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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墨笑了,眼裏湧現出一股和她的年齡並不相符的悲涼與絕望,“她們像螻蟻一樣生活在城市的最底層,疲於奔命,當生活都難以繼續下去時,尊嚴又算得了什麽?”


    “要生存,就必須放下尊嚴,任人踐踏。”蘇墨看向了他,“隻是我從來沒想過,這個人會是你。”


    “你也看清我了,我就是這麽個缺錢的可憐女人。”蘇墨說著,開始動手解自己身上的衣服。


    唐悠揚不自在地轉過了身,卻被她從身後抱住,她的聲音無比嬌柔,在他耳邊輕喃:“你這麽執著於過去,不過是沒有得到我,不甘心罷了。”


    “天亮之後你我銀貨兩訖,祝你有個愉快的夜晚。”她說著,湊近了頭吻了過去。


    唐悠揚自嘲地一笑,偏過了頭。


    她的吻落了空,戲謔地看著他,“怎麽,嫌棄了?”


    在她的吻落下那一刻,唐悠揚不知道為什麽,下意識地就想躲過,他想到了孫淼淼死死地抱著他,讓他不要拋下她。


    唐悠揚莫名地感覺到有些煩躁,推開了她,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房間。


    聽著他的腳步聲漸遠,蘇墨鬆了一口氣,整個人都像是癱軟了一般,無力地躺在了床上。


    一滴淚,沿著臉頰滑下,緊接著第二滴,第三滴……


    兩年後,她又一次為了他,瑟縮在酒店的大床上,哭的像個迷了路的孩子。


    她終於又把他推開了,隻是她以為這次會更灑脫一點,可惜她還是沒做到。


    那個青蔥少年在她心裏紮了根,而那段幸福的時光是她最美好的記憶了,就讓這一切,都隨著她深埋心底的愛意,一起珍藏。


    唐悠揚出了電梯,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匆匆走出了酒店。


    冷風瑟瑟吹來,讓他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孫淼淼這個傻女人,不知道在做什麽!


    他匆匆走下台階,卻又突然頓住,難以置信地轉過了頭。


    台階上的人兒裹著米色的羽絨服,或許是因為冷,整個人瑟縮成了一團,雙手托著腮,一雙明亮的眼睛隱有淚光,驚喜地看著他。


    孫淼淼看著他,倏地就笑了,心裏莫大的失落感終於被衝散,取而代之的是狂喜,他終於還是出來了。


    她起身,跑下了台階,小小的身影輕盈活潑,像一隻小兔子。到最後一級台階時,她跳了起來,一下子撲到了他的懷裏,像隻考拉一樣掛在了他的身上。


    熟悉的氣息撲麵而來,唐悠揚抱著嬌小的她,總覺得分外安心。


    “唐悠揚,你聽著,我隻允許你拋棄我兩次,到了第三次,我會自己離開。”


    “冬天的夜晚太冷了,所以你一定要快點快點把蘇墨趕出去,讓我住進你的心裏。”


    聽著她像小女孩撒嬌一樣地輕喃,唐悠揚的心裏劃過一絲酸楚,伸手理了理她被風吹亂的頭發,滿懷歉意道:“淼淼,對不起。”


    “我沒有及時地考慮到你的感受。”


    “沒事兒……”孫淼淼說著,鼻子竟然有些發酸,“你知道嗎唐悠揚,看到你從裏麵出來,我真的好開心好開心……”


    “我以為,我已經要失去你了……”她說著,已經開始有些哽咽。


    唐悠揚擦去了她臉上的淚,緊緊地將她擁在了懷中,心裏像是卻是萬般滋味縈繞。


    有感動,有酸澀。


    這個女孩兒,在看到自己的男朋友抱著別的女人離開之後,再見麵沒有對他大吼大叫,而是緊緊地抱住他,告訴他,她可以給他兩次機會。


    明明心裏無比的委屈,卻還是抱著他說,她沒有失去他,她好開心……


    她越是懂事,對他越好,就越發地讓他覺得愧疚。


    “對不起。”他抱緊了她,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這三個字。


    孫淼淼抬了抬頭,卻瞥見他的耳根處有一片紅,那是口紅的顏色。


    她伸手捏住了他的耳朵,唐悠揚一愣,“你在幹什麽?”


    孫淼淼的手指在上麵蹭了蹭,直到將那片紅色全都蹭掉了之後,才搖頭道:“沒事,我原諒你了。”


    她牽起了他的手,“愣著幹什麽,我知道附近有一家特別好吃的宵夜,帶你去吃。”


    唐悠揚一笑,將她的小手緊緊握住,跟著她一起行走在月色下。


    唐悠揚,你一定要快點忘記蘇墨啊,因為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包容你多久。


    蘇墨一個人在酒店哭夠了,才緩緩起身,看著散落了滿地的鈔票,她蹲下身,一張一張仔細地撿起,而後披好了自己的外套,快步走出了酒店。


    她左拐右拐地穿過了幾條小巷,到了一處破敗的街道。這裏的房屋十分蕭條破敗,牆壁斑駁陸離,記錄著歲月的痕跡。


    她走進了一棟破敗的居民樓,在家門口佇立了良久,還是打開了門,走了進去。


    一進門,衝天的酒氣撲麵而來,她蹙了蹙眉,伸手按開了燈。


    屋裏像是剛被人洗劫過一樣,亂七八糟。


    滿地的酒瓶與煙灰,男人的衣物夾雜著一堆垃圾,扔的到處都是,桌椅早已被扔的歪七扭八,廚房的水龍頭一直嘩嘩地流著水,下水管不知被什麽垃圾堵住了,水勢已經開始向著客廳蔓延。


    蘇墨將自己的外套脫下扔到了自己還算幹淨的臥室,起身走進了廚房,關掉了水龍頭。


    一個中年男人倚著櫥櫃,周圍散落著酒瓶。他頭發蓬亂,麵容消瘦,下巴處的胡茬極長,看起來邋遢不堪,像是路邊的流浪漢。


    他一直閉著眼睛,聽到了她的腳步聲,才懶洋洋地翻了個身,一雙眼睛無精打采地看著她,“迴來了?”


    “嗯。”蘇墨淡淡地迴應了一身,蹲下身子開始清理被堵的下水道。


    “我餓了。”他說。


    “知道了。”蘇墨應了一聲就沒再吭聲,男人起身走了出去。


    蘇墨將下水口裏堵的垃圾一一掏出來之後,才洗了洗手,起身出了廚房。


    她找出了家裏僅剩的一袋掛麵,配合著已經蔫了的青菜,想要做一碗麵。


    眼睛不經意地往客廳瞥了一眼,卻發現她方才關好的房間門又被人打開了。


    她臉色一變,放下手中的青菜快步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果然,男人正坐在她的床邊,一張一張數著鈔票,目光貪婪陰鷙,像是一條冰冷的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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