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宮——

    “皇……”守在門口的大太監趙喜看見影一個人撐著傘過來,連忙要去通報一聲,卻被影阻止了。

    “我自己進去,你不要通報。”影將傘交給了趙喜,說著脫下自己被雨淋濕的靴子,赤著腳踏入了未央宮,地磚涼絲絲地,鑽腳心地痛,忍不住帶了一個寒顫。

    “你三天前怎麽沒有去孤的加冕大典?”瀟湘南弦很忙,低著頭在批閱奏章,聽到一陣的腳步聲,想都沒想就知道是影過來了。

    “你怎麽知道是我?”影提著靴子,隨手一扔。

    “赤著腳做什麽?靴子別亂扔!”瀟湘南弦放下手中地筆,打量著影,目光停留在影赤著的白皙腳跺上。

    影麵對著南弦坐下,抖了抖濕漉漉的長發,“我為了過來看你,還冒著雨,靴子濕了,穿著不舒服。”

    “這裏是未央宮,不是你自己家,把靴子穿上!”瞬帝不容分說。

    影皺起了眉頭,“小皇帝,你心腸怎麽這麽壞?穿著靴子不舒服!”

    “你的腳不凍著了?”南弦隨口說道。

    “很冷啊,要不小皇帝你幫我暖暖腳?”影勾了勾眉,臉上有著似是而非的笑容。

    南弦抬起頭,狠狠地瞪了影一眼,“來人,把暖爐拿過來,放到梵天影的旁邊。”

    沒過多久,一身黃色宮裝的宮女搬過來一個雕龍刻鳳的暖爐,接著就屈身退下。

    “不要!”影孩子氣般地說道,“小皇帝你幫我暖暖腳吧?”

    “梵天影,你不要得寸進尺!”南弦放下手中的筆,顯然有一點生氣了。

    影擺了擺手,笑了笑,“算了,不和你開玩笑了,小皇帝,幫我把靴子烘烘暖,然後幫我穿上,好嗎?”

    南弦的臉色更差了,歎了口氣,“來人!幫梵天影的靴子烘幹,再幫她穿上。”

    “算了!不用了,赤著腳涼快!”影擺了擺手。

    宮女站在一邊不知所措,不知道是應該聽影的還是聽南弦的。

    “你們退下吧!”南弦瞪了影一眼,看到影就老大不爽。

    他真是開始不明白自己,自己看到影的時候次次都大發雷霆,可是,每次一個人在這個偌大的未央宮的時候,卻那麽想念這個有話直說的黑衣少女。

    散發著淡淡黃色的燈光的宮燈在未央宮分外迷離。宮婢都退下了,偌大的房間,空蕩蕩的,隻有弱冠少年和一黑衣少女。

    南弦皺著眉頭,在昏暗的燈光下,看著奏章,低聲說道:“梵天,江南又發大水了,下頭的要朝廷批下賑災餉銀。”

    “這又怎麽了?”影坐在一遍遍幫南弦磨墨,“難道國庫資金不夠了嗎?”

    “你自己看看吧!”南弦隨手將奏章毫不客氣地扔到影的麵前。

    影撿起奏章,還算是冷靜地看了一遍,驚訝的是,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前幾個月,還不是潮汛時期的時候,也發生了好幾次水災,國庫播下去的賑災餉銀怎麽也沒斷過,可是怎麽也不夠。

    “發大水?”影笑了笑,“我可記得小皇帝你剛登基的時候是幹旱三年,你真正主掌大權後就是發大水,這也太離奇了吧?”

    影無意間的一句話更加惹惱了南弦,他的臉色很差。

    影察覺到了南弦表情的變化,“開玩笑而已,反正國庫那麽充足,再撥一點餉銀也不是問題,你可以叫瀟湘南異下江南發放賑災餉銀,一則他本就不是一盞省油的燈,二則可以把他暫時調離京城。”

    “你這方法倒是好,不過,他會同意嗎?”南弦皺起了眉頭,當他真正掌管大權之後,就再也沒有見他笑過,總是憂慮的樣子,人也清瘦了很多,他想當一個明君,就得為國家社稷付出一切。

    “本來這件事應該讓瀟湘南陵去的,可惜他要帶兵北征,就以這個理由,讓瀟湘南異過去,”影隨意地拍了拍南弦的肩膀,“你是君,他是臣,一切都是你說了算。”

    “是嗎?”南弦神色並不是很好,長期的熬夜看起來有一點頹廢。

    “放心,你的皇位坐得很穩,我幫你!”影頭一次這麽認真。

    南弦笑了笑。

    影不知道這是多久沒有看見他這麽笑了,就好像和煦的陽光照耀著大地。

    “對了,”影突然間想起了一點事情,“小皇帝,能不能把你送過來的靈芝、雪蓮、人參收迴去?我吃得整天都快要流鼻血了。”

    “流鼻血?”南弦抬起頭,“再叫禦醫開幾方補血的藥材不就是了?”

    “你為什麽不把我作成藥人?”影抱怨地說道,“至少琉璃送我了一個耳釘,你堂堂九五之尊,能不能不要送我藥材?”

    “你自己身體不好,怪得了誰?”南弦依舊埋頭批閱奏章。

    影癟了癟嘴。

    “你先睡吧!孤還要批閱奏章到三更。”南弦許久才說道。

    “睡哪裏?”影明知故問,玩笑般的說道,“要不睡你懷裏?”

    南弦不語。

    “我睡你榻上,你打地鋪,如何?”影笑著說道。

    “別胡鬧!”南弦放下手中的筆,瞪了一眼影。

    影癟了癟嘴,自顧自地走向龍床,“嗬嗬,我梵天影哪來的運氣?人家望眼欲穿地想要爬上龍床,沒想到我就這麽誤打誤撞地睡了一會,這天下能有這樣的待遇的人,怕是就連皇後都難說了吧?”

    “少說廢話,你給孤安靜。”南弦不耐煩地說道,手中的筆沒有停下來,一眼都沒有看影。

    “喂!我們是同床共枕,還是你打地鋪?”影裹著金絲雲紗被子,大聲問道。

    南弦停掉手中的筆,“堂堂梵天家千金,不羞不羞?還‘同床共枕’,你說得出口?”

    “是你那麽主動的,怪得了誰呢?”影笑了笑,擦了擦濕漉漉的頭發,她最喜歡拿瞬帝開玩笑了。

    瞬帝瞅了一眼在龍床上擦頭發的少女,心中某個軟軟的地方被觸碰到了,“孤今天不睡了,你可安心?”

    影笑了笑,乖乖地躺到了被窩裏,或許明天她醒來的時候,他碰都沒碰她,真的是一夜沒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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