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湯文豔在哪兒,白沐川、武子衍、朱崇,這三個人湊到一起,都不知道罵了多少迴娘了,這人就跟特麽空氣似的,消失了,連個痕跡都沒有。


    “臥槽……”


    白沐川這會兒真是被逼瘋了,白家基業搖搖欲墜的時候,他都沒覺得害怕,也沒覺得心慌,因為心裏知道,他有兄弟,不管他想不想靠,兄弟都不會見死不救。


    可特麽現在,兄弟把關係到淩家動蕩的事兒交給他,他特麽連人影都沒摸著。


    “人沒找著。”


    白沐川的暴躁自然也暴露了目前他們麵臨的窘況,淩晨不難猜出湯文豔行蹤成迷,垂在身側的手習慣性的摸向口袋,不過,穿著浴袍,裏麵沒有煙盒。


    淩晨彎了彎手指,握拳,鬆開,再握拳,再鬆開,往返兩次,他眸光漸漸流轉起來了鋒銳的光芒。


    白沐川看不到他的表情,急著開口,有些懊惱,“消息盡力在壓製,與陳家那邊也聯係上了,陳鶩德主動站出來,願意配合,還有,陳……”


    剛想直唿陳文淵的名字,可一想到這人怎麽說,也是周鬱的親生父親,算起來,就是淩晨的嶽父,到了嘴邊的話,打了個旋,就變成,“陳先生昨天查出了中風,如今癱瘓在床。”


    “中風……”


    頗有幾分意外。


    淩晨鋒銳的眸光陡然亮了一下,“我後天迴國。”


    “好,我通知陳家那邊。”


    確定了日期,白沐川掛了電話,這邊開始跟陳家人聯係。


    說實話,陳文淵在這個節骨眼中風,真是有大文章可做。


    雖然淩晨沒說,可白沐川也不是真的白癡,該交代的,自然也會跟陳鶩德交待。


    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朱崇雖然出手壓下了網上新聞,還有報社、雜誌那邊的跟蹤采訪,可總有人膽大包天的想要異軍突起,借此機會,站穩腳跟。


    由b市過來的一家主流刊物記者已經悄悄潛伏在淩家別墅兩天,想覷著時間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意外的巧遇事件的當事人兒,淩太太。


    淩家的下人雖然還出來正常采買,可一率對此事封口,淩家的主人這位記者不會不識時趣的湊上前兒找罵,所以,看見淩家二房的人進出,也沒想從她們的嘴裏挖出什麽有價值的消息。


    畢竟,淩家兩房關係和睦是豪門佳話。


    守株待兔要的就是耐心,這位記者也算是下得起功夫了,苦守四天後,終於在第四天的深夜,看到一輛車子駛進淩家別墅。


    雖然沒有看清車內的景像,可後座有人的輪廓還是能捕捉到的。


    這麽晚,這個時間,他有些懷疑,後座的人,會不會是淩家正當權的總裁大人,畢竟從事發後,淩氏總裁一直沒在媒體前露麵,連迴淩家別墅這邊也不曾。


    七想八想,其實都沒什麽依據,記者有些鬱悶的看著車尾消失在大門裏,有心拿相機出來拍兩張,可這麽晚,除了夜色,除了車形,他拍不到一點有用的新聞價值,所以,念頭剛起,便又被他打消了。


    第五天,上午九點,記者手機跳出一條最新鏈接,上午十點,帝豪金座宴會廳,淩氏總裁,攜陳家發言人,將共同出度一場新聞發布會,關於內容,自然是網上和電視上的不實言論。


    守株待兔沒有拿到獨家,記者遠道而來有些鬱悶,可再鬱悶,為了搶時間,他也不能再在這裏耗下去了,連忙叫上搭檔,兩人起動了車子,先一步奔向帝豪金座。


    這邊記者的車子一走,別墅裏,淩晨輕勾著嘴角,目光不明的從屏幕上收迴來,輕嘖兩聲,意味深長。


    “阿鬱一個人在那邊,沒問題?”


    家裏出了這麽大的事兒,淩兆基和果淑慧自然不能裝作無事,不過是相信淩晨,也相信周鬱罷了,所以,公司那邊,還有媒體那邊,她們由始至終,都沒開過口,隻是每天把更多的精力放到孫子身上。


    淩晨心裏很感謝爸媽的理解和支持,事關周鬱,牽扯又是這麽複雜,淩氏的股票多少都受了動蕩,爸媽見他,除了問周鬱好不好,其餘的,閉口不提,在這一點上,他多少是慶幸的。


    到不是因為心虛,而是驕傲。


    有這樣的父母,他覺得很驕傲。


    手從下頜拿開,他抬腕看了眼時間,離發布會還有四十五分鍾,他得準備出發了。


    晃了晃手腕,他單手抄進兜裏,聲音誠懇,“爸,謝謝你和媽。”


    “嗬嗬,有什麽好謝的,都是一家人。”


    淩兆基不以為然的笑了,見兒子看了表,知道他要出發,也不多留,抬腳站了起來,做出離開的姿勢,“走吧,解決完這邊,飛國外去陪陪阿鬱吧,說起來,你們倆個婚禮一直沒辦,這蜜月也沒度過,到不如借這個機會,直接去度個蜜月,等你們迴來,我跟你媽著手準備的婚禮也可以進行了。”


    “婚禮?”


    淩晨有些意外,或者說,他沒想到,爸媽會以這種方式迴擊外界的流言,一時眸底濕潤,鼻間泛潮。


    “好了,去吧。”


    淩兆基抬手一揮,以男人對男人的方式,拍了拍兒子的肩,笑著催他出門。


    帝豪金座,宴會廳。


    聞風而動的記者早已列席成排,等待發布會的主角到來。


    上午九點五十八分,發布會主角,淩氏集團總裁淩晨,h市陳氏少東,陳鶩德,陳家現在的掌舵人,齊齊到場。


    兩個青年才俊,雖然實力不均,可坐在那裏的氣場,到是各有千秋,或許是陳鶩德身上的氣韻竟也能讀出幾分清貴的味道來,到是惹的不少記者將閃光燈投到他的方向。


    當然,比起淩晨,陳鶩德更受關注的原因,是這場事件中,他其實是極關鍵的人物。


    牽扯兩方,苦守在淩家門外四天的記者早就失了繼續等待的耐性,沒有像本地記者那樣相互觀望,蠢蠢欲動卻猶自思考著利弊,那個外地記者最先發問,“陳先生,請問,那天電社播出來的訪問……”


    “對不起,這位記者先生,請你注意一下用詞,那隻是我養母和一個主持人的私下聊天,還上升不到你說的訪問高度。”


    陳鶩德表情平淡,目光絲絲縷縷釋放著譏誚,似乎在嘲諷對方按捺不住,急於扣高帽子。


    提問的記者一噎,明知道對方是在強詞奪理,可又不得不承認,對方說的是事實。


    吸了口氣,他不在些微小事上計較,順著陳鶩德的話改了口,“就算如陳先生所說,那麽,關於那天,你養母的話,作為被湯女士撫養嘔心瀝血撫養長大的陳先生,應該對湯女士的說詞更為熟悉吧?”


    “嗬嗬,對不起,記者先生,麻煩問一下,你指的熟悉,是哪方麵,是指湯女士的病情,還是指湯女士的身體?”


    呃……


    “病情?”本地記者終於覷了空隙,拿著話筒站了起來,“陳先生這話是……”


    “噢,忘了跟大家說,我養母在十幾年前,就患了臆想症。”陳鶩德略顯無奈的彎了彎唇,兩手攤在桌麵上,“想必大家也調查過,我的身體從小就很不好。”


    眾記者麵麵相覷,都無言了。


    陳鶩德一句調查,到像是把大家私底下那些小動作都搬到了明麵上一般。


    雖然,大家都心知肚明,可畢竟淩氏總裁在坐,誰也沒傻到主動去承認背後想給淩氏捅刀子,尼瑪,活膩歪了吧。


    陳鶩德似乎沒看到記者們被他一句話說的尷尬,無奈的語氣中,又添了自責,“其實,我養母的臆想症都是我害的,要不是我從小身體不好,折騰的養母每每提心吊膽,也不會在精神壓力超過身體負荷的情況下,得上這種病,而且,那個時候,我時時出入醫院,自顧不暇,對養母的病情多有忽視,以至於,等到我發現的時候,養母已經毅然決然的被表哥帶到了國外。”


    說到這兒,陳鶩德遺憾的停頓一下,似乎給下麵的記者一個緩衝的時間。


    “陳先生,我想知道,你口中的表哥,是不是湯女士口中已經死了的侄子?”


    陳鶩德點頭,“是的。”


    “那他真是死於艾滋病嗎?”


    “嗬嗬。”


    對於記者的緊追不舍,陳鶩德失笑搖頭,“都說了我養母有臆想症,這位記者還這麽相信我養母的話,看來,我要是不拿出點能證明的東西,你們指不定就在心裏吐槽,我跟淩總今天坐在這兒,不過是有錢人玩的一場遊戲吧。”


    眾記者:“……”


    陳先生,你是猴子派來逗比的吧?


    當著淩氏總裁的麵,你扣了這麽在一頂帽子在他們頭上,這是真打算置他們於死地啊?


    有記者隱隱坐不住,屁股開始左挪右蹭,到不是想離開,而是在想以什麽問題轉移開這個注意力才更好一些。


    不過,還沒等他們腦洞大開,陳鶩德就已經拿出幾張由h市醫院出具的,幾年前湯祖臣住院時的檢查報告,上麵詳細的分析了湯祖臣的血液樣本,還有主治醫生的印章。


    陳鶩德毫不避諱的將手中的原件遞給等候在一旁,淩氏的特助,尹嘯,“麻煩把這個給各位記者傳看一下。”


    時間,日期,紙張的磨損,無一不在證明這幾張檢查數據的確經得起考慮,甚至,陳鶩德在記者們傳送檢查數據的時候,還提到,“如果各位對上麵的數據有懷疑的話,當時的主治大夫,吳主任,這次也隨同我一塊過來了,一會兒,記者招待會後,大家可以親口去從他那裏得到證實。”


    有人證,有物證,陳鶩德大方的擺出,你們隨便查。


    話落,在記者們紛紛停止了傳遞數據時,又不忘補充一句,“還有,吳主任是我養母在沒結婚前就認識的朋友,可以說是半輩子的老友了,我自己從小看病,也都是吳主任親自幫忙,最早發現我母親得臆想症的人,也是吳主任。”


    三言兩語,一個主治大夫,竟被推到了事件準確度最高的確認核心,眾記者互相對視,各自挪開目光時,心裏都打定了主意,無論如何,都要對這位吳主任來個約訪,當然,能約到最好,如果約不到,她們也不介意蹲守,死磨硬泡。


    “如果按照陳先生這麽說,那麽,是不是可以理解為,湯女士和她先生的關係,並不太好?”


    突然,有個記者提出了質疑。


    這道提問,像是一個引導,在大家將目光轉向吳主任時,都開始迴憶剛剛陳鶩德說過的話,他說,湯女士還沒結婚的時候,就與吳主任交好,後來又一直聯係不斷,而且,聽起來,還淵源頗深。


    一個男人,一個女人,現今社會這麽混亂複雜,淵源頗深,很容易讓人浮想聯翩。


    陳鶩德目光不由一閃,像是心虛,輕咳一聲,以拳掩唇,“對不起,關於長輩的事,我不好妄加評述。”


    呃……


    尼瑪,剛剛還說湯女士得了臆想症,這會兒又不能妄加評論了,陳先生,你是來吊人胃口的吧?


    不管如何,提問的記者鍥而不舍的再度追問,“那麽,陳先生,我能不能問一下,關於你的養父,這次的記者招待會,他怎麽沒來。”


    “哎……”


    又是重重一歎,陳鶩德目光隱有難過,他抬手撫了下額,像是在掩下目光裏的難過,好一會兒,情緒平靜了,他才慢慢撤開了手,讓有些濕潤的瞳仁暴露在閃光燈下,“不瞞大家,幾年前,我養母為了完成湯祖臣先生的夢想,逼著我養父與她離婚,並且拿走了我養父全部的身家,我養父顧念多年夫妻情,答應了我養母,可那個時候,陳家生意受創,正是需要資金調動的時候,我養母不顧家裏窘境,帶著湯祖臣先生出了國,而陳家也在那個時候,接二連三的遭受打擊,我養父覺得對不住同他一起打拚基業的弟弟一家,一直鬱鬱,後來,我接手家裏的生意,在阿鬱的幫助下,一點點的讓陳家生意恢複,短短兩年,起色明顯,我養父心懷甚慰,卻在聽到我養母無故栽髒嫁禍阿鬱之後,以及破壞阿鬱生母的名聲時,一股氣衝上了頭,中風癱瘓了。”


    “啊……”


    全場嘩然,被離婚的妻子氣到中風,這得是多大的氣性啊。


    噢,不對,怎麽能說是氣性呢,得說這女人捏造了多虛偽的假象啊,能把先夫氣到這種地步。


    “可湯女士為什麽會帶走她侄子,不管陳家資金困難的窘境呢?”


    記者又開始提問了,不過,這會兒氣氛到緩和了許多,語氣也沒那麽咄咄逼人了。


    陳婺源嘴角一耷,又是一抹無奈至極的笑,“真是對不起,這是家事,關係長輩的名譽,恕無可奉告。”


    眾記者:“……”


    尼瑪,這麽講幾句藏幾句,真的很好玩吧,陳先生?


    從第一次不可非議長輩,到這會兒的無可奉告,眾記者漸漸品出點別的味道來。


    “那關於淩太太的母親……”


    這會兒,提問的記者小心的瞟了一眼坐到台上一直沒發言的淩晨,心裏在忖度著用詞,不知道會不會哪句詞用的不當,得罪這位總裁大人。


    不過,淩晨坦然自若的把玩著手裏的茶杯,好像那茶杯的青瓷紋路刻著傳說中的藏寶圖,隻要你認真看,就一定能找到藏寶圖的所在。


    嗬,這是,沒觸到底線?


    應該可以問吧?


    記者小心的徘徊躑躅,幾秒後,試探的再補充完整,“淩太太的父親,和淩太太的母親,真的像湯女士說的那樣……”


    不堪?


    這兩個字,記者到底沒敢說出口。


    不過,在坐的人,卻都聽出來了。


    陳鶩德目光幽幽,似有若無的在提問的記者臉上徘徊片刻,略顯為難的搓了下手,“事關長輩……”


    眾記者瞬間又落了肩膀,這是不說的節奏啊。


    “哎,也是我養父太過可憐了。”


    臥槽,陳先生,你特麽是來開發布會的,還是來開感慨大會的。


    要麽說,要麽閉嘴,這麽勾著人一跳一跳的,很有意思?


    眾記者齊齊的噴了。


    “好了,大家還有什麽問題沒有,若是沒問題,這場發布會,到此就要結束了,現在是午餐時間,我們總裁已經吩咐了廚房給各位準備中餐,樓下已經準備完畢,各位記者可以帶好自己的東西,去下麵用餐了。”


    一場發布會,看似說了很多重要的信息,可每條信息後麵,又帶著足夠讓人揣摩的另一層信息,原本是來尋找答案的記者,在發布會後,卻足足被吊起了好奇心,一時間,吃飯這種事兒,直接被拋到了腦後,聰明的早就趁先先溜一步,快速讓司機開車,朝著陳先生口中那位吳大夫入住的酒店進發。


    “總裁,走了大半,還有幾個在樓下用餐。”


    申佳親自神察過後,到了淩晨平時慣用的包房,通知下麵發生的情況。


    淩晨不置可否的點了頭,抬手示意申佳可以離開了。


    “一會兒白少他們過來,直接帶到這裏就行。”


    “好的,總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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