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裏,他覺得嘉婉平日有些任性也就罷了,最起碼陳氏是明白事理的。可是剛剛聽到從她口中說的那些話,木清禮感到很失望。事到如今,不想想自己女兒做的錯事,居然還怪到別人身上。當真是為了女兒,就完全不顧及他人的感受,也不管齊誌昊願不願意這門親事。這種行為,跟自私之人又有什麽區別。此刻,木清禮微有些心涼。


    之前他覺得是齊家的錯,是齊誌昊做了對不起女兒的事,所以麵對齊家人的時候,他有理由理直氣壯。而如今,當著他們齊家的麵,隻怕是他連說話的底氣也沒有了。


    對於陳氏的這個態度,這種想法,木清禮不能接受,他甚至有些惱火的說道:“做錯事的是我們的女兒,你做母親的不幫著她改正,竟然還苟同她的做法,她變成今日這樣任性妄為,身為她的母親,你是有責任的。再者說,這樣由著她下去,早晚是會出事的。”


    陳雪婧卻覺得他有些誇大其詞了,她自己的女兒,她比誰都了解,無非是被愛衝昏了頭腦,一時沒把握住做了錯事。何況她隻是一個女兒家,再如何,也不敢做出膽大包天的事情來。她的女兒,作為母親的她,多少還是有所了解的。她隻當木清禮說的是氣話。


    然而念頭一轉,她腦海裏又閃過一個人來。如果今日換做是木笙歌,隻怕木清禮就不會是這個態度了,他向來寵愛這個長姐,說不定一句罵都舍不得說吧。


    想到這,她心裏就來氣,陳雪婧為女兒抱不平道:“老爺,哪有像你說的那樣誇張,嘉婉是你我看著長大的,上次的事,雖說是膽大妄為了些,但實際上她也是為了齊家的二公子,無非是想嫁給他而已。她一個女兒家的,手無縛雞之力,往後能做出什麽過分之舉。何況她現在已經如願嫁進齊家,自然就不會再有其他的顧慮了,身為她的父母,難不成我們還不盼著她好嗎?”


    陳氏反而覺得木清禮是過多慮了。


    說了這麽多,陳氏卻並沒有認識到事態的嚴重性,甚至不把女兒這個問題當一迴事,還想著繼續任由女兒,木清禮這才明白木嘉婉變成今天這個樣子,都怪平日的疏於管教和聽之放之。木清禮十分後悔平時太縱然這個女兒,才會使得其有恃無恐。說陳氏有責任,身為一個父親,他自己又何嚐不是有責任的。


    木清禮看著陳雪婧說道:“好歹你也是讀了幾年的聖賢書,怎麽連勿以惡小而為之的道理都不明白,她年紀輕輕就做出這等有心機的事來,長此以往,那還了得。錯本就在嘉婉,既然齊家那邊的人已經知曉了此事,我們木家說什麽也要給齊家一個交代,否則傳出去,不光是我們的女兒,就連整個木家也會名聲受損。”


    聽到木清禮要給齊家一個交代的時候,心裏頓時心慌了起來,就算是女兒做了罪大惡極的事情,也不該將其推出去。要是對方以此為由,趁機退了這門親事,那該如何是好……換言之,如果木清禮也是心存這樣的念頭,沒有意見的話,女兒的一生豈不是因此而毀了,往後還怎麽活下去。


    陳雪婧越想越覺得害怕,不管怎麽說,她的女兒不該是落得這樣的結果的,事情總會有辦法解決的。


    想到此處,陳雪婧抬眼看向了木清禮,開口言道:“妾身不求老爺能原諒嘉婉所犯之錯,隻求你能念在她是我們女兒的份上,從寬處理,不管你要給齊家一個怎樣的交代,希望你能想著一點我們的女兒,她現在已然是進了齊家的門,這是鄰裏皆知的事情,總不能給齊家一個說法,就讓她收拾東西離開齊家,若真是這樣,那嘉婉以後的清譽受損不說,她也會因此活在別人的指指點點下。妾身想請問老爺一句,這樣的局麵是你願意看到的嗎?”


    陳雪婧不相信木清禮為了所謂的公正,而不顧自己的骨肉至親不顧,她不相信他會如此的狠心。


    被陳氏這麽一說,木清禮心有感觸,他確實不願看到女兒落得名聲不堪的結果。做父母的,誰不希望自己的兒女能過得幸福一生,可是一想到木嘉婉做的那樁事情,他就無法說服自己。


    再怎麽著,也不該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而做出傷害別人的事情來,這跟不擇手段有何不同。自己養育了多年的女兒,表麵上看著如此單純的人,想不到骨子裏竟然變成了如此有心機的人,木清禮當下隻覺得心寒。若是不加以及時阻止,那往後隻會犯更大的錯,闖更大的禍,到了那個時候,隻怕就不是他能控製住的了。


    略微沉思了片刻,木清禮才道:“你愛女心切,可你設身處地的想過別人沒有,如果換成你是齊家人,自己的兒子被人設計才勉強答應娶親,為人父母的,你會無動於衷,欣然答應嗎?”


    陳氏想也不想的迴答道:“當然不能,可是……”說著,她又停住了。


    她想了想,遲疑了一下,便問道:“老爺又如何知道那齊誌昊當初是勉強答應這門親事的,以我們嘉婉的樣貌,沒準經過這段時間的朝夕相處,他對嘉婉已經心生了愛意,說不定……說不定不會因此事怪我們的女兒……”說到最後,陳氏自己也不確信了。如果真像她說的這般話,她又何苦替女兒的事情發愁,前些天嘉婉就不會匆忙來找她想辦法了。說這些話,好似自欺欺人一樣。


    看到陳氏說話間不堅定的語氣,木清禮便反問道:“如果真如你所言,齊家的兒子對我們的女兒已經心生了情愫,那嘉婉前些天大可不必來府上找你想對策,如果齊誌昊能輕易原諒了嘉婉,又何來生氣一說。恐怕這件事沒那麽簡單。”


    陳雪婧心裏很清楚,對於當初女兒設計齊誌昊一事,木清禮是絕對不會鬆口的,更不會輕易就能原諒嘉婉的。她雖然擔心木清禮,但好歹血濃於水,他不會真的對自己的親生女兒見死不救的,陳氏眼下最擔心的是齊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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