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保持著億萬年的沉默,在這個隻有黑暗的世界裏,已經沒有時間的概念,一切都處於混沌之中。

    不知睡了多久,李征遠被冷得醒了過來。發覺頭腦很昏沉,那是受到寒氣侵襲的結果。他立刻起來,打亮頭燈,走到陰河邊脫光衣服,把頭燈照著河邊,開始洗冷水澡。

    他用力搓著身體,一會兒,身上冒起了騰騰熱氣。

    半小時之後,他穿好衣服。看了一下表,已經是20號早上六點了。他們睡了十來個小時。李征遠把眾人叫了起來。

    眾人揉著睡眼,極不情願地爬了起來,又開始上路。

    有些地方出現了岔道,但好在陰河仍然隻往一個方向流動。走過了很長一段平坦的河岸後,地勢開始往陡峭起來,路麵更加不好行走。

    轟隆的聲音從前麵傳來,眾人猜測著聲音的發源處。他們從內心流露出絕望的神情,他們想,前麵一定又是瀑布了。

    聲音越來越近,當他們走到聲音的發源處的時候,他們驚呆了。天啊!前麵沒路了。陰河在一個懸崖下麵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旋渦,旋渦像開水一樣沸騰,發出狂暴的怒吼聲,水霧濺起十幾米之高。河水全部從旋渦裏流到地底下去了,旋渦像張巨大的嘴巴,貪婪地吞食著一切。

    旋渦產生了強大的氣流,鬼哭狼嚎地似地唿嘯。

    “我的媽呀!”袁雷差不多用哭泣的聲音叫了一聲。“我們無路可走了。”

    李征遠用強光手電向四周掃射,發現他們處在一個封閉的懸崖下麵。他用手電向上麵照射,發現懸崖並沒有伸到頂部,上麵有一個大平台。看樣子,這座懸崖像一座大堤壩,陰河從堤壩下麵流到那一邊去了。

    “我們得從這座懸崖上爬過去。”李征遠說。

    “你怎麽能確定那邊一定有出路。要是懸崖的頂部是封閉的死路,那怎麽辦?”吳光凱說,“我認為我們必須返迴尋找另外的出路。”

    “返迴去隻有死路一條。”陳海涯說,“你根本找不到出口。”

    “你以為跟著水流能找到出口?”吳光凱逼視著他說,“陰河有可能流到地心去了。難道要我們去地心尋找出口?”

    “你有點常識好不好?水往低處流,難道這一點你也不知道?”陳海涯說,“這個洞穴一定是個穿洞,水流的出口就是我們的出路。”

    “要爬懸崖,你們爬,老子帶著自己的人走另外的路。”吳光凱大聲叫道:“毛友財、伍德陽、袁雷,我們走。老子在洞下麵混了十多年,不信找不到出口。”

    吳光凱帶著三名隊員準備脫離大隊,被李征遠擋住了。

    “處在這樣的生死關頭,我們必須同心協力共渡難關。一旦分散力量,也許我們都會被困死在這黑暗的世界裏。你們在下麵等著,我先爬上去看個究竟。”

    李征遠放下背包,把強光手電給陳海涯,他從背包裏拿出一根兩百米長的靜力繩挎在肩上,用一個小袋子裝著小型電錘、膨脹螺絲和爪扣。

    他從旋渦左側的地方開始攀岩。陳海涯用強光手電照著李征遠的上方,好讓他辨認方向和上麵的物體。

    李征遠雖然是個攀岩能手,但在這又餓又冷的地方,他的速度明顯慢了很多。這座懸崖的高度最少在一百五十米左右,相當於五十層樓那麽高。他每爬上幾十米,就選一個好站的地方用打錨器打一個錨點,把膨脹釘打進去固定繩子。懸崖上麵有許多小裂縫和突起的吊岩,給他攀登帶來了方便,但濕氣太重,岩石上很潮濕,滑溜溜地,一不小心就會掉下來摔得粉骨碎身,如果掉到旋渦裏,也會被強大的水流打到鋒利的石淩上絞成肉漿。

    李征遠已經爬到懸崖中間了,陳海涯的手電始終照在他的上方。時不時有石頭從上麵滾落,那是被李征遠踩下來的碎石。

    下麵的人全神貫注地注視著李征遠的身影,有的隊員甚至屏住了唿吸。李征遠在打到第四個錨點的時候,電錘沒電了。他在更換電池的時候,電錘從他手上滑落,唿地掉了下來,掉到旋渦裏去了。

    四顆螺釘應該夠了,隻要在攀登的時候繩子不左右晃得厲聲,就不會有多少問題。

    李征遠在快攀到頂的時候,心情異常緊張,因為他也不能確定上麵是不是還有出路,如果是封閉的死路,那麽,真的要絕望了。

    他的手臂在利石上劃了幾道口子,鮮血直流,好幾次差點失足滑落。但終於在一個半小時左右攀到了懸崖頂部。

    他站在懸崖頂望著前方的時候,他驚喜地跳了起來,前麵是一個開闊的峽穀,河水果真是懸崖下麵穿到那邊去了。這座懸崖儼然一個大水壩。

    他把繩子固定好之後,對著下麵的人大聲唿喊,要他們爬上來。

    陳海涯聽到李征遠的歡唿,他知道那邊還有出路。便把李征遠的背包背在身上,沿著繩子往上攀爬。這根繩子雖然隻有手指頭大小,但能承受八千斤的拉力。隻要不在利石上劃傷,這種繩子是很難斷的。

    下麵的人依次往上攀爬,他們借著繩子的力比李征遠爬的時候輕鬆多了。

    雖然有了繩子的依附可以減輕他們的難度,但如果不小心鬆手的話,便也是必死無疑的。

    “小心!石頭掉下來了。”孟雄偉突然驚叫了一聲。

    原來,他的腳踩掉了一塊岩石,石頭約有三斤重,在加速運動下,力量是驚人的。下麵的人聽到叫喊聲,立刻低著頭,把身子靠緊崖壁。石塊從崖壁上掉下的時候,它會彈到外麵去,形成一條拋物線,而不會垂直沿崖壁落下。所以上麵掉東西下來的時候,最好的辦法是把身子靠緊崖壁,這是一個攀崖的常識。

    繩子上依次是陳海涯、孟雄偉、李勝利、張大兵、吳光凱、伍德陽、毛友財、袁雷。在爬繩子的本領上,他們都是好手。

    四十分鍾左右,他們都順利爬到了懸崖頂上。

    陳海涯用強光手電向前方照射的時候,由於射程的原因而沒有照到邊際,但無疑,前麵又是一個又深又寬的大峽穀,陰河從峽穀裏流向遠方。

    他們所處的位置儼然一個屏障,他們的腳下是一個一百多米高的垂直懸崖。李征遠和陳海涯把繩子拉上來,然後從另一邊放下去。繩子嗖嗖地順著黑幽潮濕的岩石滑了下去,垂到峽穀低部去了。

    這一次沒有錨點固定,繩子一定會晃得厲害,所以要防止繩子在晃動的過程中磨損拉斷。

    “我們又得從這邊沿繩子爬下去?”袁雷朝底下望了一見,心驚膽戰地說。

    “如果你可以飛的話,不用爬也行。”孟雄偉嘲弄地說,“這底下沒準是個深潭。”

    “我的手臂都酸了,休息一下再下去。”袁雷說,“不知道外麵有沒有人來救我們。”

    “我倒不希望他們進來,進來之後一定會和們一個下場。”吳光凱說,“這鬼地方是個死亡陷阱。”

    李征遠把背包掛在繩子上,先把僅有的一些裝備放下去。他剛一鬆手,背包沿著繩子唿地一聲滑向黑暗的深淵。

    由於太高了,背包滑到下麵的時候沒有一點聲音傳上來,所以無法確定下麵是深潭還是岩石。

    李征遠站在懸崖邊上用力拉了拉繩子,繩子沒有拉扯的感覺,這意味著下麵沒有急流。

    “我們隻有一個下降器,隻能一個一個地降落。”李征遠說,“所以大家在下降的時候一定不要緊張,雙腳撐在岩壁上,慢慢降落。如果不小心滑落,不但自己的生命保不住,而且有可能還會把下麵的兄弟砸死的。所以這一點大家一定要注意。我下到地麵之後,抖動繩子,你們就可以下來了。如果我掉進了旋渦或者急流不幸死了,那麽,你們得把繩子往右邊移動十米。那邊應該不是陰河了。”

    “老李,你一定要小心。”陳海涯拍了拍李征遠的肩膀,說,“祝你成功。”

    李征遠身上係著下降器沿著繩子往下降落,一會兒消失在黑暗之中。

    十五分鍾後,眾人看到繩子開始抖動,隱約聽到下麵有聲音傳上來。他們知道李征遠已經到底了。

    陳海涯把繩子拉上來,解掉下降器,係在了身上。他才剛剛下降到十幾米的距離,便聽到唿嘯的聲音傳來,一會兒,狂風驟然而至。

    峽穀裏起風了。由於他們所在的位置是屏障的頂端,正是風口所在。所以,風力突然達到了八級以上,並且風力持續加大。

    站在屏障頂端的七個人險些被風吹下懸崖。他們立刻趴下,身子貼在岩石上。

    “快點拉著繩子下去,快點!。”吳光凱緊急地大聲喊道,“風力到十級以上我們就堅持不住了。”

    “我們沒有下降器啊!”袁雷用顫抖的聲音說。

    “操!人家消防隊滅火要下降器嗎?”吳光凱說完,立刻抓住繩子,用腳撐著石壁,降落下去了。

    陰森的冷風像魔鬼一樣肆虐,巨大的氣流仿佛要吞噬著他們。

    其他人來不急多想,也紛紛效仿吳光凱,徒手拉著繩子往下降落。

    風力實在太大,七個人掛在靜力繩上,仍然被強風吹得東飄西蕩。李征遠在下麵緊緊地拉住繩子,防止它左右晃動,但他的力量比之於狂風,實在是太微弱了。繩子拉著他左右搖晃,使他的身體都在岩石上劃傷。

    由於繩子在崖壁上碰觸,所以上麵沾上了水,顯得很滑。又加上狂風的力量,他們的繩子都險些脫手。

    在下降到一半的高度的時候,袁雷的手打滑,唿地落了下來。他下麵五米左右的是孟雄偉,袁雷居然在墜落的過程中被一塊突出的岩石擋了一下,他借機拉住了孟雄偉的腳,全身的重量都吊在了他的腳上。

    孟雄偉的身體立刻重了一倍,他的手死死地抓住繩子,但手仍然不聽使喚地往下滑,他根本沒有那麽大的力量來抓穩繩子了。

    由於繩子被狂風吹到一邊去了,袁雷想伸手過去抓繩子,但好幾次都沒有抓到。而孟雄偉的手臂已經酸痛到了極至,再過一會兒,他的手臂就會自然地麻木,兩人必定會一起掉下去。

    “兄弟,堅持住。”吳光凱在下麵大聲唿喊。

    “我拉不住了,我拉不住了。”孟雄偉焦急地唿喊。

    他再也無力堅持了,他為了保存自己的生命,不得不用另一隻腳把袁雷的手踩脫。在這生死關頭,袁雷死死地拉著他的腳不肯鬆手。

    “兄弟,我求你鬆手,你會連我一起拉下去的。”孟雄偉叫道。

    “不,不。救救我,不要踩我的手,不要。”袁雷哀求他道。

    孟雄偉自身難保,管不了那麽多了。他再次用力踩下去,把袁雷手腕上的皮都踩破了,鮮血直流。袁雷在下麵絕望地嗷嗷地叫著。孟雄偉拚盡全身的力氣往袁雷的手腕踩去,他的手腕脫臼,終於使他鬆手了。袁雷啊地一聲慘叫,從懸崖上掉了下去。

    袁雷的慘叫聲劃破了寂靜的空氣,在黑暗的峽穀裏迴蕩。眾人聽得頭皮都麻了。

    狂風絲毫沒有減弱的跡象。如果再這樣晃下去,繩子磨擦岩石,不久將會斷掉。吊在繩子上麵的人將必死無疑。

    陳海涯雖然係著下降器,但他害怕繩子磨斷,心裏異常緊張,額頭上沁出了汗珠。

    半小時之後眾人好不容易才下到地麵。

    吳光凱的腳剛一著地,便走到孟雄偉身前,狠狠一拳打過去,把孟雄偉打得鮮血直流。

    “你他媽的,是你殺死了袁雷。老子要你賠命。”吳光凱抓住孟雄偉的衣領,再次一拳打了過去。

    孟雄偉不甘示弱,一腳往吳光凱肚子上踢去,把他踢翻在地。吳光凱爬了起來,兩人扭在一起廝打起來。

    李征遠和陳海涯連忙把他們兩人拉開。如果消防隊和礦山搶險隊分成兩派開打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當拉開兩人的時候,兩人的鼻血都被打出來了。

    “你他媽的,你為什麽不救他?為什麽不救他?”吳光凱像野獸一樣咆哮。

    “如果我不把他踩下去,我會和他同一個下場。”孟雄偉辯解道。“任何人處在我剛才的位置,都會做出我剛才的行為。這不是謀殺!”

    李征遠站在他倆的中間,用手把他們分開。低沉地說:“我們已經失去了十八位兄弟,現在隻剩下我們八個人了。我們的力量越來越弱,如果大家還想看到外麵的太陽,就不要再敵視對方。我們繼續趕路吧。”

    陳海涯害怕他們兩人又打起來,他夾在孟雄偉和吳光凱之間,隔開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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