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們重新迴到宴席上時,客人們差不多要結束了,已有一些人開始下席同主人家道別了。這時木清禮遠遠的瞧見了她,緩緩朝笙歌走了過來。


    “父親。”等到走近了,笙歌輕聲喊道。


    顧以澂也禮貌性的和這個嶽父互相點頭招唿。


    “父親,聽表妹說你找我有事?”笙歌問道。


    木清禮轉而看向笙歌,點點頭道:“眼看天色也不早了,父親得動身迴去了,今日來得匆忙,也沒顧得上與你說說話。”


    笙歌一聽,再明白不過,父親是有話要對她說。


    笙歌心下會意,不等向顧以澂看去,對方卻很知趣的借故離開,留她父女兩單獨說說話。笙歌心想,她正打算支開他的,不想顧以澂自己反倒是意識到了這一點,先提了出來。這個人總能在最恰當的時間迅速做出恰當的事情,然後將自己退到一個適合的位置上。如此可見,顧家大少爺這個稱唿可不是白叫的,外麵對他的誇讚也是有道理的。


    “你們先聊,我到別處去看看。”他神情淡然道。


    笙歌與父親來到了一處較為安靜之處。席上人來人往,喧鬧嘈雜,談話總歸是多有不便的。也不知父親要同她說什麽,自走廊下的那一幕之後,不管父親要同她說什麽,她都沒有理由忍心拒絕。隻因,這個男人是這世上最疼愛她的父親。


    剛剛父親與外祖母在走廊下的那一幕還時不時的出現在她的腦海裏,笙歌握了握手,也不急著相問。想起了父親說的那些話,一時看他的目光有些不同,多了些情感。


    木清禮見女兒的目光直打量著自己,忍不住問道:“怎麽了?”


    笙歌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忙斂了斂神色,輕聲說道:“沒什麽,隻是太久沒見到您了,有些想您罷了。”想必父親應該也是想她這個女兒吧。


    木清禮頓時怔住,太久,是有多久?女兒向來不輕易表露自己的情感,居然當著他的麵隨口說出,木清禮一度覺得奇怪,難道是自己聽錯了不成。感覺眼前的女子與他那個不苟言笑的不大一樣。


    笙歌似乎是發現了這一點,她問道:“不知父親要與女兒說什麽?”


    木清禮一手背在後麵,清了清嗓,問道:“最近你弟弟來了大都一事,你可知曉?”


    原來是詢問木致遠的事情,也難怪,木致遠是木家年紀最小的孩子,如今隻身在外,父親不放心也實屬人之常情。


    笙歌迴道:“這事女兒是知道的,他來的當天便來了府上看望我,聽他說是來青山書院讀書的。”


    以為會安頓好再去顧家,想不到來的當天就去找了笙歌,對於小兒子此舉,木清禮並未顯得有多驚訝。似乎看起來有些高興。


    他嘴角略帶著笑,說道:“也是,你這個弟弟打小就喜歡你這個長姐,雖說你們不是一個母親所生,也不知為何,比起他那個同出一母的二姐,他倒是更願意近親你。為了這事,嘉婉可沒少在我麵前抱怨。估計是很久沒見你了,才剛到大都就過去找你了……”


    木清禮正說著,笙歌突然打斷他道:“父親放心,致遠既然來了大都,人生地不熟,又不曾出過遠門,我這個長姐,自然會多去看望他的。他若是有什麽缺的,我也會幫著添置的。”


    礙於陳雪婧,她明白父親是不好意思開這個口,讓她照顧木致遠。到底是木家的孩子,血濃於水,更何況她這個弟弟的關係遠遠超過了木嘉婉,她不想父親覺得為難,便先主動開了這口。


    木清禮聽後,心中頓感欣慰。


    “有你這句話,父親便放心了。當初這孩子和我提這件事情的時候,我還有些猶豫,又不放心他一個人出門,想著你人在大都,青山書院又是個不錯的選擇,無論從哪一方麵來說,對致遠有利無害,何況是他第一次向我開這個口,難得這孩子這般的上進好學,父親不忍迴絕,便欣然應他這一請求。不過有你在這裏照應的,對他總是好的,你是他的長姐,平日裏也最聽你的話,無事的時候可要幫著父親好好督促他。”


    “父親是擔心他到了新環境,圖一時新鮮感,因而荒廢了學業,免得不償失,是嗎?”


    笙歌一下子就明白了父親的意思,也一下子抓到了問題的關鍵所在,思路清晰的問父親。


    木清禮眼眸略略閃過一絲意外,朝她點點頭:“你說的正是我擔心之處。”話音剛落定,心裏免不了暗暗道,他這個女兒果然是聰明,隻不過深藏不外漏罷了。


    笙歌卻心道,其實父親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的。這世上又有多少人在金錢和名利麵前,能經得住誘惑,守住芳心的。


    畢竟木致遠年紀尚小,心性又是如此單純,正是貪玩的時候。大都的繁華,吳州自然是不能相處的,若是受他人鼓動,不能專心讀書的話,那麽此行求學,又有何意義可言,還不如就此打道迴府。


    何況父親膝下就這麽一個兒子,作為木家的未來,身為木家的一份子,她有責任督促木致遠的學業,他若是好了,那就代表木家好了。於情於理,她也該盡好這個責人。


    笙歌不假思索的說道:“父親擔心的也正是我心中顧慮的,不過致遠雖說年紀不大,骨子裏卻像父親,平時也是嚴於要求自己,我們除了擔心他,也要對他有信心。”


    她這些話並不是說給父親聽,好安慰他罷了,她心裏也是真的這般想的。


    木致遠如果真是個是非不分之人,就不會在木家處處袒護於她,幫著自己不惜跟木嘉婉鬧翻。就連一向有手段的陳雪婧也拿這個兒子沒辦法,若不是有堅守自己的底線和原則,又何故如此呢。


    木清禮思索了片刻,喃喃道:“你說的也不無道理,從小到大,他確實沒做出什麽出格的事,讓我頭疼的,這一點,比起他那個二姐,倒是讓我省心多了。希望真如你說的,他能專心於學業。”從某種程度上似乎也是默認了笙歌這一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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