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望了望他,心裏瞬時一暖,不由得朝他微微笑了笑。


    看著眼前笑顏如花的女子,顧以澂真希望時間就此停在這一刻,再也沒有比此刻更好的了。


    兩人彼此靜默了一會兒,顧以澂才道:“天色不早了,我們進去說一下,是時候該迴去了。”


    笙歌點了點頭:“好。”


    院內客人已經漸漸散了去,蘇承和王如佩在一旁相送前來的客人,笙歌環顧了四周,和外祖父打了個招唿之後,並未發現外祖母的身影,便問了正在領著丫鬟忙活的紹媽媽。


    “紹媽媽,外祖母人呢?”笙歌問。


    紹媽媽放下手中的活,恭敬的迴答道:“老夫人迴了瀟湘院了,表小姐找老夫人可是有事?”


    笙歌道:“時間不早了,準備迴去了,打算和她老人家說一聲。”


    今日大家的心思都在這門親事上,哪裏顧得上其他,自然也就沒什麽機會和外祖母說話,臨走之前,好歹得和她說一聲。


    顧以澂似乎看懂了她的心思,便輕聲道:“去吧,我在這等你。”


    笙歌微點了點頭:“我去去就迴。”


    笙歌讓拾錦和素織留下來,自己一個人去了瀟湘院。


    今日是蘇家大喜的日子,雖說事事有王氏操持著,李氏也沒少費心。總歸是年紀大了,體力什麽的都比不得上年輕人,李氏身子有些乏了,便自行迴了屋,躺在藤搖椅上閉目養神。


    笙歌輕輕推開門進了屋,看到外祖母正躺在藤搖椅上。笙歌仔細瞧了瞧,轉身輕步去了裏屋,出來時手裏拿了件毯子,動作輕緩的蓋在她身上,免得驚擾了她。


    誰知李氏隻是半睡的狀態,並沒有真正睡下。


    她緩緩睜開眼,看到麵前的外孫女,準備起來,笙歌見狀,忙上前扶她起來,又將靠墊放在身後,好讓外祖母枕著舒服些。


    李氏看著她問:“客人們都已經迴去了嗎?”


    “嗯,散席之後,客人們都陸陸續續的迴去了,這會估計也走得差不多了。”笙歌片刻都不想便迴道。


    李氏拉著她的手,讓她坐在自己身旁,目光一片柔和。


    “你父親也迴去了吧?”李氏突然問起了木清禮,聲音卻略顯平淡。


    笙歌聞言,暗自微愣了一下,眼神浮現出一絲詫異的表情看著李氏,慢慢迴道:“離開有一會了,外祖母找父親有事?”自母親走後,平時對父親閉口不提的外祖母,今日她還是第一次聽見她主動說起父親。


    李氏卻擺了擺手,不再說這個人了,好似不過是隨口問問罷了。隨即抬頭看向她問道:“你是否也要迴去了?”


    笙歌答道:“是要迴去了,臨走之前過來和您說一聲,今日人多,也沒陪你好好說說話呢。”


    許是聽到笙歌要走了,李氏眼眸暗暗低垂,有些不舍。


    看著外祖母眼角的皺紋和滿鬢的白發,笙歌心中甚為感觸,到底人還是經不住時光的流逝,慢慢變老了。


    想起走廊下,外祖母對父親說的那些話,字字戳在她的心窩上,不得不承認,這些年,外祖母待她確實很好。事事都想著她、念著她,如果王氏不是個心寬的婦人,以及和母親多年的情義的份上,看到外祖母對自己如此寵愛,再對比她自己的一雙兒女,隻怕是要嫉妒的。


    笙歌收住難過的情緒,轉笑道:“笙歌瞧著外祖母您的發髻有些淩亂了,要不我幫著重新梳一下?”


    李氏看著她的目光略微的有些驚訝,臉上卻露出溫暖的笑容,點頭拍著她的手誇道:“還是我的笙歌兒最好。”說著就要起來。


    笙歌起身彎著身子扶著她到妝台坐下,拿起梳子幫她整理發髻。


    屋裏雖然隻有她二人,氣氛卻是一片融洽和溫馨。


    李氏透過鏡子看著她的外孫女,眼神滿滿的寵溺,她笑道:“我的笙歌兒真是能幹,現在都會幫外祖母梳妝了。”


    笙歌手一頓,嘴角淺淺笑了笑,沒有出聲,低頭繼續整理發髻。


    這時李氏想起了什麽似的,一時感慨道:“記得你母親小的時候總喜歡讓我幫著她梳頭發,梳各種好看的發飾……”


    說到蘇瑾秋,李氏眼神落寞了起來。


    笙歌扯了扯嘴角,趁機說道:“這麽說,母親的手藝是外祖母您教的了,聽父親說母親每次都會親自幫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惹得鄰家的孩子見了好生羨慕,甚至有愛美的女孩子吵著自家的母親也要打扮成我那個樣子呢。”


    那個時候她還小,記不太清了,還是有一次父親來清瑾苑找她,無意間撞見拾錦幫她梳妝,順帶說起的。


    李氏聽後,神情動容,喃喃低道:“是嗎?看來你的母親確實很愛你。”


    的確,笙歌也十分認同外祖母這個觀點,要不然母親也不會親自動手把她打扮成世上最好看的孩子。其實每個孩子,不論長相如何,在每個母親的眼裏都是最好看的。


    沉吟了片刻,眼看著發髻快梳好了,笙歌想了想,猶豫道:“其實……父親也是很愛我的。”


    說完,她偷偷看了一眼外祖母的表情。


    李氏表情並未有什麽變化,也沒說話,笙歌才又繼續說道:“外祖母,你怕還不知道吧,別看父親看起來十分嚴肅的樣子,印象中,他好像從來未對我發過火,反倒是我,因為陳氏的事,沒少惹他生氣,但是他卻從沒有放在心上。笙歌還記得,當初自己及笄之後,上門提親的人一個接一個的來,那個時候笙歌還不想嫁人,也不管對方如何,一一迴絕了,後來又過了一兩年,年紀再大了點,父親見我還沒有定親事,想是有些著急了,多次過來勸說我,想讓我試著去接觸接觸。外祖母您是知道的,我的性子跟母親有些相像,都是執拗之人,任憑父親好說歹說,也不為所動,換成其他人,隻怕早就動怒了,然而對我這般的堅持,父親也隻是自個生悶氣,對我一句重話都沒有……”說到這裏,她語氣頓了頓,又道,“我還依稀記得,有次木嘉婉不小心打翻了父親最愛的花瓶,便當場誣陷是我做的,父親隻是歎氣,後來真相大白後,父親將她狠狠訓了一頓,罰她跪在祖宗的祠堂反省,木嘉婉哭著指著我說不服,說父親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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