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左暉聽了杜清檀的話,驟然變了臉色,聲音頗高。


    阿羅約和金守珍全都斂了笑容,朝他二人看過來,打算一有不對就上來勸解。


    卻見杜清檀全然不懼,穩穩當當地坐著,直視左暉,一字一頓地道:“不遵醫囑,等死吧!”


    左暉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收迴目光,手將方子捏了皺成一團。


    杜清檀道:“撕了更好,愉快赴死,您那,以後別再找我啦,醫者,醫病不醫人。”


    她起身收拾東西,招唿金守珍走人:“咱們走吧。”


    “你站住!”左暉陰沉著臉喊了一聲,杜清檀就和沒聽見似的。


    他穩了穩,換了口吻:“杜掌藥,還請您留步。”


    這還差不多,杜清檀停下:“您還有什麽事?”


    左暉垂著眼道:“請您再給開個方子,我以後,再也不吃鱠魚了。”


    杜清檀這才重新坐下,給他寫了一張方子。


    左暉巴巴兒地道:“服藥方法我忘了,能不能請您再說一遍?”


    杜清檀不吭氣,隻提筆將方法寫下,往他麵前一推,真走了。


    左暉捏著方子,垂頭喪氣。


    阿羅約歎氣:“還是年輕氣盛啊,哪有你這樣的大唿小叫的?”


    左暉不搭話,追了出去。


    杜清檀還未走出大門,就聽見一陣悅耳的笛音,清亮婉轉,格外動聽。


    她不由笑了,和金守珍說道:“雪中聽笛,可真雅致。”


    金守珍笑容奇特:“誰說不是呢。”


    杜清檀雖覺著他麵色有異,卻也沒放在心上。


    等到走出大門,就見李岱拿著一管玉笛,立在門前的柳樹下,眼睛半垂著,吹得忘我。


    咦!李岱會吹笛!而且是高手!


    杜清檀不敢打擾他,就在不遠處認真傾聽。


    李岱今日穿的是一件玉色鬥篷,配著他溫潤如玉的模樣,迎著風雪,奏著玉笛,倒也稱得上一句“陌上人如玉”。


    忽見李岱抬眼,朝她看來,跟著,那笛音變得歡快起來,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杜清檀本就麵帶微笑,見他看來,就下意識地笑得更燦爛了幾分。


    然後腳就被人踩了一下,不痛,但足夠警醒。


    獨孤不求站在她身邊,麵無表情地用眼角瞅著她,勾著半邊嘴角冷笑。


    “真好聽哈?真好看哈?”


    杜清檀口是心非:“也就一般般啦,我這不是給他麵子麽?還指望著能借他的東風,經常出宮溜達溜達呢。”


    “嗬嗬……”獨孤不求笑得陰陽怪氣的。


    李岱一曲結束,含笑朝二人走來,說道:“正之,有什麽事不能好好說,非要踩杜掌藥的腳,小孩子似的。”


    挑撥離間的壞東西!獨孤不求笑得燦爛:“五娘,我有踩到你的腳嗎?”


    杜清檀忍辱負重:“沒有,即便是有,大概也是無意的。”


    李岱真真切切地吃了一驚,桀驁不馴的人,居然被收拾得這麽服帖?


    他歎了口氣,看著杜清檀低聲道:“杜掌藥,踩了就是踩了,不必替他隱瞞。


    休說你二人尚且未曾正式成親,便是真正做了夫妻,也不該動手。”


    獨孤不求不說話,就淡淡地看著杜清檀。


    杜清檀低咳一聲:“啊,殿下說得很是,下官記住了,不過他真沒踩我。”


    就是意思意思地恐嚇一下罷了。


    李岱皺了眉頭,還想再說,就見左暉追了出來,大聲道:“杜掌藥,我剛才太失禮了,請您千萬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杜清檀無所謂地朝他點點頭:“知道了。”


    左暉見她態度迴轉,就又走近了幾分,眼巴巴地道:“下次您什麽時候過來?我再來候診好不好?”


    杜清檀還是無所謂:“您隨意。”


    又不是她家,她也不能不許人進屋。


    左暉就笑了起來:“杜掌藥,我會聽你的話,好好活下去,等你出宮。”


    說完之後,也不看其他人,心滿意足地快步走了。


    周圍驟然安靜下來。


    杜清檀渾身不自在,就隻招唿金守珍:“我們走吧。”


    她要去騎馬,獨孤不求快步趕過來,陰陽怪氣:“不再玩會兒麽?”


    “不了,忙著呢。”杜清檀理直氣壯,反正她問心無愧,就是有點尷尬而已。


    “當然忙了,看個病而已,三個人圍著團團轉,最忙的就是你了。”


    獨孤不求拽著她的韁繩,不許她上馬。


    杜清檀道:“別這樣,讓人看見多不好。”


    “你說得也是,咱們後麵再算賬。”獨孤不求換了一張燦爛的笑臉,大聲說道:“小杜,再等會兒,我給你準備了個驚喜。”


    “什麽驚喜啊?”杜清檀倒是好奇了。


    “來了!”獨孤不求喊了一聲:“這裏!”


    跟著就見不遠處走來兩個人,竟然是阿史那宏和采藍。


    “五娘!”采藍狂奔過來,一把抱住杜清檀哭了起來:“我好想你啊!”


    杜清檀迴摟著她,撫著她的背脊笑道:“我也很想你,快別哭了,你過得怎樣?”


    采藍又哭又笑:“婢子過得挺好的,您瞧,穿的都是新衣裳呢,厚厚的,倒是您,咋穿得這麽薄啊?


    這麽冷的天,怎麽還出來到處奔波?有沒有人欺負您啊?吃得飽嗎?”


    杜清檀被她逗笑了:“裏頭穿著裘衣呢,不冷。誰能欺負我啊?一般人還得不著出宮溜達呢。”


    “那倒也是。”采藍擦擦眼淚,感激地看著獨孤不求。


    “公子最好了,知道您出來,早早就安排我過來見您,隻是風雪太大,我才耽擱了。”


    杜清檀含笑看向獨孤不求,這個驚喜取悅到她了。


    獨孤不求故意不看她,隻管和金守珍閑扯。


    杜清檀抓緊時間問了采藍日常過得如何,又塞了一堆錢過去:“拿著買吃的,打點人情。”


    采藍堅決不要:“您留著自己花用。”


    杜清檀故意大聲道:“不用,我有人養,還有俸祿呢。”


    采藍這才接了,阿史那宏過來幫她拿著,甕聲甕氣地道:“哭得難看死了。”


    采藍不客氣地道:“再怎麽難看也比你好看!你都沒人喜歡!”


    阿史那宏黑著臉,轉身就走。


    杜清檀一推采藍:“趕緊迴去吧,太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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