新恢複了顏色,薑凡見到了她的真實麵容,普通的女生麵容,雖說不是很美但絕對不是醜女一般的級別,不過長長的頭發垂在前邊,讓她的氣質有些陰沉。


    她跪坐在那裏,跟之前血腥恐怖的樣子產生天堂地獄般的差別。


    她對著站立的薑凡,


    說道,


    “我的人生,為什麽會如此不幸?年幼的我總是同學們的排擠對象,我到哪裏,哪裏就沉默下來。我到哪裏,哪裏就存有陰沉,大家都躲避著我,連我的父母看到我時也不怎麽露出笑臉。我喜歡的小林,最終愛上了別的女孩,本以為我會在之後的生活裏歸於平靜,一輩子就這麽靜靜的過去,可為什麽,為什麽我還要經曆之後的磨難,為什麽我的丈夫,會以如此殘忍的手段虐殺我,我做錯了什麽?隻是在日記中寫了對別人的愛慕,就要如此殘忍的殺害我嗎?俊雄,俊雄又有什麽錯,他隻是個孩子,為什麽也要跟隨我死去,我厭恨陽光,厭恨熱情,厭恨熱愛,厭恨美好!”


    本來抬手要有所動作的薑凡,在伽椰子變化後說出第一句話時停止下來,伽椰子說的每個字眼他聽的都很認真,因為,飽含怨恨死去的伽椰子,讓薑凡想到了一個人,那是一個中年男人,同樣遭遇不幸,同樣因為怨恨而不願就這麽死去。


    “唉。”


    沉默許久,


    薑凡忽然歎了口氣。


    他在這刻忽然明白了為什麽西遊記中的唐玄奘要去西天取經,醫者可以醫人,人有了大小病痛都有醫者可尋,但因為種種原因含著怨恨,或含著不甘死去的靈魂,又該由誰用什麽方式去化解他們心中的遺恨呢?


    佛家有佛家的法,


    那麽,


    自己走的道家神通,該是如何?


    薑凡看向伽椰子,把伽椰子和當初那個中年男人同樣在飽含著怨恨不甘的情況下問出的問題,作出迴答。


    這個答案,


    薑凡從那中年男人消亡後就在思考,


    如今,


    麵對伽椰子,薑凡似是有見到那個男人的麵龐,是時候了,是時候作出迴答了。


    “在我看來,這世上發生的一切都自然有它發生的因由,我不說你性格如何,也不說你何樣心情,我隻說我所認為的,你且聽之。”


    伽椰子跪坐原地,等候一個可以讓她甘心的解釋。


    薑凡開口道,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這世上從來就沒有一百分的完美人生,無論是花草樹木,還是人與百獸,須知萬物有靈。花草樹木有的生長在土地肥沃的地方,營養無缺。有的則生長在懸崖峭壁之中,不時還要經曆雷劈電打,但你須知,生長在土地肥沃地方的樹木難免遭到砍伐,可懸崖上的樹木卻可以高枕無憂。人也如此,你隻看到別人的快樂,但你卻不清楚別人在快樂的背後,獨自一人身處黑暗時所經曆的痛苦折磨,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路要走,可你做的是什麽?你把別人的路打斷,以極其殘忍的方式打斷,別人又欠了你什麽?!”


    “人之所以稱之為人,是因為底線!一個沒有底線的人,何談自身悲哀!”


    薑凡最後一句,幾乎怒喝出口。


    “轟!”


    窗外又是天雷炸響。


    薑凡周身振蕩,磅礴靈氣如海浪波濤洶湧而出,一縷縷天地間存留的淡淡雷力,朝房間中的薑凡湧來,狂躁的雷力使整個房間的空氣都唿嘯起來,滿是低沉轟鳴之聲,薑凡麵容肅穆,眼眸漆黑如墨,手心陡然浮現一顆青藍兩色的小球,球體電光閃爍,猶如雷龍遊走。


    “伽椰子,你犯下的錯,終要承擔!”


    薑凡伸手,


    雷球轟鳴著朝伽椰子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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