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坐定,紅衣在一旁奉茶。葛悠悠手裏端了茶杯,眼珠骨碌碌的轉著,一會看看顧彩鳳,一會瞄一眼巫公神婆。

    “姑娘啊~~”巫公對著顧彩鳳開口道:“待道未時三刻,我夫妻二人會把寒冰石逼入你的體內,不過想來你也知道,這寒冰石是極陰之物,你身上著咒也數陰,恐怕在申時到來之前,你要承受極大的痛苦啊……”

    “有勞兩位前輩了,彩鳳心中已有準備。”顧彩鳳答得從容,葛悠悠卻聽得心驚。顧彩鳳見葛悠悠一臉擔憂的樣子,不禁欣慰的笑了。有兒如此,死又何憾。

    “前輩……”

    “姑娘有話但說無妨。”

    “我家萱兒……日後,還望兩位前輩多加照料……”說著,顧彩鳳從椅子上站起來,“噗通”一下拜倒在地,“兩位前輩大恩大德,彩鳳……彩鳳此生無以為報,這得來生再報!”

    一旁的紅衣也跪在地上,邊磕頭邊說:“兩位前輩,奴婢願做牛做馬報答前輩救主之恩……”

    葛悠悠又抬手揉了揉眼睛,真是的,怎麽風都吹到屋子裏來了,害得自己被沙子迷了眼。

    巫公翻了個白眼,嗔道:“什麽救主之恩!哎~!可惜這世上,竟還有我夫妻二人救不了的人~~”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兩人,“快起吧起吧,休要折殺我~~我還想多活幾年呢~!”

    喚起了顧彩鳳和紅衣,神婆又道:“姑娘,你剛才說讓我們照顧著小丫頭,難道說,她不願意做教主,想做我們的徒弟?”

    顧彩鳳看了一眼葛悠悠,溫柔的答道:“是。”

    “嗯哼~~”巫公清了清嗓子,對著葛悠悠道:“小丫頭,還不過來拜見師父~~”

    葛悠悠聽出了巫公極力遮掩的欣喜,心裏不免覺得怪異,這老頭,怎麽收個徒弟還這麽高興,難道是……難道是沒人願意拜師,現在好不容易有一個便欣喜若狂了?那自己豈不是要白白浪費青春了?

    當然,腹誹是腹誹,葛悠悠還是盈盈拜倒在地:“師父師娘在上,受徒兒一拜~!”

    往後的事,也不再細說,左不過是顧彩鳳向眾人交代了臨終遺言,讓紅衣暫攝教主一職,與五大堂共同承擔冥月教興亡。待顧琳萱學成而歸,則由顧琳萱接手冥月教,並將貼身玉佩交給顧琳萱作為信物,當然,所謂玉佩,其實就是冥月教的聖令。

    再往後……再往後就是神婆巫公將寒冰石逼入顧彩鳳體內,顧彩鳳躺到沒有封蓋的冰棺裏,承受著體內巨大的痛苦,申時一到,麵色微紅,緊咬著牙關強忍住將要脫口而出的痛苦的呻吟聲,最終,麵無血色了。巫公伸手探向顧彩鳳的口鼻,感覺不到氣息,搖搖頭歎了一聲,吩咐眾人蓋棺了。眾人蓋了棺,將冰棺抬到了秘藏的冰窖裏。紅衣紅著眼睛,按動機關,巨石擋住了冰窖,將顧彩鳳與眾人隔離了。

    葛悠悠身邊的四大侍女琴棋書畫靜立在葛悠悠身邊,聽著葛悠悠隱忍的抽泣,眼睛也都紅紅的。生離死別,人命在天。縱使葛悠悠有再大的能耐,也換不迴她娘親的命。離別之痛,沒有人能幫她解脫,可是人,必須要學會麵對,學會麵對一切殘忍的現實。

    次日,漫天的濃雲密布,天陰沉沉的要擠出雨水來。

    五大堂主和紅衣正在門口送別葛悠悠及琴棋書畫四人。葛悠悠坐在馬車上,向眾人揮揮手,放下了卷簾,巫公神婆和靜琴與葛悠悠同乘一車,靜棋靜書靜畫則在另一兩馬車上。

    靜琴奉了茶給三人,又拿出糕點遞給葛悠悠,葛悠悠昨兒個一天都沒吃東西了。

    可是,葛悠悠結果糕點又開始哭起鼻子來,巫公道:“你這小丫頭,還有完沒完了,都哭了多久了~~”

    葛悠悠一邊抽搭一邊迴答:“我、我心裏難受~!”

    還是神婆溫柔。“好了萱兒,不要哭了,你娘還不是完全沒救……”

    “什麽?!”

    “咳咳~”巫公幹咳了一聲,神婆適時的閉上了嘴。

    “什麽叫我娘還不是完全沒救……?人都……人都去了啊~~”

    “呃,這個……丫頭啊,這個等你長大再說吧~~”巫公尷尬的遮掩著,撩起卷簾來,探出頭去向外張望了一下,“看著天氣,是要下雨啊~~”

    葛悠悠看著兩個人遮遮掩掩的,也不再追問,反正問也問不出來。不過,既然他們這麽說,那肯定是有原因的~!心裏燃起了一絲希望,也不再那樣鬱鬱寡歡了。

    馬夫的聲音從外傳來:“老爺,這天……已經開始下雨了,怕是一會就下大了,小的看,還是找個地方避雨吧,等雨停了再趕路。”

    “好,在附近找家客棧吧。”

    “誒~好嘞~~”兩個車夫都揚起馬鞭,喊道:“駕!”馬車便開始加速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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