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塵穀,這是一個傳說中的幽穀,絕塵穀的外麵是被瘴氣保護著。如果沒有當初小王爺的那次誤闖,應該除了絕塵公子和獄之外,沒人見過真正的絕塵穀。

    絕塵公子——軒轅鋣,那是一個幹淨得好像是謫仙一樣的人,相貌絕代風華,又是醫毒雙絕,輕功天下第一。一身月牙白的袍子,笑如三月的櫻花一般柔和,有時候真會把他當成神仙。

    可是,自從他月牙白的袍子上染滿了鮮血之後,一切都變了,他一下子變得殺伐果斷,他失去了一部分的記憶,所以的人都記得,唯獨不記得的是獄。

    這是第二年的第十個月,獄從密室裏麵出來,看著久違的絕塵穀,和二年十個月沒見的陽光,覺得意外溫暖。自從被關在密室裏,就從來都沒有看見過陽光,整天過著鼴鼠般的生活,武功倒是沒練成,差點練出夜視眼來。

    “寫幾個字給我看看。”軒轅鋣拿出一支筆和一張紙,交給獄。

    獄的左臉頰上有一朵丹青用胭脂畫出的彼岸花,漂亮得異常顯眼,這是軒轅鋣失憶前親手畫上去的。

    “師父,我好不容易才從密室裏出來,你就不要叫我寫字好嗎?在說,我的字跟狗爬差不多,影響視覺。”獄曬著太陽,懶洋洋地說道。

    軒轅鋣將筆塞到獄的手裏,“你若是不寫,我就把你送迴密室。”

    獄懶洋洋地撐起身子,無可奈何地說道:“師父,我怕了你了,我寫不久成了嗎?”

    獄拿起毛筆,嘴巴也不閑著,嘴裏磨嘰著,“曬一會兒太陽不行嗎?我都在不見天日的密室裏麵待了兩年十個月了,沒得風濕性關節炎就好了,還叫我寫字,討厭!擺明著叫我出醜。”

    獄拿著毛筆發呆了半天,咬著筆頭說道:“師父,叫我寫什麽啊?”

    “隨你。”軒轅鋣隨口說道。

    獄思考了半天,終於在紙上寫了兩三行字,然後看看,寫的不好,又撕掉重寫。看了看還是不好,接著又撕掉重寫。終於寫好了,看看還算滿意就交給了軒轅鋣。

    軒轅鋣一接過獄寫的那張紙,就皺起了眉頭,忍俊不禁,“軒轅獄,這就是你寫的?”

    “沒錯!”獄自信地說道。

    “嗬嗬,天下也隻有你能寫出這樣的話,要不要我念給你聽聽?”軒轅鋣徑自念了下去,“李白的出師表,曹操的西廂記,諸葛亮烽火戲諸侯,趙匡胤三過家門而不入,貂蟬代父從軍,白居易打虎,李自成鴻門宴會關羽,劉邦烏江自刎,劉禹錫下西洋,孟浩然醉臥沙場,範仲淹點秋香。”

    獄勾了勾好看的眉,不以為然地問道:“有什麽地方錯了嗎?”

    “大錯特錯!”軒轅鋣真不知道該怎麽說獄。

    獄仍然笑靨如花,“我犯的錯誤很有水平啊!別人一輩子說不定都寫不出,這麽離譜的一段話,不是嗎?”

    軒轅鋣倒是覺得獄越來越有趣,“你既然然連吐火羅文,波斯文,藏文,金文,鮮卑文都看得懂,怎麽寫這麽一段話就寫得這麽差?”

    “師父,你不是要看我寫的字嗎?至少我寫的字你認得出來,這已經是很好了,怎麽還要求我寫文章呢?”獄倒是開始強詞奪理,油嘴滑舌地說了一句,“師父長得這麽漂亮,徒兒叫您‘師父’好像老了點,要不以後就叫師父‘哥哥’吧?”

    “少貧嘴!”軒轅鋣淡淡說了一句。

    獄蠕動著身子,繼續在曬太陽。一轉眼就是兩年十個月了,記得軒轅鋣當初曾經對她說過,三年後獄不得不離開絕塵穀,現在隻剩下短短的兩個月了。

    “在想什麽?”軒轅鋣突然間問道。

    “想兩個月後,我該怎麽活?是開醫館呢,還是作謀士,還是招搖撞騙直接當一個老千,或者說是當飛賊或者是神偷。”獄看著天上變化莫測的雲,笑著說道。

    軒轅鋣笑了,“小丫頭,在想什麽呢?除了開醫館還是正經點,其他的一個都不靠譜。”

    “師父,你就一點都不想留下徒兒嗎?”獄沉默了半天才說道。

    軒轅鋣也沉默了,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可是,自己的複國大業還沒有完成,不能拖上這麽大一個累贅,更何況人不能被兒女私情蒙蔽雙眼,不是嗎?

    “不想。”軒轅鋣淡淡說道,看他的樣子卻是無情到底了。

    “師父,那麽三年之期到了,我們就形同陌路人了?”獄再一次試探地問道。

    軒轅鋣心頭一顫,仍然固執地說道:“對。”

    “師父好狠的心啊!”獄淡淡說了一句,繼續抬頭看雲,覺得自己好像很空虛,離開了絕塵穀,自己便什麽也不是了,要不要去投靠小王爺?

    好狠的心啊,軒轅鋣心中一顫,他的笑容一斂,心中泛起了莫名的漣漪。

    想起修竹,獄更是萬般惆悵。修竹是大瀟的小王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何等尊貴的身份,卻因為她整天待在寺院裏頭,不是和尚也快要變成和尚了。

    “幽州宇文家有請柬,請我們去他家吃酒席。”軒轅鋣拿出一張請柬,交到獄的手上。

    獄打開請柬,說實話,自己看不懂上麵寫了什麽,看也沒看就還給了軒轅鋣,“哦,師父去,我也去。不過,宇文家辦什麽酒席啊?”“宇文炫,你可記得?”軒轅鋣淡淡說道。

    “宇文炫?”一聽到這個名字,獄的好心情一下子全部消失了,也沒有心情曬太陽了,直接站了起來,“你說的就是那個一說話,就停不下來的宇文炫?”

    “我果真沒猜錯,你和他還真熟啊。”軒轅鋣看著獄優雅一笑,恰似一朵盛開的櫻花。

    獄一想起宇文炫就來氣,“當然熟嘍!每次碰見他我都倒大黴,他那個樣子,怎麽還沒有被趕出宇文家?這次去吃的,不會是宇文炫被逐出宇文家的酒席吧?”

    “嗬嗬,這次是宇文炫的定親宴。”軒轅鋣笑著說道,他就是搞不懂,為什麽獄總是巴望著宇文炫被逐出家門。

    獄差點被這句話嗆死,然後笑得連腰都直不起來了,“誰?誰的眼光這麽差?哪家的姑娘居然想嫁給宇文炫,瞎了眼了吧?”

    “江湖第一美人——夙迴眸。”軒轅鋣清清楚楚地告訴獄這個名字。

    獄一把奪過軒轅鋣手中的請柬,清楚地看到上麵的幾個字是“夙迴眸”三個字。

    夙迴眸在江湖上有“迴眸一笑百媚生”之稱,難以置信,她居然會看中一個,看起一點都不成熟的小子當夫婿。

    若是軒轅鋣不加“江湖第一美人”這六個字,或許獄不會很驚訝,可是她卻加了這六個字,差點讓獄驚訝死,“美人的眼光真是另類,居然會看中宇文炫,要不是師父說出來,我怕是打死也不相信。”

    “夙家千金的眼光真是獨特。”軒轅鋣輕輕的笑了起來,他黑色的瞳孔好像是看不透的深淵,身上還是一身月牙白的衣服,卻少了幾分絕塵的氣質。獄看到他的樣子有一些迷茫,他還是和失憶前一樣嗎?

    “師父,那麽我們什麽時候去幽州,前幾次看到宇文炫的時候,還是三年前的武林大會,還真想看看他這個時候的樣子。”獄撣了撣衣服,輕輕地說道。

    “過些天吧。”軒轅鋣看了看天色,陰沉沉的,好像快要下雨了,他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的心好像一隻疼痛,他這是中了誰的蠱?

    獄點了點頭。

    絕塵穀很大,有很多地方獄都還沒有去過,或許,在這個世界上,也知道軒轅鋣自己知道絕塵穀的邊際在哪裏。

    獄沿著斑斑駁駁的小徑,一路向前,不知道目標在哪裏,也不知道何時要停下。

    想起自己是前朝的遺孤,從小就住在絕塵穀,軒轅鋣已經對她仁至義盡了。更何況在他還沒有失憶的時候,軒轅鋣又是如何寵溺她的,獄自己很清楚。

    天下起了雨,獄固執地還在向前走,雨水劃過她的嘴角,她突然間笑了起來。當她迴頭,看見在彼岸小築中的軒轅鋣,一身月牙白的衣服依舊,他靠在床邊寫字,墨玉色的青絲輕輕的舞動,看起來就好畫中的人一樣,他是謫仙!

    “鋣,你好狠的心啊!”獄大喊著,淚水和雨水匯到了一起,連雨水中也有了一股酸澀,衣服早已濕透,長發粘稠在一起,狼狽得驚心動魄,她大喊,“鋣,你好心狠的心啊!”

    軒轅鋣在窗邊寫字,手突然僵住了,毛筆上的墨滴了下來,在紙上化了開來。軒轅鋣將紙張紙放到一邊,換了一張紙,可是自己的身體好像是失去了控製,紙上寫的居然是“軒轅獄”三個字。

    “鋣,你好狠的心啊!”

    軒轅鋣的耳邊突然間響起這句話,不停地在耳邊迴蕩。

    左眸染上了血色,不知道是什麽東西,溫熱的液體滴了下來,軒轅鋣伸手擦去,卻看見自己的手上盡是殷紅色的鮮血,一滴一滴地流了下來,染在了月牙白的袍子上,異常鮮豔,好像盛開的彼岸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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