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熟悉的人,卻用溫軟的話語去關心你,周鬱不適應的閃了下肩,避開了湯祖臣走近的身體,淡淡的搖了搖頭,“還好。”


    奚彤君原本在周鬱的前麵,因為她突然趕上來的步伐,到是成了並排,她不甚在意的撇了一眼周鬱,眼角的餘光又恰好瞄到後麵湯祖臣眼帶無奈的樣子,眉頭微挑,不動聲色的收迴視線,拉開了車門。


    兩個女士坐在後排,兩個男士坐在前排,因為對路況的不熟,這一路到是沒人提跟湯祖臣交換駕駛位。


    車子駛進文縣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下來。


    “看來,今天晚上隻能在這邊住一晚了。”


    湯祖臣把車停在縣賓館的外麵,側眸迴身看向後坐的周鬱,“這裏應該是文縣住宿條件最好的地方,那些小旅店不幹淨。”


    言下之意,除此一家,別無選擇。


    “那咱們就下車吧。”


    夏約翰覺得湯祖臣能跟著來,實在是太棒了,吃跟住這兩樣,完全不用操心。


    他臉上洋溢著興奮的笑,推開車門率先走了下去。


    周鬱和奚彤君對視一眼,“總編,縣裏的確屬這家賓館的規模大一點,相對來說,也幹淨一點。”


    周鬱說的實事求是,奚彤君抬眸看了一眼車外的情況,並沒有急於推開車門,而是隨意問道:“你們上次來也住的這兒?”


    “不是。”周鬱搖了搖頭,“上次人多,怕費用報上去太高,我們找的是一家相對便宜些的快捷酒店。”


    奚彤君收迴目光時,垂眸想了一下,“那這次還住過去吧。”


    周鬱在奚彤君的話裏聽出了決斷,並不反對,點頭下車的時候,把行李從後備箱裏拿了出來,對已經等在賓館門口的夏約翰和湯祖臣說道:“約翰,我和總編還去老地方住,明天咱們再匯合吧。”


    “周,這裏不好嗎?”


    夏約翰一臉不解的看著周鬱,不明白這會兒還毛毛細雨,她拿著行李幹嗎不直接時賓館?


    周鬱嘴角挽了一副為難的樣子,指了指夏約翰身後的賓館,“我們開銷有限,而且,蹲守的時間可能會拉長,所以……”


    “oh,mygod。”夏約翰抬手扶額,一副被打擊到的模樣,“你們老板要不要這麽省啊,這裏的消費已經很低了,住一晚,還不夠紐約一張床的錢呢。”


    他一邊說著,一邊拿眼神睃著奚彤君,指責之意,躍然臉上。


    奚彤君無所謂的聳了聳肩,並不在意別人的眼光,目光淡淡的瞟過周鬱,提著行李的手一動,便準備離開了,“還能記得地方嗎,咱們叫個車過去。”


    “哎……”夏約翰有衝動上前扯著奚彤君理論一番,可是紳士風度又讓他從骨子裏滲透了對女士要禮讓的思想,沒辦法,他隻能抬手搭在旁邊湯祖臣的肩膀上,哼了一聲,“你們c國人,真麻煩。”


    可不是麻煩嗎!


    湯祖臣雙手抄在口袋裏,像局外人看戲一般,並不插言,似乎對於周鬱和奚彤君住或不住,並不怎麽在意,不過,在周鬱轉身的時候,他還是說了一句,“到地方,把你住的酒店發過來,明天早上過去接你們。”


    不住在一起,下到村裏,總得一塊吧。


    周鬱點了點頭,與夏約翰道了別,便跟奚彤君打車去了快捷酒店。


    文縣地方小,消費低,出租車兜著縣裏繞一圈,也就五塊錢,所以,到快捷酒店的時候,周鬱付了五塊錢車費,兩人一塊下車,去辦理入住。


    拿到房卡,邁上樓梯的時候,奚彤君偏頭看了一眼周鬱,狀似隨意的說了一句,“那個姓湯的……”


    “嗯?”周鬱不意她會提湯祖臣,目光微詫的應了一聲,等她下文。


    奚彤君不是多管閑事兒的性子,在工作上,她可以嚴厲苛刻,可在別人的私生活上,她從來不會多言,隻是周鬱,到底是跟她一塊出來的,所以,她略微提點道,“你當心點。”


    呃?


    奚彤君的話有點突兀,周鬱怔了一下,眨了眨眼,好像沒適應她的關心,


    奚彤君卻像是沒看到周鬱眼神裏的閃爍一般,自顧的說著,“他看你的眼神,藏著算計。”


    “總編,謝謝你。”


    不管奚彤君是出於什麽想法跟她說這些,周鬱都有點鼻子發酸的感覺,她嘴角抿著好看的弧度,柔軟的像一灘水,連發邊都泛了潮意,看著奚彤君徑自走樓梯,不看她的側影,她吸了吸鼻子,眼裏凝融的溫意在她抬首仰脖的時候,又迴籠到來處,感覺濕意漸退的時候,她和奚彤君已經走到了三樓的房間,兩個房間相臨,中間就隔著一道牆,奚彤君的房卡已經插進了卡槽裏,她快了兩步,在奚彤君推門進去前,說道:“總編,晚安。”


    很簡單的話語,聽起來,卻充滿了溫暖。


    奚彤君輕嗯一聲,並沒有迴頭說什麽,關上門的時候,門縫裏有光亮流出。


    周鬱在走廊裏站了一小會兒,便推開了自已房間的門,房卡插進卡槽裏,室內的燈自動就亮了。


    她提著行李隨手扔到地板上,從裏麵找了換洗的衣服先去了衛生間洗澡,空氣裏濕度過大,外麵又雨水瀝瀝,她把身上沾了少許雨水的衣服換下來,洗幹淨,因為沒有烘幹機,隻能掛在通風口的位置,讓它自然風幹。


    簡單的收拾好自已,她把身體埋進單人床裏,一個人抱著被子閉上眼睛。


    “嗯……啊……輕……輕點……重……重點……”


    周鬱好像渾渾厄厄的正要進入夢鄉,耳朵裏就傳來了斷斷續續的聲音。


    開始以為是幻聽,可隨著聲響越來越大,甚至隔著牆壁,她好像都聽到了另一麵牆壁那邊,床板要坍塌的聲音,一瞬間大腦被某種畫麵充斥,那種不陌生,甚至,她自已亦沉浸過其中的畫麵,讓她忽然生出了口幹舌燥的感覺。


    上一次來入住的時候,她沒覺得這間快捷酒店的隔音這麽差,不然,就算貪圖便宜,她也可以有另外的選擇。


    躺在床上,心生懊惱,懊惱之餘,不免有點慶幸,還好奚總編沒住這間房,不然……


    周鬱搖了搖頭,拿著被子把頭捂了進去,想用這樣的方法去驅除雜念,可不知道旁邊那間房的兩個人是久旱逢甘霖,還是出來偷情尋刺激的,這一場情事竟似沒有終止的打算。


    周鬱躲在被子裏,翻來覆去的忍受著魔音的侵擾,迷迷糊糊的進入夢鄉。


    鼻音,好像有熟悉好聞的煙草味,帶著男人身上獨有的清冽之氣,並不討人厭,反而因為習慣,因為是他獨有的標致,讓她不會覺得陌生,不會排斥。


    她伸出手,自然的鑽進那個懷抱,感覺他的唿吸隨著他手臂收緊的動作,慢慢發生了變化,感覺他抵在她兩腿之間的某個龐然大物,正在蘇醒,以昂揚之勢,侵入她的秘密花園……


    “阿鬱……”


    “阿鬱……”


    她好像聽到他帶著濃情的嗓音,低低的貼著她的耳道,喚她的名字,她好像從他急喘的唿吸裏,聽到了他對她急切的渴望,還有,他遊走在她身上的手,那樣燙人的溫度,似乎隨時都要把她的身體,融化進他的身體。


    “淩……”


    仿佛囈語的聲音從周鬱的唇間蕩出,隨之蕩出的,還有眼角不經意滴落的淚水。


    “周鬱,周鬱,你醒了嗎?”


    奚彤君敲了兩遍門,都沒有聽到裏麵的應聲,打周鬱的手機,又是無法接通的狀態,沒辦法,她這會兒站在走廊,隻能一邊叫著她的名字,一邊敲門。


    雖然是快捷酒店,可是房客的素質好像還不錯,奚彤君已經站在這兒叫了兩分鍾了,整層樓也沒誰因為她的不禮貌,而出來警告。


    周鬱暈沉沉的醒不過來,整個人像是沉浸在夢裏無法自拔,可是偏偏,耳朵又能聽到外界的聲音。


    她想張口說什麽,卻又因為思想支配不了四肢而變的徒勞。


    “周鬱,你醒沒醒,再不開門,我去前台合鑰匙了?”


    奚彤君怕周鬱出事兒,出差在外,又碰上下雨天,體質弱的,沒準澆了雨就會感冒,如果發起高燒……


    她眉頭一蹙,有點擔心,最後再敲了兩下門之後,說道:“周鬱,我去前台拿鑰匙了,你等一下,我馬上迴來。”


    話音未落,她已經轉了身,腳下的步子因為心裏的擔憂而有些淩亂。


    就在奚彤君走過兩道房門的時候,她身後,剛剛敲過的,周鬱的房間,忽然門板就拉開了,周鬱有些虛弱的靠在門口,看著奚彤君的背影,喚道:“總編……”


    雖然聲音不大,可走廊裏很安靜,奚彤君一下子就聽到了這聲唿喚,腳步一停,連忙轉過頭來,恰好,看到周鬱臉色微白,眼睛泛腫的樣子。


    “是不是發燒了?”奚彤君皺著眉頭轉過身走了迴來,一邊走,一邊看著周鬱的臉色,“換衣服,我帶你去醫院。”


    周鬱沒想到會做那樣的夢,更沒想到,她會陷在夢魘中醒不過來,這會兒渾身無力,卻不是生病的症狀,“總編,我沒事兒,就是有點沒睡好。”


    勉力笑了一下,周鬱緩了緩氣,扶著牆壁站穩身體,看著奚彤君已經穿戴整齊,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現在天已經大亮了,“總編,麻煩你等我一下,我換件衣服就能走了。”


    “你確定你沒問題?”奚彤君皺著的眉頭沒有解開的意思,看著周鬱明顯狀態不好的樣子,不放心道:“又不急於一時,你這個狀態,我怕到時候……”


    “沒問題的,一會兒吃過早飯就好了。”


    周鬱垂了眸子掩下晦暗的光,扶著牆壁走到床邊,開始收拾自已的東西。


    或許物質食糧的確能起到恢複體力的作用,吃過了早飯,周鬱的精神狀態,確實好了很多。


    夏約翰和湯祖臣開車過來接人的時候,周鬱臉上已經看不出虛弱的蒼白了,她和奚彤君上了車,手上拿著幾袋子水果,還有一些小孩子喜歡的畫本。


    車子臨近村子,偶爾會看到路麵的田地裏,有在收割的村民。


    夏約翰隔著汽車玻璃四下張望過後,眉目間已收斂了玩笑之色,偏側著身子,迴頭看著周鬱,語聲微凝,“周,那些人都是嗎?”


    即便在車裏,夏約翰也很注意措詞,隱去了艾滋病這樣敏感的字眼。


    周鬱的目光自然也看到了車外麵,田地裏的情形,那些與健康人群不同的身影,他們瘦削的體質,還有不正常的麵色,無一不在昭顯他們的特殊存在。


    收迴目光時,她點了點頭,“可能這個縣的人對這個村子都很有忌諱,所以,這裏出產的糧食,都不會外銷出去,自給自足。”


    言下之意,這裏像是一個被封閉的世界,外麵人對這種病的忌諱與恐懼,讓這裏的人走不出去,外麵的人,自然也不敢走進來。


    “你說的那個外來的男女,現在在哪兒?”


    奚彤君的聲音裏也添了幾分嚴肅,可以說,對這幾個外來的男女,她已然不抱什麽挽救的希望了,隻是期望,這幾個人,不是什麽壞人。


    周鬱被問的一滯,本來就是她杜撰出來的,這會兒,竟不知道怎麽答了。


    “先進村子看看吧。”


    前邊開車的湯祖臣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的替周鬱解了圍。


    “周,你上次來接觸的人?”


    “是這裏的村長,就在前邊村子入口往左拐那條路上,有一家房子蓋的最好的那個。”


    在這種村子當村長,也是夠讓人無語的。


    不過,周鬱覺得,那個村長,還是不錯的,至少,還想著把村裏的孩子們送出去,如果有可能,讓她們活在健康的世界裏,不然……


    不知道是因為這次采訪的話題過於嚴肅,還是因為這裏危機四伏的潛在威脅讓車裏的人都變的小心謹慎起來,除了夏約翰問明了路況以外,車子裏竟然再也沒人開口。


    村長家很好找,周鬱記憶力不錯,湯祖臣停下車子的時候,並沒有按動喇叭,提醒裏麵的人把看家的大鐵門打開,而是先側身看了一眼後麵的周鬱,眸中有謹慎之意,“這種地方對生麵孔很警惕,你先下去。”


    “好,你們在這裏等我一下。”


    周鬱到也不推辭,開車門下車時,手上直接提了兩袋子水果,便去敲門了。


    或許趕上了收割的季節,村子裏的小道上並沒有什麽閑散的村民,村長家的院子也很靜,好像裏麵並沒有人。


    周鬱敲了兩下門,等了差不多有二、三分鍾,才聽到裏麵有腳步聲傳來,隨之而來的,還有間詢聲,“誰呀?”


    “阿婆,我是周鬱,你還記得嗎,前些日子過來看你的。”


    周鬱柔軟了聲音跟來開門的老太太說話,臉上笑意真誠,不見半分虛偽。


    老太太眼睛有點花,不過記性還不錯,前段日子見過周鬱,這會兒瞧著她不過換了身衣服,手上還提著新鮮的水果,頓時就高興的撫起了掌,“哎呦,你還真來了,上次你走,還以為……”


    老太太說到這兒,就頓了聲,可知情人,都能猜到老太太話裏的隱意。


    周鬱眼角一潮,笑的無辜,“不是說好了給阿婆帶好吃的嗎。”


    老太太瞧著周鬱揚起的手腕,撲哧就樂了,連忙招手示意她進院子,“快進來吧,大老遠過來的,你同事兒也過來了?”


    因為看到周鬱身後的車,老太太以為是上次來的幾個孩子都來了,心裏像是被溫水熨過一般的妥帖,因為村子裏這種情況,她家裏的親戚早就不來走動了,她們也許久沒出過門了。


    周鬱瞧著老太太向她身後張望的眼神,連忙側開了身子,嘴唇蠕動時,聲音壓的小一些,“阿婆,我們領導過來了,她會幫助大叔的。”


    “啊?真的?”


    老太太耳朵不聾,聽到周鬱這麽說,一雙花了的瞳仁裏,瞬間閃了淚花,掉了大牙的嘴巴感激的咂巴著,卻沒伸手去握周鬱的手,隻小聲告訴她,“你大叔去地裏了,讓他們快進來吧,一會兒,村子裏的人都該迴來吃飯了,你大叔也要迴來了。”


    事情,似乎進展的很順利,隻有周鬱一個是熟人,可是這家人對三個陌生人的闖入並沒有排斥,甚至對她們帶來的小兒畫本撫摸的愛不釋手,能看的出來,這家人很渴望求知,哪怕不是為了自已。


    周鬱其實有打算在這個村子裏住下,然後做一些跟蹤報道什麽的,陸續發表出去,再用引起社會共鳴的方式,去募捐一些款項,或者,幹脆跟附近的學校聯合做一點愛心項目,讓這個村子裏的孩子,能有讀書的地方。


    這是初步的打算,後續的,還有這裏村民的生活問題。


    隻是村長並不希望她們住下來,顧慮的因素有很多,讓她們自已迴去再好好考慮考慮。


    下午出村子裏的時候,奚彤君和周鬱坐在後排,開始商討這個報道如何去做,如何能達到更轟動的效果,如何才能讓這群被社會孤立的人,能活的正常一些,當然,還有那些沒被感染的孩子,有沒有可能脫離這裏。


    “總編,我可能想的還是簡單了。”


    很多問題總結下來,周鬱覺得自已的力量太渺小了,渺小到除了能用筆杆子為他們說點什麽以外,實在做不出更多的事情。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獨寵:嬌妻難求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麽麽茶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麽麽茶並收藏獨寵:嬌妻難求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