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做錯了,還可能有挽救的餘地,而有些人一旦錯過了,那便是一輩子的遺憾。


    如果說娶木嘉婉為妻,是他做過最不該的事,那麽當初拒絕笙歌的心意,大概是他這輩子做過最愚蠢的事情。


    可惜,他無法逆轉時空,讓一切都迴到當初。


    提到顧以澂,笙歌的目光都變的柔和了起來,仿佛這個人在她心底裏占據了一個很重要的位置。


    她迴道:“雖說來了大都有些日子了,我倒不曾把大都的風景都看了個遍,你是知道的,我一向不喜歡湊熱鬧,平時待在府裏的時間較多,更何況大少爺平日裏諸事纏身,我不想他為了我而分了神。有拾錦和素織她們陪著,我也不覺得悶,反而樂在其中,不過他抽空時倒是會帶我出去走走的。”


    聽她這麽一說,齊誌昊本應該是欣慰的,畢竟有個人待她好,可是不知為何,心裏卻莫名的失落起來,大概是看到她方才說話時一臉幸福的模樣。嘴角不經意的還帶著笑,如此看來,這位顧家大少爺待她是確實好,不然,以笙歌的性子應是一貫冷靜的說完這番話的。


    未免自己在她麵前失了態,他努力控製住自己的情緒,故作一副平靜之態。


    齊誌昊輕聲道:“聽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放心了,原本我還擔心這位顧大少爺會一心忙於公事,而忽略了對你的關心,如此,甚好。”


    笙歌笑了笑,沒再說話了。她總不能在齊誌昊的麵前說顧以澂對她如何的好,好像她在向他炫耀似的。


    反倒是木致遠不明就裏的隨口說道:“齊哥哥,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我這個姐夫對長姐自然是真心好。就拿那兩顆紅梅,原本長在清瑾苑長得好好的,卻被他命人運到了大都,當初我甚為不解他的做法,總覺得他此舉實在不是常人所為。後來一想,可能因著長姐的記掛,才將兩顆紅梅帶到她身邊吧。上次我去顧府看望長姐的時候,特意瞧了一下院子裏的紅梅,居然長得很好,一點都沒有受影響,看來我這個姐夫還真是有兩下子,行常人都不敢做的事。”


    木致遠大概還不知道,顧以澂向來不做沒把握的事情。


    笙歌苦笑道:“你倒是細心,竟連我院子裏的紅梅也注意到了。”木致遠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院子裏就數兩顆紅梅最為顯眼,他想不注意都難。何況還是長姐最看重的,他自然是要多加留心的。


    齊誌昊想想也是,笙歌寬厚待人,對身邊的丫鬟都是真心實意的相待,何況是她的夫君。可能一開始接觸她,會覺得她難以接近,但相處的時間久了,才發現她其實比任何人都要真實不做作,顧以澂不會看不出來的。想到這裏,他便說道:“如此,倒是我多慮了。”


    他也是關心她,無非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罷了。


    笙歌抬眸間,發現齊誌昊的眼神裏有幾分失落,心中頓時怔了一下。


    自從上次木致遠告訴她木嘉婉之所以能嫁給齊誌昊,不過是她演的一場苦肉計。齊誌昊生平最痛恨人家欺騙於他,木嘉婉做了那種事情,以齊誌昊的性格,自然不會輕易原諒木嘉婉的所作所為。同在一個屋簷下這麽多年,她了解木嘉婉的性子,高高在上的她,最受不得被別人冷落,自然不會默不作聲,想來兩人之間應該沒少發生爭執。


    這次齊誌昊隻帶了隨從過來,木嘉婉並沒有前來,不用猜也知道,齊誌昊還未曾真正的放下,完全原諒木嘉婉當初的欺騙。


    喜歡一個人本身是沒有錯的,但是為了達到自己的私欲,不惜用手段得到手,即便在一起了,兩人之間的隔閡也不會輕易就能夠消除的。齊誌昊今日隻字未提及木嘉婉,可見他確實沒有原諒木嘉婉。


    既然他不提,她就更不會問了。


    三人在屋裏又說了會話,笙歌看了看時辰,也該迴府了,便道:“今日就說到這裏吧,這就迴去了。”


    笙歌以為齊誌昊還要在這裏多待一會,沒曾想她話音剛落,他也準備迴去了。


    木致遠雖不舍二人離去,相處再待下去迴去晚了,便相送二人離開。


    齊誌昊本打算邀笙同行,卻被她挽拒了。


    “齊哥哥莫不是不放心我還同小時候一樣不識路吧。”她半開著玩笑同他說道,“你要知道,我來大都的時間比你長些,自然是認得路的。”


    如果放在以前,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答應,隻是現在一切都變了,有些時候,還是保持些距離為好。


    齊誌昊沒想到笙歌會拒絕,他笑而道:“怎麽,難道嫁了人,我們的關係就開始生分了不成,又不是特意送你迴去,我要迴翰林院,正好順道而已,希望你不要多想。”


    他故意這麽說,是想笙歌能夠放下警惕,許久未見,剛才礙於木致遠在,有些話又不能當麵言說。


    本以為她這麽一說,齊誌昊會就此打消念頭,誰想他卻沒有,依舊邀她同行。她仔細的想了一想,如果她依舊拒絕了,會讓對方覺得自己是在刻意躲著他似的。與其這樣,還不如應了他,也表明自己其實並不是他想的那樣,不然讓他生了誤會,可不是她的初衷。


    “既是如此,也罷,反正也很久沒有和齊哥哥好好說說話了,如此,就勞煩你了。”


    齊誌昊笑笑,何時她對自己也這般客氣了,他倒寧願她像以前一樣,在自己麵前不必拘謹。


    隨後,笙歌和齊誌昊同乘了一輛馬車,馬車徐徐而行,而車裏的兩人卻一時靜默不語。


    齊誌昊想起方才她與木致遠說話的情景,忍不住說道:“何時起,你對致遠轉變了態度,願意與他親近了?”


    他以為笙歌會因陳氏的關係,會一直疏遠木致遠,不待見他,他沒想到,有一天兩姐弟的關係會突然變好。他一直知道笙歌絕非一個無情冷漠之人,至少比起木嘉婉深沉的心機,她內心是善良的。


    笙歌靜靜迴道:“那時隻看到了陳雪婧把原本都屬於母親的東西都搶了去,包括母親最愛的男人,因著母親,我自然無法接受她,也順帶無法待見木致遠,覺得他和他的母親都是一樣的。許是後來想通了,才發現這個弟弟是真心對我好。而這些年,我卻一直在傷害他、對他所有的關心視而不見,甚至故意冷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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