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鷲山,拜月教——

    拜月教冷清了很多,本來就是人多地廣,現在少了一個獨孤漠月和彎月以及那個失蹤已久的白虎祭司,更是冷清得可憐。拜月教的四聖祭司啊,現在,隻剩下了赫連劫月一個朱雀祭司。

    赫連劫月正在研製毒藥,一邊閑著無聊,問道:“你不後悔嗎?”

    寒在赫連劫月身邊幫助拿藥,不解地問道:“後悔什麽?”

    後悔有什麽用?都已經是事實了,後悔隻會讓傷痛更痛,與其活在傷痛中,不如往前看。也許是當初的衝動,一念之間,可是,正是這樣的衝動,讓頭腦發熱,不然自己會和他相思一輩子。

    “你跟著易寒,遠比跟著我好很多。”赫連劫月停掉了毒藥的製作。

    “的確,跟著他,我絕對會過得更好,用不著和你這些毒物在一起,”寒笑著說道,臉上的笑容卻是快樂的,“不過,我就是犯賤,就是喜歡自找苦吃!”

    赫連劫月正色道:“你這是什麽意思?腦子撞壞了?”

    “你難道叫我一個姑娘家的直說嗎?”寒真是恨透了赫連劫月聰明絕頂的腦子,怎麽還沒想到現在她是什麽意思,“因、因為我喜歡你啊!”

    “喜歡?”赫連劫月皺著眉頭問道。

    寒顧不著自己的麵子了,“我愛你,行了吧!”

    “早說不就是了嗎?”赫連劫月笑吟吟地又開始研製毒物。

    原來是預計好了的,這麽寒怎麽會愛上這麽無良的男人?

    “你怎麽可以這樣?我還沒有聽到你說一聲‘我愛你’了!”寒孩子般地大嚷著。

    赫連劫月白了寒一眼,“你都說了,我再說就沒驚喜了,就這樣好了。”

    寒一反常態地不吵了,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在那裏發呆,反正自己喊破喉嚨赫連劫月也不肯說一個字的,他本來就是那樣固執的人。

    “你怎麽這麽安靜?發呆很好玩嗎?”赫連劫月一心兩用的本事不錯,一邊煉毒一邊說道,“今天你有兩個故人會來。”

    “誰?”寒問道。

    總不可能是獨孤漠月吧?不是說他已經死了嗎?難道會詐屍?想到這裏,寒打了一個大大的寒戰。

    “你見到了就知道了,”赫連劫月微笑著接著說道,看著自己剛才煉製好的毒藥,殷紅色的液體,仿佛是誰的鮮血,“我還想用‘忘川’和‘斷腸’好好招待他們其中的一個!”

    “忘川”和“斷腸”是劇毒,兩種毒藥合起來,殺人於無形,哪個故人那麽可憐?

    一刻鍾後——

    “人來了。”赫連劫月微笑著說道。

    聽到廝打的聲音,外麵的血濺在朱雀宮的地磚上。

    寒看清楚了那兩個人,一個一身藍衣,身上淡淡的酒氣,他微笑足夠去殺人,在江湖上他一直都是放蕩不羈,心狠手辣,而在寒的麵前他永遠都是一個迷。

    還有一個人,一身白衣,那麽美的白衣,驚鴻一瞥,眉目中流淌著一股清氣,左臉上一朵妖嬈的白蓮。第一次看見他的時候,他笑起來那麽漂亮,就好像是神仙一樣。

    “二位,可以收手了嗎?”赫連劫月笑著說道。

    二人停手後,看到他們額前豆大的汗珠流了下來,摻雜著鮮血。

    赫連劫月先是看著藍衣人,寒陡然間看到藍衣人的臉。

    他,不是死了嗎?

    “教主,”頭一次看見獨孤漠月的笑容,居然是在這麽一片血色殘陽之中,他收起沾著血的劍,“青龍祭司參見教主!”

    “你不是死了嗎?”寒驚訝地說道。

    “若是想殺死漠月,可沒有那麽容易。”獨孤漠月的笑容中,犀利得可以紮破黑暗。

    寒渾身顫抖,“對不起,我沒有辦法,這個給你,”寒從身上將一塊冒著寒氣的玉佩交給獨孤漠月,“眾拜月教徒聽令,從今日起,本教主——葬月退位,本教主將拜月教主的位子交給青龍祭司!”

    眾教徒都議論紛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這時候有人先跪下了,喊著“漠月教主千歲”,然後所以人都跪了下來。

    獨孤漠月突然苦笑,但還是手下了玉佩,“葬月教主就這樣退位了,不後悔嗎?”

    後悔?怎麽今天第二次有人問她後不後悔?

    寒笑著說道:“不後悔,獨孤肯定能比葬月將拜月教打理得更好。”

    獨孤漠月苦笑著走向神月殿,那個屬於曆代拜月教主的宮殿。

    赫連劫月一切都看在眼立,他沒有和獨孤漠月多說一句話,轉身卻對白衣公子說道:“我應該叫你什麽‘白蓮公子’還是‘蓮清’,或者是‘白蓮月’或者是——白虎祭司。”

    白蓮公子居然是拜月教的白虎祭司!

    寒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一直都是溫潤如玉的蓮清居然是拜月教的蓮月——白虎祭司!

    “寒,好久不見。”蓮清的臉上有血跡,一滴一滴的,異常妖異,他笑著看著寒。

    寒的聲音顫抖,“蓮清,你……”

    “你是不是女人?你就應該站在我的後麵,”赫連劫月將寒護在身後,微笑著對蓮清高聲說道,“蓮清,我們是時候應該私下裏聊聊了吧?”

    “好。”

    “若是我有什麽不測,托你一件事,”赫連劫月拉了拉身後的寒的衣服,“我赫連劫月從來沒有求過人,拜托你照顧好這個丫頭,雖然她話多了一些,笨了一些,但是你不嫌棄的話,可以娶她。”

    寒想說什麽,可是蓮清先應下來了,“好!”

    他們兩個人進到了朱雀宮中,再也沒有看見他們兩個的身影,就連聲音都聽不見。

    千萬不要一個兩敗俱傷的結果,寒心中忐忑不安,站在朱雀宮門口走來走去。感覺身後有一個高大的身影,轉身,是獨孤漠月,“你怎麽不在神月殿?”

    “看你這麽不安,在擔心白蓮月還是赫連劫月?”獨孤漠月問道。

    寒不知道如何迴答,兩個人她都不希望死。

    “難以取舍是嗎?”獨孤漠月笑著說道。

    寒點了點頭。

    獨孤漠月篤定地說道:“以我對赫連劫月以及白蓮月的了解,死的人應該是赫連劫月。”

    寒緊張地說道:“何出此言?”

    “很簡單,赫連劫月不會武功,”獨孤漠月笑著說道,“他自小和我作對,我學武功他就學巫術和奇門遁甲以及鬼穀道術。”

    寒卻一點都不為赫連劫月擔心,因為他今天上午說了一句話“我還想用‘忘川’和‘斷腸’好好招待他們其中的一個”,既然獨孤漠月沒事,那麽死了的就有可能是蓮清。

    “天黑了……”獨孤漠月說完這句話就離開了寒的身邊。

    寒看著漫天繁星,月朗星稀,今天不會是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吧?

    朱雀宮的門被推開,走出來的是蓮清!

    莫不是赫連劫月出事了?

    寒急忙跑了過去,沒想到剛踏出朱雀宮的蓮清吐了一口黑血。

    “蓮清,你沒事吧?”寒扶住蓮清,可是他的臉色差到了極點。

    蓮清對寒驚鴻一瞥,依舊是那麽唯美,隻是變成了一幅失了顏色的水墨畫,他保持著微笑,“寒……”

    寒連忙說道:“你不要說話,說話費力氣,我這就去叫劫月出來,他醫術天下第二,肯定能救你的。”

    蓮清擺了擺手,自顧自地說道:“縱、縱使萬、萬般江山如畫,敵不過卿鼻尖一點朱砂。”

    寒的身子一顫,鼻尖一點朱砂說的正是她自己。

    他輕輕地將袖中的一隻白蓮水晶玉簪插到寒的發間,可是,就在快要插到的那一刹那,手陡然掉了下來,他閉上了那雙漂亮的眸子。

    寒輕輕地撿起掉在了地上的玉簪,它還是和以前一樣,看起來不染凡塵,玲瓏剔透,煞是好看,宛若天成,隻是隨著蓮清的死亡斷了。蓮清是無辜的,他從來都是那麽清淡。

    記得第一次遇到蓮清,還以為是蓮花的化身。

    他和她相遇在涅槃城的四聖殿的火鳳殿前,可是,這段相遇卻沒有被神庇佑。當時,寒和蓮清同時看重一隻白蓮水晶玉簪,蓮清說是要送給至愛。還開玩笑說,他的至愛的鼻尖有一點朱砂。

    現在,蓮清的身上還有淡淡的蓮香在散發出來。

    “他自己服毒自盡的。”赫連劫月緩緩地從朱雀宮出來,看著哭得肝腸寸斷的寒抱著蓮清的屍身,心中一陣酸澀。

    人死了,就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他說,他不要死在拜月教,他希望自己死後,將自己的屍身用火焚燒,將他的骨灰灑在一個最幹淨的地方。”赫連劫月撫摸著寒的長發,在寒的耳畔說道。

    後來,在靈鷲山上的神月殿,將蓮清的屍身焚化了。

    寒抱著蓮清的骨灰壇在朱雀宮的屋頂上,看著夕陽,夕陽那麽美,就好像蓮清一樣,縱然美麗,消逝得也快。

    赫連劫月將寒攬入懷中,“都過去了。”

    天上一個霹靂,一道紅光,就這樣劈在了涅槃城附近。

    “是天火。”赫連劫月驚訝地說道。

    寒愣了半天,方才說道:“劫月,你能不能陪我去一個地方?”

    “好,我赫連劫月的下輩子就永遠陪伴你。”赫連劫月看著夕陽,那麽美。

    “我要去北齊之北,那裏有一個世界上最幹淨的地方,叫做‘永劫之地’,我們就把蓮清的骨灰灑在那裏。”寒看著北邊,目光中盡是憧憬。

    赫連劫月點了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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