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陳氏還真是個厲害的角色,小姐考慮老爺的難處,未免和她正麵相對發生衝突,平日裏都刻意避開她,她不知好歹就算了,還處處針對小姐,想想就氣人。”素織忍不住,大吐心裏的不快。


    拾錦看著素織,雖然這個素織大大咧咧的,有些時候說話卻說到了點上。隻是她有些地方不大理解。


    “小姐一向遇事比較沉穩,今日怎麽衝動了起來?”


    了解她的人都知道,木家大小姐木笙歌一向做事冷靜,不急不躁。


    笙歌抬頭,莫名的看了一眼這個丫頭,不得不說,拾錦的心還挺細的。


    她本可以心平氣和的和父親說這件事,為什麽會由著性子衝動,還不是因為氣不過父親為了別的女人,不顧她的感受,不顧過世的母親。這麽多年了,想忘記一個人怕是早就忘記了,她不求父親能將母親放在心裏一輩子,隻希望時不時能想起有這麽一個女人,曾經不顧一切的深愛著他。


    眼下父親的態度,看來這個願望,她也隻能默默的期盼了。


    笙歌喃喃自語:“衝動之人之所以會衝動,是因為被自己所承受的那個點給激怒了,我對旁的事一向不大在意,可這世上唯獨遇上母親的事情時才會讓我變得不冷靜。”


    母親那麽深愛著父親,如果不是為了幫他操持這個家,又怎麽會病倒,乃至身體一天不如一天,最後撒手而去。


    他說出那些話的時候,可有一絲一毫念及母親對他的好。


    笙歌微閉著眼,心裏冰涼至極。


    拾錦忙安慰道:“興許老爺隻是一時的想法,過幾日就忘卻了,小姐不必放在心上。再說老爺疼小姐,府裏上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也不是憑借陳氏搬弄幾句是非就可以挑撥的。”


    “就是,就是,大小姐在老爺眼裏,一向十分看重,那感情是其他人比不得的。”素織也隨即符合幾句。


    這兩人的話,笙歌明白是為了寬慰自己,然而自己一想,也確實有些道理。


    隻是自今日之後,她和父親怕是再見了麵,免不了會尷尬。


    陳氏這招生病,不僅成功讓她和父親的關係變得緊張,也給她落下了不尊重長輩的壞名聲。


    以木笙歌的聰明,想來陳氏這次不是一時興起,怕是為了前幾日木嘉婉在她這受了些氣,正好加之之前,一起討迴去。


    當初教訓采伏,本意是為了豎威,讓那些人知道木家大小姐不是個忍氣吞聲的主,她身邊的丫鬟也不是隨便的任人欺負,經此一事,木笙歌覺得以後得處處小心才是,不然哪一天別人在背後放冷箭,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改口一事,木笙歌堅決不同意,木清禮也不好強逼著女兒,便向陳氏解釋了一番,希望得到她的體諒。


    麵對陳氏的深明大義和理解,少了一件堵心之事,人也輕鬆了許多。木清禮走後,陳氏收起了笑容,一副不快瞬間掛在臉上。


    木嘉婉很是不解母親的做法:“母親你剛才為何要順著父親,明明他之前答應了你會去說服木笙歌。”木笙歌那不買賬,就讓母親顧全大局,這是什麽道理。


    陳氏看著女兒,搖了搖頭道:“說你太年輕吧,還一點不假。母親這病裝裝樣子還行,長此以往,難保不會出事。你父親這次雖然沒能說動那丫頭,但到底是向著我們這邊的,總不能一哭二鬧去逼你父親,若是事情真逼急了,到時鬧到不可收拾地步,終歸對我們沒什麽好處。雖說沒有達到我們預期的結果,也讓那丫頭和你父親之間有了隔閡,讓她的名聲多少受了損,也算是抵了你上次在她那受的氣,就別過多再計較了。”


    木嘉婉想了一想,覺得母親的話說的在理,對母親投去佩服的目光:“母親這招以退為進的法子,讓木笙歌落了下風,嘉婉實在佩服,今後還得跟母親多多學習,免得以後再受她欺負。”


    陳雪婧點點頭:“也不一定非得用在那丫頭身上,以後你嫁人了,多學點本事,至少不會讓人給欺負了。”


    一個女人不懂算計和謀略,隻會被別人玩弄於鼓掌之間。


    木嘉婉撇了撇嘴,不屑道:“哼,誰敢欺負我,我定要他好看!”


    父親是吳州太守,母親乃知府千金小姐,又是木家的主母,憑他們的身份和地位,日後所嫁之人也不會差到哪去的。


    陳氏無奈的搖了搖頭,這丫頭性子浮躁不說,又不懂服軟,早晚得吃大虧,反正離她出嫁還有幾年,慢慢來吧!


    自上次和父親談話後,這兩日,笙歌除了一如既往去祖母那裏請安之外,有時半路上遇上了父親,也隻是問了句好,便匆匆離開了。


    後來笙歌覺得這樣總歸不是辦法,畢竟是在自己的家裏,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隻是眼下與父親之間也不是說好就能好的,需要一些時間緩和。


    考慮了良久,木笙歌決定去大都的外祖父和外祖母那待一段日子,再過幾日就是元宵了,往年都是過完元宵去看望他二老,今年正好能趕上在那過元宵。


    當木笙歌將這一決定去跟父親說時,木清禮起先挺意外的,但還是尊重笙歌的決定,興許他也覺得這樣,等笙歌從大都迴來後,他們父女間的關係能緩和些吧。隨後讓她代幾句問候的話,又囉嗦的叮囑她路上多加注意。


    笙歌隻是點頭聽著。


    夜晚,拾錦和素織忙著收拾行李,還有一些要帶去的禮品。木笙歌則一個人對著黑夜,堆滿了心事。


    外祖父膝下有一子一女,母親排行最小,外祖父和外祖母可謂將其視掌上明珠,後來母親嫁給了父親,每年會同父親一道到大都探望兩位老人家,母親去世時,父親因為有愧,她便代替父親和母親前去盡一份孝心。


    笙歌與母親長得頗有幾分相似,每次外祖母見了她,總會有一陣恍惚,笙歌明白,外祖母把她錯認成了母親。


    可有什麽辦法,畢竟母親已去。外祖母刻意隱藏的憂傷在笙歌看來,不過是心裏更覺難受罷了。


    這時,拾錦輕輕走了過來,柔聲問道:“明日就要去大都了,小姐怎麽看起來心事重重的?”


    木笙歌迴頭望了一眼拾錦,又緩緩收迴了目光,對著漆黑的夜色,慢聲道:“大概正是因為明日要去大都,才有感而發吧。要是母親還在的話,這樣我就可以跟著她和父親一塊了。”


    是啊,要是母親還在,她也不必孤身一人去大都,一個人的話,總覺得有些孤單。


    拾錦暗暗垂眸,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麽,又不知該說點什麽。


    末了,笙歌吩咐道:“好了,我沒事,你和素織收拾完就趕緊迴去休息,明日還要趕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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