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多抽了幾隻煙,這會兒身上的煙草味有點重。


    淩晨推門進了臥室,被周鬱嫌棄的推進了衛浴間,“你先洗,我去給你找換的衣服。”


    淩晨摸了摸鼻子,看著迅速退出衛浴間的周鬱,總覺得她跑的有點快,難道?


    失笑的搖了頭,雖然他也有這方麵的欲望,可估計,一時半會兒,施行不了。


    適合的水溫澆濕了皮膚,淩晨不緊不慢的洗了個熱水澡,拿了周鬱送進來的衣服,換好,簡單的梳了兩下頭,從衛浴間裏走了出來。


    周鬱已經收好了兩人裝在行李袋裏的衣物,這會兒正準備將髒衣服送到衛浴間的衣簍裏,見淩晨出來,她便走了過去。


    淩晨瞟了一眼,說,“送到樓下,讓阿姨洗。”


    “外衣已經送下去了,這裏都是貼身的,還是自己洗好些。”


    周鬱輕笑的不以為意,與淩晨錯身的時候,突然說道:“爸讓你去書房一下。”


    “好。”


    瞧瞧,果然該來的,就躲不掉。


    淩兆基在一樓的書房裏等他,果淑慧不知道是在嬰兒房,還是在自己的臥室裏休息,淩晨在客廳裏掃了一眼,沒看到。


    站在書房門口,象征性的敲了敲門,“爸,我進來了。”


    “進來吧。”


    淩兆基最近迷上了書法,此刻正在老爺子曾愛用的書桌上,揮毫潑墨。


    淩晨推門而入的時候,正看到他低頭一板一眼的寫著書法,眉含笑意,腳步輕悄的走了過去。


    兩隻手插在睡衣的口袋裏,一副悠閑愜意的派頭。


    書桌很長,也很寬,繞過書桌,離近淩兆基三、兩步的距離,停了下來,淩晨頗有些意外的看著淩兆基明顯越來越有進益的毛筆字,頓挫鋒收,皆有幾分老爺子的氣骨,嗯,看來,淩兆基這段日子到是一直在臨摹老爺子的字跡。


    一張宣紙寫到最後一個格,淩兆基停了筆,側目,看向淩晨,“要不要試試?”


    呃……


    不待淩晨拒絕,淩兆基已經將狼毫筆遞到淩晨眼前,揚了揚下頜。


    好吧。


    淩晨無奈接過,目光有些可惜的看了一眼隻差最後一個字,就可以寫滿整篇的宣紙,噓了口氣。


    浮腕,懸筆,落字,動作到是一氣嗬成,就是這字……


    “嗬嗬,也還湊合吧,爸。”


    淩晨收了筆,放在筆洗裏刷了幾下,擺至筆架上,自然垂水,側身,抱臂,有些心虛的看著淩兆基。


    雖然比一般沒練過書法的人寫的還算中規中矩,可還真就像淩晨想的,一筆毀了一篇字。


    淩兆基搖了搖頭,抬手拍在了淩晨的額頭上,“以後多用點心,別總想著外麵那些事兒。”


    呃……


    這樣的動作,一個六十多歲的人,做給一個三十多歲的人,好像,怎麽看,都有點別扭。


    淩晨一時到是愣了下,可也隻是那麽一下,便明白了什麽。


    心裏輕歎一聲,斂了眸光,到也乖覺,“惹了點舊時恩怨,這次處理好了,以後,不會有事兒了。”


    簡單一語,算是交待。


    淩兆基哼了一聲,這是拿他好糊弄呢。


    “身體怎麽樣?住院了?”


    嗬,什麽叫深藏不露,這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吧?


    一語道破,淩晨反倒挑高了眉,頗為意外的看著淩兆基。


    淩兆基大概這麽多年也沒在兒子麵前這麽強勢過,一時,還有點不適應,可這一個來月,那種隻敢壓在心底的擔心,又讓他沒好氣的白了淩晨一眼,斥道:“看什麽看,再看我也是你老子。”


    “爸,我也沒說不是啊。”


    呃……


    一拳打在棉花上,淩兆基被這臭小子噎了一下,從鼻腔裏打出個哼,抬步越過他,朝著沙發那邊走去。


    茶幾上不知何時擺好了茶水,這會兒溫度適宜,淩兆基自己提壺添了一杯,慢慢飲了起來。


    淩晨無語至極的看著自斟自飲的淩兆基,想說,這又是什麽戰術?


    好吧,敵不動,我不動,淩晨忍著心裏的笑意,坐到了淩兆基對麵的位置,也學著他的樣子,自己斟了杯茶給自己,手臂展開,搭在沙發的椅背上,長腿交疊,嘖嘖的品起茶來。


    我靠。


    臭小子,就不知道不打自招?


    淩晨一邊嘖嘖品茶,一邊注意著淩兆基偷眼瞄過來的眼神,心裏再度忍笑,眼裏卻絲毫沒有自覺,反而,還故意揚了揚眉,轉移話題,“爸,這茶葉不錯,誰送的?”


    “死小子,痛快點,你媽還在樓上等著呢。”


    淩晨:“……”


    老子大人,你能不能有點出息了?


    這是著急陪媳婦的意思?


    淩晨眼裏的目光漸漸添了幾分揶揄。


    不過,淩兆基到是半點不覺得臉紅,反而理直氣壯的迴視過去,那作態,好像在說,怎麽,隻話你們年輕夫妻膩歪,我們老夫老妻就不能膩歪了,哼,誰規定的。


    “得,爸,我說,你老別用那眼神看我了。”


    淩晨失笑搖頭,到也沒再跟淩兆基兜圈子,簡單的把事情經過說了,當然,去掉了比較危險的部分。


    “隻有這些?”


    淩兆基眉頭皺起來的樣子,顯然是不信。


    而且,這會兒,他執在手裏的茶杯,可是半天沒往嘴邊送了,顯然對於淩晨口中住院的時間與他發生意外的危險性在做斟酌。


    好吧,淩晨死鴨子嘴硬,點頭,“就這些。”


    得,淩兆基也算看出來了,兒子這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態度,再問,也問不出來什麽了。


    “明天去晨光好好查一查,迴頭讓莫璃把檢查報告e-mail一份給我。”


    “嗬,爸,行啊,我這一去月餘,你都學會打魚,說說,有沒有背著我媽,撈上點魚苗。”


    淩兆基:“……”


    這特麽什麽兒子,是唯恐天下不亂嗎?


    還撈魚苗,他們家老佛爺可是屬貓的。


    沒好氣的瞪了淩晨一眼,淩兆基突然轉了話鋒,“這事兒,是不是跟b市那邊有關。”


    雖然是問句,可語氣卻是肯定的。


    淩晨瞧著淩兆基的態度,這次到是沒繞圈子,大方的點了頭,“是有點。”


    豈止是有點啊,簡直就是b市招來的禍患。


    不過,好在現在禍患解除了。


    淩兆基一副我就知道是這樣的眼神瞪向淩晨,“小睿的事兒,那邊跟你提了?”


    哎呦喂,淩晨哭笑不得的看著淩兆基,“爸,你這一個接一個的,是攢了多久,想砸死我啊。”


    “行了,少貧了,這是正事兒,雖然小睿現在還小,可你是他爸,這種事兒,你得拿主意。”


    淩兆基擺明了是想把責任推給兒子,好吧,這坑挖的有點大,淩晨訕訕一笑,“我怎麽記得,我那會兒,都是爺爺給拿的主意。”


    淩兆基:“……”


    這特麽什麽熊孩子?


    四兩撥千金,就想把責任推到他身上。


    不過,淩兆基也算是聽出來了,隻怕,在這個問題上,家裏兩個女人的態度到是一致的,所以,才會出現父子現在互相推抵責任的一麵。


    想了想,淩兆基像是陡然迸發了慈父光輝,大方的一拍腿,將茶杯放到茶幾上,掌心向上,攤過半邊茶幾,努著嘴,看著淩晨,“一人一半。”


    臥槽。


    親爹,你就不能幫你兒子攤點責任?


    好吧,淩晨想著,十年的時間,周鬱那邊其實已經接受了,雖然有點不太心甘情願,可比起自己那個老佛爺的媽,可是好對付多了。


    鑒於爺爺當年奶奶也極柔順聽話的理由上,淩晨表示對淩兆基的同情,誰讓他娶了那麽厲害的媳婦來著。


    “啪……”


    擊掌為盟,父子倆相視一笑,不問細由,便達成了一致。


    幾乎是同時,乖乖的睡在嬰兒室的淩思睿小朋友突然哭嚎起來,那一亮嗓的聲音,直接震的一樓都跟著顫了。


    “哎呦,小睿醒了,我得去看看。”


    蹭,淩兆基話音還沒落,人就跑出去了。


    淩晨極其無語的坐在沙發上連眨了好幾下眼睛,才算認清事實。


    噢,這就是所謂的隔代親吧?


    他怎麽覺得,他小時候,就沒這待遇呢?


    淩思睿小朋友還真是很少哭鬧,好哄的讓果淑慧都恨不得再抱幾個孫子、孫女,這一次哭的這麽嘹亮,嗯,還有點小慘烈,霎時成了全家關注的重點。


    淩兆基從阿姨懷裏把小家夥抱過來的時候,臉上已經被心疼占據,“哎呦喂,爺爺的小睿寶哎,這是怎麽了,快跟爺爺說,是尿了,拉了,還是餓了,嗯?”


    淩思睿:“……”不滿百天的孩子要是真能說出話來,估計這會兒淩兆基都得把他摔到地上去。


    砰……


    淩兆基剛說完,身後的房門又推重重摔開了,果淑慧一時錯手,再加上聽到孫子哭的心疼,手上的力度就沒掌握好,這一重,到是把嬰兒室裏的六道目光都吸引過來了。


    淩思睿的哭聲還在繼續著。


    果淑慧手足無措的伸著臂就從淩兆基手裏搶孩子,“來,小睿寶貝,奶奶來了,乖,不哭啊,是不是爺爺欺負寶貝了?”


    淩兆基:“……”


    他看起來有那麽不招調?


    從這小子出生到現在,他除了疼,什麽時候欺負過他?


    冤枉人也不帶這麽冤枉的,何況,這屋裏還有見證人呢。


    往天,小家夥被果淑慧抱著,哄兩聲也就好了,再加上,本來就不怎麽哭,可今天,小家夥極其不給麵子,就算是被親親的奶奶抱著,也還是哭。


    周鬱在衛浴間裏洗衣服,因為有水聲幹擾,知道的最晚,下來的也最遲。


    隻是,淩晨對於自己這個兒子吧,說實話,還真有點抱不上手,主要是沒怎麽抱過,動作實在不熟練。


    所以,他從書房過來的時候,除了抱臂靠在門邊,在臭小子目光看過來的時候,瞪上兩眼以示威脅外,還真起不了什麽作用。


    周鬱慌慌的從樓上下來,手上還摻著洗衣液的泡沫,忙忙的闖了進來,一臉的慌亂,“媽,爸,這是怎麽了,小睿怎麽哭的這麽厲害。”


    說著話,她已經朝著果淑慧奔了過去,手臂張開的時候,才發現,手上還有泡沫。


    “少夫人,給你拿這個擦擦。”


    阿姨插不上手,卻也極有眼色,快速的遞過來一條嬰兒用的帕子,送到周鬱手邊。


    “謝謝啊。”


    周鬱胡亂的擦了兩下,這才伸著手臂,抱過了兒子,“小睿乖,是媽媽啊,怎麽哭了?”


    “哇哇……”


    “阿鬱啊,我來摸摸他尿沒。”


    果淑慧瞧著哭嚎不止的孫子,自己都快哭了,一邊摸著小家夥的屁股,一邊悄悄的抹了下眼角。


    淩兆基也跟著心急了,孫子一哭,扯著他的心髒都一抽一抽的,見果淑慧把手拿出來了,連忙問:“怎麽樣,尿了還是拉了?”


    “沒有啊。”


    果淑慧把手心手背一攤,都是幹幹爽爽的。


    “這沒尿也沒拉,他怎麽還哭的這麽厲害啊。”


    周鬱頭上也見了汗,後背毛孔都被這小子哭的張開了。


    “要不,我去衝點奶粉看看。”


    阿姨有些沒底氣的說了一句。


    其實,小家夥這個點,還真不是餓的點。


    可小孩子,誰知道呢。


    果淑慧連忙點頭,“那快去,快去,小睿嘴急,最禁不得餓了。”


    “唉,夫人,我這就去。”


    阿姨應著,腳步已經輕快的轉了出去,不一會兒,奶粉就衝好了,迴來連忙遞給果淑慧。


    周鬱始終抱著兒子在地上晃著哄,小家夥長了分量,兩條手臂端的都有些酸了,卻因為孩子還一直哭著,不敢放。


    “阿鬱,你先別晃,看孩子喝奶嗆著。”


    果淑慧拉著周鬱的胳膊讓她鎮定一點,雖然她心裏也慌著呢,可好歹是把奶嘴喂進了淩思睿的嘴裏。


    “哇哇……”


    剛進去,就吐了出來,小家夥一直哭。


    “媽,怎麽辦啊?”


    周鬱這下真慌了。


    淩兆基也沒了主意,瞧出孫子不想吃奶,這是不餓,又沒尿,又沒拉,又不餓,“要不,打電話讓莫璃派個兒科大夫過來。”


    “小晨啊,你快點打電話。”


    果淑慧一拍頭,像是被提醒似的,連忙指著靠在門邊的兒子吩咐。


    淩晨無語的撫了撫額,看著一家子小題大作的人,又沒好氣的瞪了兒子一眼。


    也是湊的巧了,之前瞪了那麽多眼,都沒被果淑慧看到,這一眼,卻被她逮了個正著。


    本來孩子哭,她心就慌,這會兒又見兒子這麽不心疼孫子,一時著急,火氣就上來了,“你那是什麽眼神啊,你兒子哭成這樣,你媽、你爸,你媳婦,連阿姨都跟著急的團團轉,你還敢瞪孩子,你說說,你怎麽就不如小睿懂事呢!”


    啊……


    這理論……


    淩晨剛想說他這池魚之殃受得是不是冤了點,可也不知道淩思睿這小家夥是不是專門跟他爸爸作對,竟像是聽懂了果淑慧的話,一下子就不哭了。


    呃……


    一屋子人都愣了。


    “小睿不哭了?”


    周鬱有點不相信的盯著自己的兒子,輕聲輕語的說著,好像怕語調大一點,又把兒子嚇哭似的。


    可小家夥兩隻小手胡亂的在臉上一抹,除了那雙看起來,格外招人心疼的水汪汪的眼睛外,還真沒有哭的意思了。


    “還真是不哭了。”


    淩兆基也籲了口氣,抬手擦了擦額角的汗,真是受不得這祖宗的嚇啊。


    果淑慧還沒來得及拍拍胸口,緩過被嚇的慌亂的神,門口那邊,淩晨就挑釁的來了一句,“我看這小子就是沒事兒閑的。”


    “哇哇……”


    “臭小子,你才沒事兒閑的呢。”


    果淑慧剛剛落下去的心,被孫子再次湧起的哭聲激的又提了上來,一句話怒罵過去,直接把淩晨罵的開不了口。


    小家夥又不哭了。


    周鬱眨了眨眼,小家夥像是跟媽媽開玩笑似的,竟然學著她的樣子,也眨了眨眼。


    周鬱突然就笑了。


    小家夥也跟著她笑了。


    “媽,你看,小睿又笑了。”


    “是啊,我孫子笑了,我孫子笑起來多好看。”


    果淑慧連忙用手揩了揩小家夥的眼淚,狠狠的在小家夥的臉蛋上親了一口,吧唧一聲,特別的響亮。


    淩思睿可能是感覺到奶奶的親近之意,沒牙的牙床又露出來。


    淩兆基這迴又開始鬆了那口氣了。


    “臭小子,這麽小就會使手段。”淩晨又不知死活的來了一句。


    “哇哇……”


    “臭小子說誰呢?”果淑慧又是沒好氣的瞪向門口。


    淩晨再度戛然。


    淩思睿再度止了哭。


    所以……


    “嗬嗬,嗬嗬……”淩兆基總算發現點什麽,一時,隻覺得這對父子,還真是天生的冤家。


    周鬱也漸漸緩過迴味,目光看看門口中的淩晨,又看了看懷裏的兒子,雖然覺得這事兒有些神奇,可到底覺得好笑的成分更多了一些。


    她有一種預感,在不久的將來,或者兩、三年,也或者十來年,兒子長大,這對父子,怕是有得鬥了。


    這一場小插曲鬧過,上樓時,連淩晨自己都覺得怪怪的,心裏悄悄的想著,難道,臭小子知道了他算計他?


    不然,怎麽就那麽會鬧呢,他奶奶不是說,這還是出生以來,哭的最兇的一次嗎?


    而且,偏偏就趕在了他和淩兆基在書房裏達成共識的時候?


    哎……


    臭小子,你爺爺也是共犯,怎麽沒見你跟你爺爺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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