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同乘一輛馬車,說話間馬車忽然停了下來。


    笙歌下意識的掀開布簾子,探了探腦袋,往外望了望,這才看清馬車已不知不覺到了顧府門口。


    馬夫穩穩的將馬車停在一旁,笙歌抬頭看了一眼齊誌昊,語氣平和道:“齊哥哥,我到了。”


    這是要下馬車的意思。


    齊誌昊自然是明白的,他張了張口,似要說什麽來著,話到了嘴邊卻又咽了下去,最後隨意的嗯了一聲,便沒再出聲了。


    笙歌隨即收迴目光,下了馬車。


    她沒有挽留齊誌昊到府上小坐一會,因為她明白,即便她說了,齊誌昊也未必真的就會答應,他最近遇到的煩心事,哪裏有這個閑情。今日到青山書院找木致遠,無非就是找個人說說話,一解心中的煩悶吧。可是不巧,被她這一來給擾了。


    看到齊誌昊眉頭緊鎖,心情煩悶的樣子,她心裏其實也未見得就好多少。歸根結底,隻能怪木嘉婉做事太過分。


    站在顧府門口,兩人隻互相望了一眼,笙歌順便叮囑了兩句,便目送馬車離去。


    在外麵待了半日時光,笙歌打算直接迴翰宣院,哪知,在迴去的路上,無意間撞見若秋與二夫人身邊的那個蓉淳在拉扯,看著好似兩人起了爭執。


    見此,笙歌心中咯噔了一下,但凡是姚氏身邊的人,她總得倍加留意和謹慎起來,何況這人偏偏還是她身邊的丫鬟蓉淳。


    笙歌看了一眼拾錦,便快步走了過去。


    漸漸的,二人說話的聲音也傳入了她的耳裏。


    蓉淳叫嚷道:“凡事得講個理字,即便你是大夫人身邊的人,也不能破壞了規矩。左右你不過一個伺候人的丫鬟,有幾個膽子,是想造反了不成,你這麽做到底存的是何居心,當真是不把二夫人放在眼裏了。”


    蓉淳的話字字逼近,若秋反駁道:“蓉淳,你雖然是府裏的大丫頭,但也不能血口噴人,沒有的事情,你可不要胡亂栽贓陷害。”


    若秋向來話不多,平日裏也是跟在紫竹身後,難得見她也有急得時候。且不說今日這場景究竟誰對誰錯,方才聽了蓉淳說的那些話,想必換做是別人,也無法做到無動於衷,心平氣和。


    笙歌略略看了一眼蓉淳,她對這個丫鬟本就沒什麽好感,如今在這裏趾高氣昂的叫罵,好似一副女主人的架勢,哪裏有半點奴婢的樣子,笙歌心裏的厭惡之感就更深了幾分。


    隨著腳步聲的越近,正在爭吵的二人突然看到她走過來,便立馬住了口,對她恭敬的行了禮。


    她抬手讓二人起來,理了理衣服,一雙眼眸盯著蓉淳手中緊攥的東西,淡淡問道:“方才你二人在這裏做什麽?”


    若秋咬了咬牙,低聲迴道:“是蓉淳,奴婢本來是要去找府裏的媽媽,看看少夫人您的衣裳做好了沒,誰知半路上碰見蓉淳姑娘。她二話不說便拉著奴婢,硬要說她手中的碎玉是奴婢弄壞的,奴婢冤枉,奴婢沒有做過……”


    著說著說著,若秋急的眼淚都掉了下來。


    笙歌聽了,剛要開口說話,蓉淳卻在這個時候跪了下來,一臉委屈的說道:“少夫人,你別聽她一麵之詞就斷定是奴婢的錯,奴婢可沒冤枉了她,奴婢與她無冤無仇的,試想為何要這麽做。”她將一隻手往笙歌麵前伸手,攤開掌心給她看手裏的碎玉,見一旁的若秋流著淚,自己也哭了起來,繼續說,“少夫人您看,這個瑪瑙玉鐲是二夫人當年陪嫁的嫁妝,出嫁前夫人花了重金為二夫人定做的,卻不想被這不知好歹的奴婢給撞碎了,哪知若秋卻死活不肯承認是她的錯,還說是奴婢冤枉於她。少夫人您給評評理,好好的一個玉鐲子就這麽碎了,奴婢迴去以後可怎麽跟二夫人她交代?二夫人要是知道這個玉鐲碎了,非得活剝了奴婢的皮不可。”


    說完,蓉淳不忘狠狠的瞪了一眼若秋,一副誓要她賠玉鐲似的。


    眼前的這一幕,笙歌覺得似曾相識……是了,她想了起來,之前自己的丫鬟可不就跟她也起了爭執。她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素織,那丫頭一副憤憤的樣子,滿臉不信蓉淳的說辭。


    其實她心裏也是頗有懷疑的。若秋這丫頭,她雖是張氏的人,但看著不像是會撒謊的人,再看蓉淳,更多的是將過錯推給若秋,哪裏看出怕被姚氏責罰的恐懼。說不定也像上次一樣,故意陷害呢?


    如果真是這樣,那個叫若秋的小丫頭,豈不是要白白受了委屈。


    想到這裏,笙歌眉心一動,心下沉思了片刻,看著蓉淳不動聲色的問道:“既然是二夫人寶貝的東西,理應放在身邊收著才是,怎麽在你手上,還由著你到處拿著,也不怕有個閃失了。”


    這個瑪瑙玉鐲子,她看著眼生,好像不常見姚氏戴過,如果真是緊要的東西,應該隨身戴著才是,怎麽會隨隨便便的交給一個丫鬟呢。


    熟料蓉淳的解釋卻是:“少夫人有所不知,昨個奴婢陪二夫人去寶齋坊看首飾,二夫人難得戴了那瑪瑙玉鐲出去,誰成想迴來以後便不見了玉鐲,奴婢幫著二夫人翻遍了整個屋子都沒有找到。看到二夫人著急的模樣,實不忍她為了此事傷神,夜裏奴婢左思右想之後,猜著會不會落在了昨日看首飾的地方,這不一大早奴婢便去了寶齋坊,果然如奴婢猜想的一樣,確實落在了那裏。好在玉器店的老板都是熟人,將二夫人落下的玉鐲收了起,奴婢去的時候,便交給了奴婢。想著二夫人要是看到瑪瑙玉鐲失而複得,肯定十分高興,哪知半路上卻被遇到了若秋這個倒黴精,將這玉鐲子給撞碎了。”


    說著,她臉一沉,怒不可言的看向若秋,指著她道:“都是你的錯,這般貴重之物,就這麽被你給毀了,二夫人要是知道了,非饒不了你,到時,有你好看的。”


    好一個滴水不漏的說法。


    笙歌眉頭皺了皺,事情還未做實,蓉淳就這般急著要給若秋添罪名,看著更像是心中有鬼。


    笙歌出聲道:“這事眼下還沒個定論,你就急著給若秋定罪,莫不想把自己的過錯也一起推到她身上,讓她一人受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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