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不困,奴婢還是在這裏陪著小姐。”拾錦說道。


    笙歌看了她一眼,道:“怎麽,現在連我的話也不聽了,是嗎?”


    聞言,拾錦猶豫了一下,最後拗不過她,隻好答應道:“奴婢不敢,這就迴去休息,不過大小姐也早些歇息才是,夜裏風大,小姐別老坐在這裏,免得受了風寒,傷了身子可不好。”


    臨走之前,也不管笙歌允不允許,自作主張的將窗戶給關了上。


    笙歌心裏明白,拾錦這事為了她好,才沒有出聲。


    拾錦走後,屋裏便隻剩下笙歌一人,顯得很安靜。


    笙歌雙手抱著膝蓋,半蜷著身子坐在榻上,靜靜地想事情。


    孩子沒了的事讓她身心交瘁,顧以澂的誤會更是讓她心裏難受,原來真心喜歡一個人,竟然能把那個人愛到骨子裏。她有想過去找顧以澂,像拾錦說的那樣,把事情說清楚,可是她天生又喜歡表露及跟人解釋。就算到了對方麵前,隻怕壓在心裏的話,因為麵子也無法說出口的。


    白天的事,她在一旁,看得很清楚,她從顧以澂的眼神裏,看出了對齊誌昊的敵意,不過他一向不喜在人前表露情緒,所謂的敵意也不過是一瞬。可是,她明明就是看見了。


    屋裏燭火閃著弱弱的暖光,因為隻有她一個人,也沒人與她說話,所以顯得格外的冷清和孤獨。


    她一個人坐在榻上坐了很久,久到府裏的人差不多都已經熄燈休息了。這時,她抬頭望了望臨走之前被拾錦關上的門,依舊是關上的,都這麽晚,想必他是不會來了。


    不知怎的,這個時候,笙歌突然很想哭,想放聲大哭一場,可是她性子倔強的她,又怎麽會輕易讓自己掉眼淚。


    自從母親走後,她哭的很厲害,從那以後她便告訴自己要學會堅強的活著,無論任何時候,都不能隨便哭泣。就這樣過了很多年後,直到齊誌昊的事上,一向不肯輕易掉眼淚的人,終是軟弱了一迴。沒想到這一次,因為孩子和顧以澂,她又再一次沒能控製住,又再一次向所謂的堅強低了頭。


    也許坐得太久了,這時,門外的腳步聲忽然驚醒了,她當即愣了愣神。


    很快,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笙歌下意識的從榻上起來朝門口走去,剛要伸手去開門時,手伸到了一半卻又停住了。此時,她有些猶豫。


    明明心裏就一直期盼來著,可是人來了,自己反倒又沒了勇氣,甚至膽小了起來。


    而屋外,顧以澂靜靜的站在院子裏,望著還亮著燈的屋子,就那麽靜靜的看著。


    他以為這會笙歌應該歇息了,沒想到一路過來的時候,卻遠遠的瞧見屋裏還點著燈,都這般晚了,還沒有休息嗎?


    站了會,顧以澂有些不太放心,便抬腳一步步的走近。待走到門口,伸到半空中的手終是落了下來,輕輕的敲了敲門。


    聽到敲門聲,笙歌頓時愣住,待反應過來確實是敲門聲後,想也不想的開了門。


    果然,她看到顧以澂出現在她麵前,她心中又驚又喜,驚喜過後,很快又恢複了平靜。


    她看了顧以澂一眼,便收迴目光,說道:“你來了,我……我還以為你今晚不會來了。”說完,轉身走到了一旁,背對著顧以澂,似乎有種和他在賭氣的感覺。不過,說話的語氣有些低沉,隻要仔細聽的話,不難發現。


    顧以澂輕步走了過來,麵對著她,溫聲問道:“都這般晚了,夫人怎麽還沒歇息?你身子才剛好,經不得這麽折騰。”語氣滿是心疼。


    既然知道她眼下的情況,為何還要因為齊誌昊的事避著她似的。


    想至此,笙歌不免有些堵氣,也沒抬眼看他,迴道:“我在等人,隻是那個人遲遲沒有來,我隻好一直等下去。”


    總算她沒有白等,在她的堅持下,顧以澂可算是來了。


    那個人可不就是說的是自己。


    顧以澂聽到她這麽說,心裏免不了有些自責,嘴角挪動了一下,終是沒有出聲,而是將眼前的人緊緊摟在懷裏。


    彼此沉默了一會,顧以澂才開口解釋道:“因為手頭上有些事等著處理,這才過來晚了。”頓了頓,又道,“是我考慮不周,讓夫人等了這麽久。”


    他一邊自責,一邊又覺得眼前的女子實在太傻,如果他今晚沒有過來,是不是要等他一夜。想著她身子才剛見好,而自己這又是在做什麽,實在是不該。


    聽他這麽說,笙歌卻搖頭道:“你也是有事,我就是睡不著而已。”


    睡不著?


    顧以澂明明看到她眼角上泛著倦意了。


    話到嘴邊,不知怎的,忽然又打住了。也許心裏多少還是有些介意的,畢竟姚玲那些話說的那樣斬釘截鐵。


    笙歌見他沒再說話,眸子一轉,似想到了什麽,抬起頭,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開口道:“是不是因為齊誌昊?”


    笙歌還是第一次在他麵前提起這個人的名字,以往她都是避而不談的,也許是因為她不想說起,又或者她覺得既然嫁給了顧以澂,那麽以前的事,又何必拿來說,倒不如索性讓它過去,畢竟她明白,她與齊誌昊終究不過是兩條平行線,沒有相交的那一天。


    顧以澂依舊沒有做聲,不過表情一時詫異,尤其在聽到齊誌昊這個名字的時候,更明顯。


    而顧以澂的沉默,更加證實了笙歌剛才的所問。


    既然話都開口到這份上了,笙歌在他麵前也就沒什麽好避諱的了,她繼續說:“即使你不說,我也猜出你是因為齊誌昊的事才刻意避著我,對不對?”


    就好比一旦拉開了弓,便沒有收迴箭的道理,笙歌亦是如此,既然她明白問題的根源,那麽她就更有理由說清楚了,雖然她一向不喜歡多做解釋,也不明白自己今日主動開口與顧以澂說這事,或者這大概便是所謂的在乎吧。


    她明白,即便彼此信任和包容,可有些事,若是不說清楚,時間久了,會出問題的。


    就好比她和齊誌昊之間,想必以顧以澂的聰明,應該早就看出來點什麽吧,而他卻一直沒有開口問自己,這一點倒是讓她欣慰。眼前這個男子給她了最起碼的尊重和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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