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燕娘搶著迴答:“是參芪龜羊湯!”


    這是杜清檀教她做的,工序挺複雜,她從前隻會做些簡單的,所以也是抱了很大的期望。


    杜清檀趁機把給兩位尚食做的湯交給宮人拎迴去:“煩勞姐姐,我就不跑這一趟啦。”


    當天晚上,程尚食是見著那碗龜羊湯了,但是已經涼了,一股子腥味兒。


    她陰沉著臉讓人拿走,等到女皇享用完晚膳之後,她才問為什麽會送涼了的湯上來。


    張女史振振有詞:“雷燕娘很早就做好放在那兒,也沒說提醒,這就涼了。”


    程尚食冷哼一聲,甩袖走了。


    張女史有些忐忑,連忙跑迴去找到邱司膳:“不會被發現了吧?”


    邱司膳想了想,直接去找程尚食身邊的人:“是不是有人來告狀啦?就是申小紅那事兒。”


    答案是否定的,杜清檀也好,申小紅也好,都沒找尚食告過狀,兩位司藥也沒提這事。


    邱司膳就把心放迴去,覺著這事兒神不知鬼不覺的,不會有問題。


    等到第五天,清早起來,杜清檀就提醒孟萍萍:“做好準備,今天就有結果了。”


    果不其然,才到下午就鬧了起來。


    申小紅跑去找到程尚食和吳尚食鬧騰,告杜清檀不作為,欺負她。


    說是這麽件事報給她很久了,她完全不管,隻顧自己,不管同僚。


    還說杜清檀告她黑狀,說她不會做人,做菜不好吃,活該被收拾。


    然後杜清檀和孟萍萍就被傳喚了,孫司藥劈頭蓋臉一陣臭罵,要她二人跟著一起去找尚食認錯。


    待到見著兩位尚食,孫司藥搶先上去告孟萍萍和杜清檀的狀。


    “下官早就安排她倆去協調辦理這事兒,還給定了期限。她們硬是拖著不辦。”


    程尚食就問孟萍萍:“是這樣嗎?”


    孟萍萍忙道:“下官辦了的。”


    程尚食就道:“說說你是怎麽辦這件事的?”


    孟萍萍把從高女史那兒抄來的記錄呈上去。


    “從記錄上看,申小紅說的事情屬實,司藥司這邊做的藥膳,最近沒有一道送至禦前。”


    程尚食看過之後,平靜地將記錄擱在案上,問杜清檀:“你又做了什麽呢?”


    杜清檀朝她討好地笑笑:“我報菜名兒了。”


    算是間接地承認自己耍了心眼。


    程尚食麵無表情:“著人把邱司膳和張女史叫過來。”


    那二人來了之後,絲毫不怵,侃侃而談。


    邱司膳一味說是誤會,張女史辯解:“也就那麽一兩次而已,她們早早做好放在那兒,也不提醒注意事項,呈上去已經涼了。”


    ——二人都不知道奉膳記錄已經被掌握了。


    程尚食也不多說,就靜靜地看她們表演。


    張女史說著說著,覺得氣氛不對,慢慢地啞了聲。


    程尚食這才冷笑著把奉膳記錄扔到她麵前。


    “我給你數過了,整整半個月,你隻送了五道司藥司這邊做的藥膳到禦前。


    其中,申小紅做的黃精鱔段,她一共做了五次,沒有一次能呈到禦前。


    一次兩次說是放涼了,三次四次五次繼續涼?聽說最近這次,她還特意給你送了禮?


    你是大冰窟窿啊!什麽菜到你那兒都能變涼?


    再說這兩日,杜清檀做的板栗扒菘菜,雷燕娘做的參芪龜羊湯,明明交待你趁熱,你又放涼了?


    往小了說,你是玩忽職守,往大了說,你心裏眼裏還有聖人嗎?革去女史之職,拖下去重責五十廷杖!”


    說是重責,那就是實實在在地打。


    張女史驚恐地喊叫起來:“我知錯啦,尚食饒命,是邱司膳讓我這麽做的呀!”


    邱司膳慘白著臉跪下去,抵死不認:“卑職不知此事,都是下頭的人自作主張。”


    張女史哭嚎道:“就是你讓我這麽做的,你說非得讓司藥司被壓一頭不可,還說膳食這塊本就該司膳司管。”


    邱司膳低頭垂淚:“做人要講良心,我平時待你那麽好,你怎能推到我身上呢?”


    “住口!”程尚食用力一拍桌子,冷笑道:“怪我平時對你們太過寬宥,這才讓你們覺著我好糊弄!”


    吳尚食在一旁看熱鬧,這會兒才勸她:“別生氣了,該怎麽處理,報上去就是,氣壞自個兒不值當。”


    邱司膳被帶走,張女史被拖出去行刑。


    整個過程不過兩刻鍾,可謂幹淨利落。


    申小紅猶自覺得不夠,哼哼唧唧地道:“尚食,我自知愚笨,是以日常做人做事都拿出十二分的小心……”


    這是還想追究杜清檀“告她黑狀,說她壞話”的事。


    程尚食冷聲道:“杜清檀和我說過了,說你做的鱔魚是一絕,別聽風就是雨,到處招惹事端。”


    申小紅完全愣住,這意思,還是認為她不會做人?杜清檀真誇她了?


    等到她走出去,遇到司膳司觀刑眾人,無一例外地從別人眼裏看到了不喜歡和防備。


    眾人盡數散去,程尚食見杜清檀還在那不走,就淡淡地道:“你怎麽還不走?”


    杜清檀走過去,深深一禮:“多謝尚食不和我計較。”


    程尚食黑著臉道:“我不懂。”


    杜清檀坦白:“我人微職卑,孟典藥也是初來乍到,光憑我們,不可能和司膳司對抗。


    ……孫司藥要我們自己去辦,辦不好就走人,我不想這樣灰溜溜地被趕走。


    想要直接來和您告狀,又怕您問證據在哪?一道菜做出來,中間經過好些人和事,牽扯太大。


    我思來想去,隻有這麽一條路可走了,讓您老人家眼見為實,這才特意跑來報菜名。”


    讓程尚食知道,司藥司每天做了什麽藥膳,她就會下意識地關注這道菜,接連幾天都看不著,肯定會生疑問。


    如此一來,司膳司的所有手腳盡數暴露,而且是無法辯解、無法翻案。


    比她告一百遍狀都管用。


    經此一戰,孟萍萍出名了。


    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之所以處置得如此幹脆利落,一方麵肯定是兩位尚食明察秋毫。


    另一方麵,就是孟萍萍抓住了“奉膳記錄”這個關鍵點,一招製敵,讓邱司膳和張女史沒機會翻身。


    中間都沒杜清檀什麽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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