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八娘給的東西實在太多,杜清檀花了錢,請雜役幫忙跑了好幾趟才搬完。


    雷燕娘等人過來看熱鬧,羨慕地道:“五娘人緣真好。”


    這才來幾天,就有多少人來看,大包小裹的送。


    杜清檀笑道:“我這不是占著住得近麽?”


    雷燕娘就道:“也給你們帶了餛飩,交給廚娘放著了,若是夜間餓了,記得去吃。”


    杜清檀謝了,忙著收拾東西。


    卻見除了武八娘送的胭脂水粉、澡豆帕子之類的東西外,另有一隻盒子,沉甸甸的。


    打開來瞧,卻是一二十盒細白瓷小圓盒子裝的口脂,顏色很是特別,相當於裸色調。


    她便笑了:“給這麽多,我哪用得完?”


    采藍從裏頭扒拉出一封信來,卻是獨孤不求的字。


    話也寫得直白。


    “天氣越來越冷,我看你日常也不用脂粉,口脂卻是一定要塗抹的,以免開裂。


    這些口脂都是宮中所賜,外頭買不到,顏色是新近流行的檀色,日常用著很合適。


    別想著拿去換錢,可以送人,東西雖小,效果特殊,一般人看到這個,輕易不敢給你氣受。”


    杜清檀看得笑了:“這是什麽時候拿來的?”


    采藍道:“不知道啊,婢子去時,車裏已經有了。”


    那就是獨孤不求今天帶來的,估摸提前就交待武鵬舉安排好了。


    采藍道:“獨孤公子可真細心,看得出來五娘從不塗脂抹粉,要不,下次見他的時候,您也用一用?”


    杜清檀笑而不語,隨手扔了兩盒過去:“拿去用。”


    然後又撿了些胭脂水粉澡豆之類的出來,依次送給院子裏的人,就連新來的丁廚娘也有一份。


    丁廚娘笑得眼角起褶子:“杜娘子太客氣了,其他娘子拿也就罷了,我怎麽當得起。”


    杜清檀正色道:“當得起,都在一處,本是一樣的。”


    就聽蕭三娘的婢女蟬娘在一旁陰陽怪氣地道:“又在收買人心了。”


    杜清檀壓根不理她,姿態拿得高高的。


    采藍挖苦道:“要不,你們也來收買一下人心?”


    蟬娘冷嗤一聲:“哪有追著問人要東西的,果然是小門小戶。”


    采藍可不依了:“京兆杜氏是小門小戶嗎?真是沒見識。”


    蟬娘立刻嚷嚷起來:“你罵誰沒見識呢?找茬是不是?”


    采藍才要應戰,杜清檀就笑眯眯地道:“噤聲,咱們是來候選侍奉聖人的,不是來爭強鬥狠的,謹守規矩。”


    采藍就收了怒氣,笑道:“那是!咱們京兆杜氏可是講規矩禮儀的人家。”


    說著,笑嘻嘻地給其他人送東西去了。


    蟬娘氣得跺腳,見其他人都盯著她看,不好再追上去吵鬧,隻能迴去找蕭三娘。


    “她們不上當,不肯和奴婢吵。”


    蕭三娘正在梳頭,看著自己滿頭狗啃一樣的烏發咬牙切齒:“不著急,日子長便著呢。”


    隻把人趕出去太便宜了,她必然要叫杜清檀死無葬身之地,才能消除心頭之恨。


    還有,杜清檀那些與眾不同的方子,也要想方設法問出來才好……


    正想著,就聽人敲響了門。


    來的是劉魚娘:“三娘睡了嗎?”


    蕭三娘手忙腳亂地把假發戴上,檢查無誤才道:“劉姐姐快請進。”


    劉魚娘手裏拿著一盒精美的口脂,往杜清檀房間的方向呶呶嘴。


    “瞧見沒有,精美得很,這顏色也極特別,據說是才流行起來的檀色,劉婆說是禦賜之物,我想著你見識廣,拿來給你瞧瞧真假。”


    蕭三娘其實也沒見過禦賜之物,隻她在眾人麵前裝得不同凡響,少不得拿過去裝模作樣地檢驗。


    但見膏體細膩,馨香撲鼻,那檀色染到唇間,既不誇張也不黯淡,別有一番風情。


    於是心裏就愛了,卻因自己沒得到,少不得酸溜溜,裝作無所謂的樣子道:“劉姐姐怎麽拿了她的東西!”


    劉魚娘被她這樣質問,心裏很不爽,卻也不做出來,裝作雲淡風輕的樣子。


    “不必做在臉上。她早前也收了我的見麵禮,這是迴禮。另外還有一盒香粉,一盒胭脂,一盒澡豆,我瞧著,都是外頭買不到的,很好用。”


    跟著,申小紅也來了,笑得見牙不見眼的:“不拿白不拿,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鬧僵了也不好。”


    蕭三娘勾著唇角笑:“她倒是會做人。”


    卻又聽劉魚娘道:“你的是什麽樣子的?也給我們瞧瞧。”


    蕭三娘立時隱了笑容,淡淡地不說話。


    申小紅大驚小怪:“怎麽?沒給你們?她怎麽這樣!”


    蟬娘忙道:“給了的,我們沒要!誰還沒見過這些東西!我們三娘比這更好的東西多了去!”


    劉魚娘和申小紅對視一眼,都笑:“那是,三娘出身名門,原也和我們不一樣。”


    蟬娘就自誇:“我們三娘給臧太夫人治好了頑疾,臧太夫人特別喜歡她,這才向聖人舉薦三娘。


    三娘之前也不想來的,畢竟學了一身本事,更想留在外頭造福萬民,不圖那些虛名。


    但宮中接連使人說了好幾次,還特意留了席位候著,家中長輩就說,侍奉好聖人才是造福萬民。


    三娘這才想通,所以我們才來遲了。


    要是早些來,廚娘的事老早就能解決,也不會讓各位娘子吃這麽多苦頭。”


    蕭三娘等她說完,才淡淡地道:“那麽多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什麽都往外說,誇誇其談,丟人!”


    蟬娘趕緊捂住嘴笑:“三娘說得是,婢子多嘴了。”


    申小紅好奇地道:“我沒啥見識,誰是臧太夫人啊?”


    劉魚娘卻是知道的:“是張五郎、張六郎的母親,聖人親封的太夫人……”


    申小紅驚得大張著口,起身就拜。


    “啊……這……三娘,我何德何能,竟然能與你一處同住,還做了朋友!”


    劉魚娘掩去鄙夷之色,掩著口隻是笑。


    蕭三娘則趕緊地扶她起來,謙虛地道:“咱們姐妹,不講這些虛的,總之一同進退,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們一口吃的。”


    申小紅感激莫名:“三娘脾氣真好,全不像杜五娘。”


    蕭三娘淡淡地道:“她恃才傲物,看不起別人,也罷,且看明日考試成績出來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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