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春小聲道:“萍娘,婢子有一句話不知當不當講?”


    孟萍萍正在那翻書,查看波斯使者阿羅約這病究竟能不能治療,聽她這樣說,言簡意賅:“說。”


    “您是杜五娘的上司呢,您是典藥,她是掌藥。論起來,您就管著藥膳這一塊,她該聽您的。


    您怎麽還要問她意見?若是她不同意,是不是咱們就不做這藥膳啦?這樣下去,您會沒威信的。”


    鎖春一邊說,一邊觀察孟萍萍的反應。


    孟萍萍皺起眉頭:“我這不是想著,之前都是她負責的,我這突然要來做,難免引起誤會。


    提前和她說一聲,大家心裏都有數,也省得被有心人去挑撥離間,搞得不高興。


    你之前不也說了,咱們最好能和她聯手嗎?她不高興了,怎麽聯手?”


    鎖春低著頭道:“雖是這樣,但婢子擔心她表麵同意,心裏不高興。”


    孟萍萍把書一扔,壓低聲音嚴厲地道:“為什麽你總是對她有不好的看法?依我看,她很大氣,隻要咱們不去惹她,她一定不會對咱們不好。”


    “防人之心不可無……”鎖春還要再說,被孟萍萍打斷了:“我不想聽這個,你以後別和我說這些!”


    孟萍萍沉著臉自去睡下,拿背對著鎖春不理她。


    鎖春默然立了片刻,自去打飯。


    迴來又遇到孫小蘭,她就想躲開去,卻被攔住了。


    孫小蘭笑眯眯地塞了一包肉幹給她:“嚐嚐,禦膳房裏才做出來的。”


    大家的夥食都很一般,鎖春忍不住地饞,幹笑著道:“多謝典藥,不用啦,我不想吃。”


    “謔!”孫小蘭鄙視地道:“這是看不起我呢?怕我給你下毒?”


    鎖春連忙道:“哪有,您誤會啦。”


    “那就是孟典藥不許你接我的東西?”孫小蘭步步緊逼。


    鎖春更是不肯承認:“沒有,沒有,我家典藥一直覺得您挺好的。”


    “哈!”孫小蘭冷笑著搖頭:“哄你娘,你這婢女滿口謊言,我怎麽覺著孟典藥特別恨我,老想和我過不去呢?”


    “沒有這迴事,您誤會啦。”鎖春著急地想要辯解。


    “沒有最好,接了這肉。”


    孫小蘭硬把肉幹塞到鎖春手裏,說道:“你們日常和杜清檀那麽好,她沒分一點給你們解饞?”


    鎖春奇怪地道:“也沒看見她有啊。”


    孫小蘭嗤笑:“日常出入禦膳房的人,會少了這個?你沒見她房裏那個小宮女,養得白白胖胖的?


    她可真不地道,自己頓頓大魚大肉,吃不了的,寧願給個不相幹的小宮人,也不樂意分一點給你們。


    白瞎了孟典藥平時那麽照顧她,護著她,她就隻顧著去討好兩位尚宮。”


    鎖春黑了臉不說話。


    孫小蘭又道:“她可得意了,這次去問診,得了許多診金,還得了好幾件好衣裳,我才剛看到小宦官們給送過來的。


    也是奇了怪了,明明孟典藥比她厲害多了,精通藥醫又精通食醫,卻得不著去,反而讓她一個隻會做飯的人去。


    唉,不是我笑話你啊,你們主仆啊,也就這樣了吧,遲早得被人拱下來,到時候可別哭。


    對了,忘記告訴你一件事,杜清檀不知怎麽哄好了我姑姑,我姑姑一直誇她呢!”


    說著,笑眯眯地去了。


    “站住!”鎖春神色陰沉,語氣冷硬。


    孫小蘭冷笑:“你這是在和誰說話呢?聽說了吧,我姑姑很快就能做尚食了,到時候,我看你們敢不敢不敬我!”


    鎖春沉默片刻,又追了上去:“孫典藥,還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別和婢子計較。”


    孫小蘭笑而不語,徑自離去。


    鎖春拿了飯食迴來,特意繞到杜清檀門前。


    果然看到杜清檀主仆和雷燕娘在吃飯,旁邊就放著一包肉幹,熏兒還在那笑:“真香,肉幹真香!”


    鎖春陰沉著臉走迴去,到了門前深吸一口氣,若無其事地進去招唿孟萍萍吃飯。


    到了晚間,該孟萍萍值夜,二人剛坐下沒多久,孫司藥就來了。


    孟萍萍連忙起身迎接:“司藥是來巡查麽?”


    孫司藥劈頭蓋臉地罵起來:“誰規定我非得巡查才能來這裏?”


    孟萍萍莫名其妙,卻也隻得忍氣吞聲:“是下官不會說話。”


    孫司藥又罵她:“你怎麽給人瞧的病?才剛尚宮局那邊的胡司簿使人過來說,她服了你的藥,上吐下瀉。”


    孟萍萍委屈地解釋:“我沒給胡司簿瞧過病,我是給尚儀局的周司賓瞧的病。”


    孫司藥用力一拍桌子:“不是你還能是誰?醫案上頭寫得明明白白,就是你的名字!還敢抵賴?!”


    孟萍萍咬著牙道:“還請司藥取醫案來看!”


    孫司藥冷笑起來:“這是覺著莪冤枉了你?行,去取醫案過來!”


    楊掌藥一溜煙跑出來,脆生生地應了一聲,跑去取醫案了。


    沒多會兒,醫案取來,孫司藥直接扔到了孟萍萍身上:“你自己看!”


    孟萍萍撿起醫案翻了兩頁,臉色變了。


    那明明不是她寫的方子和脈案,可是字跡明明又是她的,簽的名字也是她的。


    “我冤枉你了麽?”孫司藥冷笑著坐下來,鄙夷地道:“你還有什麽要解釋的?”


    “這不是我們典藥寫的字!”


    鎖春衝出去擋在孟萍萍身前,極力為她辯解。


    “司藥明鑒,婢子從始至終陪在典藥身邊,我們根本沒給胡司簿瞧過病,您若是不信,可以當麵詢問胡司簿。”


    孫司藥厲聲道:“你什麽東西?輪得到你在我麵前嚷嚷?指揮我怎麽做事?給我拖下去掌嘴!”


    “司藥容稟,鎖春不是有意冒犯您的。”孟萍萍見勢頭不妙,趕緊上前勸解。


    孫司藥壓根不理她:“還等什麽?”


    就有宮人上前,將鎖春壓了跪在地上,左右開弓一頓猛抽。


    須臾,鎖春的臉就腫了起來,唇角也沁出了血。


    她卻始終緊緊咬著牙,一言不發,就是不肯求饒認錯。


    孟萍萍急了,高聲道:“孫司藥,你這是行私刑!宮人犯錯,自有司正主持刑罰,你再不放人,我便去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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