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衍一行人過來的時候,笙歌正與顧以澂在下棋。


    拾錦過來迴稟的時候,顧以澂伸到一半的手頓了頓,瞧了一眼平靜淡然的笙歌,低眉思索了片刻,嘴角揚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他輕輕的將手中的黑子落在棋局上。


    “本想著和大少爺對弈一局,看來今日這棋是下不成了。”少女嘴角一劃,笑了笑看著他說道。


    顧以澂但笑不語,隻怕今日邀他過來下棋,醉翁之意不在酒。既然如此,他不介意陪她演這一出戲,不過他倒是很期待她接下來的表現。


    笙歌放下了棋子,對兩個丫鬟吩咐道:“你們去準備些茶點過來。”說完,自己便起了神身,她看顧以澂卻還坐著不動,似乎沒有要起來的意思,便也隨他了。


    顧衍先進了屋,隨後進來的是張氏、姚氏,隨行的丫鬟都被顧衍吩咐在外麵侯著。


    笙歌規矩的向三人一一行了禮,禮罷,顧以澂這才懶懶得從位子上起來,喊了聲“父親。”


    張氏和姚氏的麵色一時不大好看,張氏顯露的是尷尬,而姚氏則是生氣,這擺明了不把自己放在眼裏似的。


    待三位長輩坐下,拾錦和素織小心翼翼的奉上了茶點,行了禮退了下去。


    笙歌看著這三人,裝作不知的樣子問道:“父親和母親,還有二娘,今日一起到笙歌這裏,不知是有什麽事情嗎?”那模樣,瞧著再無辜不過了。


    顧衍看了一眼姚氏,示意她開口:“還是你問吧。”既然是她先挑的頭,這件事便由她去說。


    姚氏眸中劃過一絲冷意,到底還是把她推了出來,可能是心裏仍舊對她的話持有懷疑,又不好拂了張氏的麵,果然還是在乎的人重要。罷了,與其在這裏較真,跟自己過不去,還不如把心思全都放在今日的正事上來,她可迫不及待的等著看一出好戲呢。


    姚氏沒有去看顧以澂,而是衝著笙歌說道:“聽說昨個少夫人身邊的一個丫鬟出門抓藥,敢問少夫人,可有這事?”


    笙歌眸子閃過一絲什麽,笑容卻依舊掛在臉上,她緩緩迴道:“不錯,確有這事,不過二娘又是聽誰說的?”


    她承認有這事就好辦了,姚氏還怕她嘴硬不肯承認呢。如此,倒也省了些口舌。


    姚氏慢慢說道:“是我的丫鬟蓉淳碰巧看到了,她還看見天黑的時候,你那丫鬟拾錦偷偷到後院埋藥渣。該不是這裏有人病了,少夫人有意瞞著不讓我們知道吧。”說這話時,姚氏的目光順勢向顧以澂那邊看去。


    好一個聰明的姚氏,居然能猜到是抓藥跟顧以澂有關。


    要不是拾錦丫頭發現的及時,眼下,姚氏這般來勢洶洶,恐怕麵對這場麵她還當真措手不及。


    她繼續裝著不知情的樣子,說道:“二娘說的這叫什麽話,說我的好像刻意在隱瞞什麽似的,至於說拾錦偷偷去後院埋藥渣,這事我確實不大清楚,既然事關兩個丫鬟,人就在外麵,不如把她們叫到跟前來,當麵問一問。”


    姚氏心中一頓,總覺得事情發展的有點超出她的掌控,即便如此,她又豈是那麽容易妥協的人。兩人看向了一旁不語的顧衍,經得他默許後,便讓兩個當事人進來迴話。


    顧以澂唇角微微揚起,他覺得這場戲是越來越好看了。


    蓉淳還不清楚此時是個什麽情況,以為二夫人已經掌控了局麵,把少夫人逼到了無處可退的地步。


    兩個丫鬟恭敬的跪著向屋子裏的人磕了頭。


    笙歌緩緩走到自己的丫鬟麵前,語氣聽不出任何的喜怒:“二夫人的丫鬟說看到你天黑時將藥渣偷偷埋在後院,對此事,你有什麽要解釋的?”


    拾錦不卑不亢的,聲音平穩的迴道:“迴老爺,夫人,事情是這樣子的,前日我家小姐不甚偶感了風寒,奴婢放心不下,便去抓了幾副藥,在小廚房熬了給小姐喝,誰知小姐聞不得這藥味,喝了幾口就再也喝不下去了。奴婢想著後院向來沒什麽人去,既然小姐受不得藥味重,便將其埋在了後院。”


    聽到這裏,姚氏再也坐不住了,她目光帶有殺氣的冷冷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蓉淳,心暗罵道,沒用的東西,被人發現了都不自知,居然還敢在她麵前保證萬無一失。


    對上姚氏那對陰沉的眸子,蓉淳嚇得身子直打哆嗦,忙收迴了目光。這個時候,她得想想法子才是,事情辦成這樣,迴去之後,二夫人肯定是饒不了她的。


    她眸光一轉,怯聲聲的說道:“若隻是單純的埋藥,又何必選在天黑的時候,是與不是,奴婢鬥膽建議讓大夫過來瞧瞧後院埋的究竟是不是治愈風寒的藥。”


    一心想著怎麽能讓二夫人別生氣,卻忘了顧家的規矩。


    張氏麵色不快的嗬斥道:“一點規矩都不懂,主子問話,是你一個丫鬟可以插嘴的嗎。顧家的規矩,都拋之腦後了不成,來人,給我掌嘴,讓她長點記性。”


    說了這麽多,張氏總算是看清了姚氏今日的目的,她分明是別有用心,她一心擔心兒子,卻把這些忽略了,沒有早些反應過來。


    這丫頭不是喜歡掌別人嘴嗎,也該讓她嚐嚐被人掌嘴的滋味。


    聽到大夫人命人要掌她的嘴,蓉淳一下子無力的攤坐在了地方,兩眼汪汪的看著自家主子救命。


    姚氏對這丫頭雖不快,但到底是她的人,張氏當著一眾人的麵說掌嘴便掌嘴,連知會一聲都沒有,分明是不把自己放在眼裏。她沒能得到老爺的心,沒能成為顧家主母,今日這口氣,她怎麽也要爭迴來。


    她起身,聲音帶著幾分怒意:“我看誰敢打。”


    話一出,被張氏叫進來的兩個丫鬟嚇得止了步,猶豫的看向了張氏。


    張氏一時麵子掛不住,麵上卻淡定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老爺把管家的責任交給了我,我作為顧家的大夫人,我自然責無旁貸,二夫人這是要徇私護短不成?”


    笙歌瞧著這一幕,心中再明白不過,張氏這是在為她出氣,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她抬頭看向顧以澂的時候,身子瞬間怔住,對方一張麵孔卻是透露了一股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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